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揉了，再揉會腫的看不清路的。”顧顏如出聲阻止，又對半山處指了指：“看到那一叢古檀和紅磚屋了嗎？那是我們的家，如果需要幫助可以去找我們?！?p> 那女子順著顧顏如的手往半山腰看了看，猶豫著出口：“那個，我想問一下，最近的公交車站在哪里？”
顧明瀾快速在紙上寫：“走你來時的路，見到路口，一直往南，三里多路程有8路公交車進市區(qū)。”
寫完之后，稍一猶豫，顧明瀾還畫了一個簡單的路線圖。
那姑娘這時站了起來，一米六左右，胖瘦適中、體態(tài)勻稱。接過顧明瀾給的紙，啞聲說：“謝謝！”她并沒有追問顧明瀾怎么知道她從哪條路來，而是快步往下游走，好像急于離開這個地方。
顧明瀾本能地跟在后面走，被顧顏如拉住了，然后小聲說：“讓她一個人靜靜，她只要往回走，去公交車站就行?！?p> 兩姐妹站了足有一刻鐘，看著那女孩子背影成了小點，才走向河邊。
每次大雨過后的兩三天，平時清澈見底的古檀河的河水都是綠豆色的。
當然漲過河水后，水退得越快，淺灘上的驚喜越多，小螃蟹小蝦小魚都有可能出現(xiàn)。為了給菜澆水，明瀾居院南角建了個五平米的儲水池，池里面已經(jīng)有很多小螃蟹小蝦小魚，那都是從古檀河邊抓回去的。
這次，兩姐妹并沒有扒翻石頭，只是撩著水洗了洗手，然后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雨后的晴天最是神清氣爽。顧明瀾把院里擺上了小茶幾和小凳子。收錄機也拿出來擺在了茶幾上，里面隔幾分鐘會放一首歌，有《親親我的寶貝》《牽手》《信天游》《好人一生平安》。可能是周末，都是精典名人名曲，也都是顧明瀾愛聽的。
對流行音樂，顧顏如從不關(guān)注；所以沒有明顯的好惡?？傊?，顧明瀾喜歡的，顧顏如都表示接受，有聽的，她就聽著?，F(xiàn)在，顧顏如拿著一本財經(jīng)雜志看。韓耀選她去進軍金融行業(yè)，可能跟她平時就喜歡關(guān)注全球經(jīng)濟發(fā)展趨勢有關(guān)。
顧明瀾端出了常用的那個茶盤，開始做水果拼盤。今天也許是心情好，也許是太清閑，她在一根黃瓜上雕花。
不知不覺，太陽當頂，顧明瀾要站起來煮飯去時。一直躺在窩里的顧小二突然竄起，沖向院門口，還邊沖邊吼：“汪汪汪?！?p> 難道是周末被人打擾了，顧小二也有意見，把情緒發(fā)泄在了聲音里。
顧明瀾往院門口一看，趕緊走了過去。原來，院門口站了一個姑娘。
眼神掃了一眼院門，顧顏如不急不慢地說：“顧小二，對女孩子你就不能客氣點、溫柔點。男人女人你都一樣對待，你還能脫單嗎？這來了小美女，也不假以辭色，難怪現(xiàn)在還是單獨狗?！?p> 顧小二對顧顏如的擠兌充耳不聞。見顧明瀾走近，它才停止了咆哮。
眼前的姑娘分明就是在河灘上眼睛哭腫的那位。顧明瀾趕緊打開木柵欄式的門。
姑娘好像不怕狗，顧小二在她身上聞來聞去的，她都沒有閃躲，而是邊走邊說：“我不想回去。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p> 一時間，不知所措的反而成了顧明瀾。
好在有顧顏如，她出語：“不想回去沒關(guān)系，我妹喜歡路過的人來這里歇息?！?p> 顧明瀾又去屋內(nèi)搬了個小凳子，示意姑娘坐；然后轉(zhuǎn)身又端了杯水出來放到了姑娘面前。
“我妹妹，顧明瀾，不愛說話，但是善良熱情。”顧顏如只介紹了顧明瀾沒有打算介紹她自己的意思。
“我叫陸曉軒。”姑娘的眼睛還是腫的，估計一時半會兒是下不去了。
“今天吃米飯，我去把飯煮上。你陪她?！鳖櫭鳛懓言掃f給了顧顏如。
顧顏如點頭，把果盤推在陸曉軒身前，說：“我妹說，早上看到車上下來的是兩個人。和你一起來的是你什么人？”
好不容易干了的眼里又開始濕潤，陸曉軒縮了縮鼻子，讓呼吸暢通點了，才回話：“我老公。”
“老公？你結(jié)婚了？”顧顏如還真有些不相信，眼前這陸曉軒怎么看都像是個半大的中學(xué)生。
“嗯，登記了。我家里非讓我嫁?！?p> “你不喜歡他，然后被逼著嫁給他了？”顧顏如覺得不可思議，都什么年代了，還有包辦婚姻。
“我不是不喜歡他。我也沒說不喜歡他。我只是想把大學(xué)念了再嫁給他?？墒菦]想到我高中一畢業(yè)，家里就逼著我和他領(lǐng)證?！闭f到這時，陸曉軒嘴一癟，就哭出了聲，而且邊哭邊說：“領(lǐng)了證后，他才問我名字。原來他跟本不知道我是誰？三年前，在大人們的聚會上，我們見過面的，他竟然說不記得我了?！?p> 剛高中畢業(yè)，那三年前是個初中生。沒有人注意很正常呀。這沒長大的孩子，都是想當大人的。顧顏如笑了笑，說：“你們都有很強勢的后臺——父母撐腰。又因為父母的意愿結(jié)婚。其實是傳統(tǒng)的門當戶對。很好呀！你其實愿意嫁給他。只是為他記不記得你，才哭成這樣？我奇怪，你們怎么到了這里？現(xiàn)在他去了哪里？”
“我哭是因為我心里委屈呀。他一點都不在乎我。接個電話就說有急事要走。剛來，都還沒玩就回去。說讓他先走，我自己玩累了坐公交回去，他竟然什么都沒說就真的走了?！边@陸曉軒腫著眼，撅著嘴，真像一只小豬頭。
“還真是奇怪了！你們來這里玩的目的，就是停下車，他把你放下，然后他走了，你留下來哭？”顧顏如都開始懷疑眼前這姑娘說的話是不是實話。
“他在部隊上班，平時不在Z市，不知他從哪聽說的，說Z市風(fēng)景大部分都是人工雕飾的，最有看頭的是古檀河河谷，說什么‘古老又蒼涼、雄壯又凄美’。我雖然生長在Z市，可沒有來過這里，于是就陪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