話鋒不對，癸殳南感覺一股濃濃的恐懼從心底迅速升起，“對我來說，這不過是給西鳳城的一份見面禮，小事而已?！?p> “哦，這份見面禮可不小啊，那你究竟能給西鳳城帶來什么呢？”季昌臉色絲毫不變，上下仔細(xì)端詳著癸殳南，為了保住秘密，季昌剛剛確實動了殺機(jī)，不能影響西鳳城的形象和人心士氣，殺人滅口，把事情控制在最小范圍是季昌的第一反應(yīng)。
“這個問題說起來就復(fù)雜多了，不過我還是先獻(xiàn)個禮吧，”癸殳南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自說自話地從衣袖里取出一卷帛布，上面密密麻麻畫滿了圖案，“這是我送給伯侯的另一份禮物，里面是目前沫邑城最流行的樣式圖紙，伯侯只需要把這個圖紙交給工匠按圖施工，然后把分解開來木制部件拼裝起來就是現(xiàn)在市面上最貴的家俱。這個可以為伯侯帶來巨大的財富，這個不過只是我給西鳳城帶來眾多東西里的一點點而已?！?p> 季昌煞有興致接過圖紙，仔細(xì)看了看，面色興奮的抬頭看著癸殳南，“那還有什么？你就都拿出來吧?！?p> “落葉谷出品的兵器是天下第一，”癸殳南看了季昌一眼，季昌點點頭，認(rèn)可這種說法，落葉谷出品的兵器口碑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能在西鳳城建個兵器坊，雖然不能和落葉谷的兵器比精美，可專用于上陣廝殺，這個肯定比現(xiàn)在西鳳城軍隊的武器要勝出一截?！?p> “你是要拿走我西鳳城軍隊制式武器的制造權(quán)啊，胃口不小啊?！奔静鎺⑿Φ目粗镬希闹袇s安心了許多，癸殳南有求財之心，比起沒有欲望要讓人放心許多。
“伯侯求財是為了富國強(qiáng)兵，在下求財不過是為了安身保命，何況如果沒有我，伯侯也發(fā)不了這筆財，伯侯又何苦為難我這落魄之人呢？”癸殳南的話雖然有所解釋，神情卻不卑不亢，季昌見狀呵呵一笑。
“癸壯士，看來你應(yīng)該是深得落葉谷那位當(dāng)家人的信任，這些不傳之密你都知道，要知道落葉谷四大絕技雪鹽、佳釀、神兵利器、豪華家私；你居然至少已得其二，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還會棄他遠(yuǎn)走？”
“我家先生學(xué)識天人，雄才大略，神機(jī)妙算，可是人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做，正如我家先生說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癸殳南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茍且？”
“這話說的簡單？不知何解？”
癸殳南沒有絲毫被刺激的反應(yīng)，“伯侯，希望您聽了別生氣，其實這話是我家先生說您的？”
“哦，愿聞其詳？”
“有一次，我家先生喝多酒，在那里評點咱們當(dāng)世豪杰，說到您，說您對帝國心存怨念，遲早會造反?！?p> “胡說，我季氏世代鎮(zhèn)守西鳳城，忠心耿耿，這不是血口噴人，居心叵測嗎？”一旁的季旦頓時激動起來，季昌冷眼看著癸殳南，一言不發(fā)。
“少公子，很抱歉，可這話不是說您的，是說伯侯的，伯侯與帝國有殺父之仇，我家先生說伯侯不是茍且之人，這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所以料定伯侯您必反，還戲說伯侯必是帝國的掘墓人。”
“想不到尚天恒居然最知我心，殺父之仇，季昌一日不敢忘懷??！”季昌忍不住老淚縱橫，想到自己這些兒子大多不理解自己，更是不支持自己，反倒是一個素昧平生的外人卻深得己心。
看到季昌坦言承認(rèn)，季旦面色憂慮，癸殳南淡淡一笑，“伯侯、少公子請放心，我家先生也只是關(guān)著門和我們這些親隨閑聊時說的，據(jù)我所知，并沒有在外人面前提及?！?p> 季昌點點頭，沒有答話，伸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季旦一言不發(fā)靜靜地注視著二人。
“至于我嘛，本來有一個心儀已久的女子，原準(zhǔn)備不日提親成婚，不料陰差陽錯，居然被我家先生收了房，是可忍孰不可忍，何況我怕先生因此見疑于我，我這才不得不反出落葉谷投奔西鳳城?！?p> “我不太明白？”季昌看著癸殳南，“你說你家先生雄才大略，神機(jī)妙算，那你還敢只為一個女人就反出落葉谷和他做對？難道你覺得就憑你學(xué)到的那點皮毛，就能抵擋住你家先生？”
“我也害怕啊，”癸殳南坦承自己的憂慮，“可是我家先生被玄乙帝玄辛帝兩代帝國掌舵人猜忌懷疑，他們用他又防他怕他，更是將他遠(yuǎn)遠(yuǎn)驅(qū)出沫邑，我家先生的能耐發(fā)揮不過一成。我只剽學(xué)了先生的兩三成，伯侯信我多少，我能發(fā)揮多少，您覺得就一定不能打敗玄狄帝國嗎？至于我所求的不過是保命而已，如果帝國受到壓力越大，先生被疲于奔命，哪有那么多時間來管我，這就是我的保命之方?！?p> 季昌伸出顫抖的手拿起那些家私的圖紙，仔細(xì)端詳了片刻，“這些都是小道，看來你從你家先生那里學(xué)來不少統(tǒng)御治事的本事啊，你選我西鳳城是因為你家先生和我西鳳城也是勢不兩立的關(guān)系，我西鳳城強(qiáng)大了，你保命的本事和能耐也就大了，是這樣的吧？”
“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伯侯的眼睛，難怪先生說，伯侯是玄狄帝國的掘墓人?！?p> “哦，你這么一說，讓我對你家這位先生越來越好奇了，今天時日不早，你說的我都允了，具體的咱們明天再慢慢聊，今天你先安頓下來?！?p> 季昌扭頭看著季旦，“癸先生的起居是大事，此事你親自去辦，要讓癸先生舒適順心，更要保證癸先生的安全，任何人不得接近癸先生的院子?！?p> “多謝伯侯美意，我也累了，咱們明日再說？”
“癸先生先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只管開口，讓旦兒給你準(zhǔn)備，不要客氣?！?p> 看著癸殳南遠(yuǎn)去，季昌若有所思。
季旦沉寂片刻，突然重重一拳擊在桌子上，落葉谷的桌子選用的上好的硬木，季旦的臉痛苦的扭成一團(tuán)。
“季旦，你不要這樣沖動?！奔静矒崃艘痪鋬鹤?，同時抬手輕輕拍拭了一下他的衣袍，似乎在幫他拂去浮灰，好讓他對自己的話不那么抵觸，“旦兒，你東去十幾趟，就你所知道的，你覺得尚天恒這個人怎么樣？他實在是個十分有才能的人，你說咱們有沒有可能把他收為己用？”
“癸殳南說他看起來十分固執(zhí)，從他做事的風(fēng)格和許多跡象也顯示他不像是個能夠被人輕易改變的人。”季旦雖然沒有表態(tài)，但話里有話的表示說服尚天恒是很難的事情，作為自己數(shù)次損兵折將的對手，季旦對尚天恒絕沒有招降收伏的心思，果真這樣自己怎么面對那些弟兄們，他們和自己一同與尚天恒多次交手，死了那么多人，豈是說句化干戈為玉帛就能放下恩怨的。
季昌嘆了口氣，繼續(xù)把玩著手中的白玉。
“可憐的孩子，”他喃喃說道，“你這是還沒有把你妹妹的事情放下啊。”
“我是她的哥哥?！奔镜┮е缊猿种约旱牧觯m然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常忘記妹妹被尚天恒殺死的事，此刻卻說得義正嚴(yán)辭，洪亮的聲音劃破了偏殿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