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面現(xiàn)憤色:“后來?后來我跟著“風(fēng)先生”閑云野鶴般倒是過了幾年太平日子,直到你快出生了,你父親為了你以后能過的安穩(wěn)些,想著需要找個地方安定下來,這才來到陸鎮(zhèn)。沒想到…”
沈忠猛喝了兩碗酒,才開口道:“也不知是誰跟青龍白虎玄武騙說,你父親帶著“風(fēng)先生”的問天劍和斷情劍譜來了陸鎮(zhèn),這才招來殺身之禍…”
“當(dāng)”沈忠一拳擂在了桌子上,狠狠道:“男子漢大丈夫行走于世,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笨粗笫挚帐幨幍囊滦?,沈忠長長嘆了口氣。
他終究是老了,十八年的折磨,終究是沒了當(dāng)初的熱血。
然而墨白還年輕,就像那初升的太陽。年輕,就應(yīng)該像太陽一樣,到了哪里,都能把光明和希望帶到哪里。
這時,一縷陽光正從遙遠的山間灑向了人間…
少年,從來都是令人羨慕的年紀(jì),他們勇敢,熱血,陽光,有激情,敢拼敢闖,正是有了他們的存在,世界才更精彩……
三月,暮春,微風(fēng)正好,一如這安靜平和的“風(fēng)雪城”。
墨白打聽到“風(fēng)雪城”“里的“風(fēng)雪堡”是江湖中近幾年崛起的翹楚,也是最大最正義的組織,這才來“風(fēng)雪城”碰碰運氣。
一個黑衣少年,身后背著一把用黃布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刀,正從陽光下走來…
有陽光就有陰影,有平靜就有風(fēng)波!街角就有陰影,陰影下也正有風(fēng)波。
一陣呼喝聲從街角的陰暗處傳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正一腳踩在了一個老翁的頭上,狠狠說道:老不死的,把那東西拿出來,否則要了你的命。
接著揮舞著碗大的拳頭朝老翁的身上砸去…
“噗”的一聲悶響,再接著是骨頭碎裂的聲音,卻不是老翁的。
只見大漢額上冷汗直流,拳頭鉆心的疼,看來多半是廢了。怒目看向這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少年:“哪里來的野種,你熊爺爺?shù)氖?,也敢管?你老子沒教過你少管閑事嗎?”
聽到“老子”兩個字,黑衣少年的臉上忽然起了一種異樣的表情,“啪啪…”十來個耳光,直打得大漢似乎都站立不穩(wěn),卻還是沒看出少年是怎么出的手。
黑衣少年當(dāng)然就是沈墨白。
那大漢也不是一般潑皮無賴,會一點拳腳,卻不想碰到硬茬,嘴里嚷嚷著:“你等著,有種別跑。”腳下卻溜的飛快,顯然是去叫幫手去了。
在墨白的認(rèn)知里,非黑即白,遇到這種事,自然是出手相助,可如果這是家事呢?
老翁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黑衣人,沒有道謝,反而無奈的搖了搖頭,嘴里喃喃道:“真是造孽??!”
原來那大漢正是他那不爭氣的兒子,你又叫他去哪里說理去?
不一會的功夫,圍過來好多看熱鬧的人,旁邊酒樓里正有雙大而靈活的眼睛,竟然盯著墨白有些發(fā)呆。
墨白扶起老翁,見老翁身上并無大礙,便轉(zhuǎn)身大踏步走進了旁邊的酒樓:“醉仙樓”。
不知道飯菜合不合口,酒一定是不錯的:周文王訪太公知味停車;漢蕭何追韓信聞香下馬,說的便是醉仙樓。
“醉仙樓”不算太大,卻也絕不算小,七八張桌子居然此時都坐滿了人,三五成群的居然還都是江湖中人。只有靠窗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眼睛大而靈活的少年郎,墨白便大咧咧走過去坐下。
“小二,拿好酒,上好菜,連帶這位公子的也一并算我賬上?!蹦孜樞Φ溃骸肮?,將就將就,一起,賬算我的?!?p> 那眼睛大而靈活,臉上卻臟兮兮分辨不出本來面目的公子,看著眼前這個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右額上一個梅花印子,反而襯的一張臉如刻如畫的少年,心想:“此人與師傅描述的那人倒頗為神似,難道是師傅口口聲聲跟我說的那人的后人?師傅要我小心提防,必要時…可總感覺是哪里不對?!笨粗~頭上那梅花印子,他才忍不住警惕著問道:“喂,你叫什么名字?你額頭上那是怎么回事?”
其實墨白此次初入江湖,對于十八年前的舊事完全無從查起,與其盲人瞎馬,不如直接暴露自己,或許會有什么蛛絲馬跡也未可知。
于是墨白故意朗聲說道:“我叫沈墨白,至于額頭上這個印子是因為小時候貪玩,被一只狼抓傷的?!?p> 這時候店小二已經(jīng)端來了酒和幾盤菜。
“敢問公子怎么稱呼?”墨白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里問道。
“我,你就叫我七公子吧”
墨白哦了一聲,再不說話,大口肉,大口酒的吃喝了起來。完全沒有在意這個“七公子”言語的支吾。
他哪里知道他在陸鎮(zhèn)亂葬崗沒人打他的主意,是震懾于“風(fēng)先生”的威名,有所忌憚,誰也不想去冒那個險而已。而現(xiàn)在,打他主意的人又何止一個?……
“張兄,你也是為了風(fēng)雪堡的選拔賽來的嗎?”說話的是一個著青衣的少年。
只見旁邊桌上一個著藍衣、模樣清秀的少年說道:“我這三腳貓的功夫,上不得臺面的,我就是來湊湊熱鬧?!?p> “聽說這次入風(fēng)雪堡的選拔只有兩關(guān),只要打敗兩個…………”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呼嘯而來,急驟的馬蹄聲蓋過了兩個少年的談?wù)撀?,轉(zhuǎn)瞬到得“醉仙樓”前,三個人,三把刀,都是勁裝疾服,圓臉禿頭,怒目圓睜,不怒自威,眾人見了這三個人,大氣不敢喘,具都低頭不語。
這三人竟然是“關(guān)外三把刀”,個頭最高的人是老大叫“一刀卜凡”,中等的老二叫:“兩刀卜勝”,個子最矮的老三叫:“三刀卜柳”,可見遇到這三把刀自然是,別說命,就算是尸體也不留不剩了。
這三人顯然對別的江湖客全沒放在眼里,怒沖沖的徑直走到墨白在的桌旁。
身材最矮小的卜柳帶著調(diào)侃說道:“小妞,這次碰見我們算你倒霉,看你還往哪里逃?”看著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七公子”就像看著貓爪下的老鼠般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墨白自然吃驚不小,轉(zhuǎn)頭再去看“七公子”,才發(fā)覺原來他還真是個女孩子,有那么一雙大而靈活的眼睛,應(yīng)該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須知墨白自小在亂葬崗長大,陸鎮(zhèn)雖然后來人口也越來越多,可是他畢竟在鎮(zhèn)上呆的時間總共也就一兩年光景,也有幾個玩伴,可女孩子見的本就不多,現(xiàn)在又一身男裝打扮,他自然是認(rèn)不得的。
老二卜勝是個急性子,:“跟個偷東西的小賊,啰嗦個什么勁?!?p> 說話間,拎起刀就往“七公子”身上招呼,“七公子”拔劍格擋,手腕一麻,長劍險些脫手。心想:“這次恐怕是難脫險了,一把刀我亦是不敵,如果三把刀一起,那…”想到這里,她急呼道:“等一下,你們要的東西不在我身上?!?p> 老大卜凡剛舉起的刀立刻停在了半空,陰測測的笑道:“可惜,太遲了,在與不在,都饒你不得了?!?p> 老三卜柳補充解釋道:“如果在這之前交出東西,我們還可以饒你一命,現(xiàn)在,你既已還手,那么東西和人,我們就都要定了。這是我們的規(guī)矩?!?p> “好,這規(guī)矩很好”一直旁觀的墨白突然站起來橫在他們中間,撫掌道:“不過我也有我的規(guī)矩。”
三把刀一起看向這個額頭有朵梅花的少年,老三忍不住問道:“你的規(guī)矩是什么?”
“我的規(guī)矩就是看不得以大欺小,恃強凌弱?!?p> 老三笑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才接著說道:“如果壞了規(guī)矩呢?”
墨白也笑道:“若壞了規(guī)矩,那就不管對方是什么人,是多少人,我都保證他們?nèi)齻€月下不來床,少一天都不行?!?p> “哈哈哈”,就連不愛談笑的老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就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也就在他們笑的快笑岔氣了的時候,三把刀幾乎是同一時間出手,他們的刀卻絕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三把刀,呈夾擊之勢,分砍墨白上中下三路,他無論左右前后,都在刀鋒所及,除非他能上天入地。
眾江湖客看的不免有些惋惜,替這個年輕人惋惜,怪只怪他強逞英雄。“七公子”好似不忍再看了,甚至都忘了要逃跑。
“砰”只一聲,三把刀碰在了一起,三個人都抱著肚子半跪在地上。
在千鈞一發(fā)的當(dāng)口,只見墨白跪了下去,就在他離地面還有三寸的時候,身子后仰也幾乎挨地,在三把刀碰到一起的時候,他忽然就像個風(fēng)車一樣在三人肚子上各打了一拳,實在是太快,所以本來四聲,最后眾人卻都只聽到了一聲。
拳頭雖不至于要命,三把刀卻是短時間內(nèi)出不了手了。
旁邊桌上剛才那個青衣少年,此時忍不住道:“少年好俊的拳法,想必今年入得風(fēng)雪堡的人中必有閣下。”
藍衣服的那少年也隨聲附和,口中說道:“王兄,沒錯,我看這少年今年一定進的了風(fēng)雪堡。”
旁邊的眾人看到墨白輕而易舉就將關(guān)外三把刀打倒,而且只是用了一招。頓時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喝彩和叫好聲。
這時候,老大卜凡突然大笑道:“年輕人,技不如人,我們?nèi)值苷J(rèn)了,但你也不問緣由,就這么胡亂救人,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豈非可笑的緊。”
哪知墨白回道:“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是友是敵,是俠是盜。我救她,只因我高興?!?p> 墨白初入江湖,做事全憑各人喜好,這時候只是見對方已多欺少,倚強凌弱,他自然是看不去的。實在是他閱歷太淺,不能識人,更無法了解人性的惡。
“我們走”。墨白拋下錠銀子在桌上,拉著“七公子”便向門外走去。
留下那三把刀和眾人那驚掉了下巴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