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取舍
魏忠賢聞言臉色微變，手里把玩的黃金鑄造的色子亦隨之頓住。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魏廷不由一驚，連忙道：“義父，這該如何是好？不如，咱們就此離開大明吧！”
“現(xiàn)在離開已經(jīng)晚了?！?p> 趙靖忠冷笑著說道。
“趙靖忠！你是什么意思？！”
魏廷怒目相視，右手已經(jīng)撫上了刺劍的劍柄。
趙靖忠瞥過魏廷，對著魏忠賢忽然跪下，拱手道：“義父，韓曠對于此事把得很緊，背后又有皇上為其撐腰，可想若是韓曠查明了此事，定然不會放過義父，怕是從此以后義父都要過上東躲西藏的日子！”
“你怕了？”
魏忠賢晃著手里的色子，玩味地看向趙靖忠。
“是的?！?p> 趙靖忠似是感覺羞愧，低下頭去，沉聲應(yīng)道。
“正是因為怕，所以才要一搏！靖忠斗膽，借用義父的衛(wèi)士?！?p> 緩緩抬起頭來，趙靖忠面露堅決的神色，期盼地抬頭看向魏忠賢。
“趙靖忠！你把事情搞砸了，還有臉借用義父的衛(wèi)士！”
魏廷上前一步，呵斥道。
“韓曠后天就要開棺驗尸，絕不能讓那三個錦衣衛(wèi)活到后天！”
趙靖忠咬住牙齒，眸中閃過狠厲之色，“義父，十二個時辰之內(nèi)，我一定砍掉沈煉他們的人頭！掃清后患！”
“靖忠，該不會是你在那錦衣衛(wèi)面前，露了相吧？”
曾權(quán)傾朝野被稱呼九千九百歲的魏忠賢眼力何等高深，輕易便從趙靖忠的急躁之中看出了些情況。
“隨我離開大明吧，你呀，在京城待不住了。”
魏忠賢看著趙靖忠緩緩起身，神色之間卻毫無意動，當即明白過來，笑道：“舍不得走？心存僥幸者，賭徒是也，你呀，就不是當賭徒的料。”
說罷，魏忠賢起身，越過趙靖忠，做出送客的姿態(tài)。
“義父，靖忠還真想試一次！”
趙靖忠轉(zhuǎn)過身來，向魏忠賢伸出一手，目光與之對視。
魏忠賢瞇了瞇眼睛，腦海泛起思慮，趙靖忠所說的確不假，一旦焦尸被驗出不是他，以崇禎那狹小的內(nèi)心，屆時說不得真的就會派人追殺他到死。
同時，一向以來謹慎小心、一件事若有四成以上的幾率失敗就絕不會去做的趙靖忠，此刻竟然露出賭徒般的瘋狂模樣，這亦是激起了他的賭性，且若是能夠解決沈煉那個知道他未死的錦衣衛(wèi)，就算最終驗尸查出了什么，也是無甚大礙了。
心思電轉(zhuǎn)之間，魏忠賢將手里的黃金色子遞出，在趙靖忠的掌心之上轉(zhuǎn)了兩圈，忽然指尖一放，色子當即墜入趙靖忠的手掌心里。
……
木屋之外的高峰并不能看到木屋里的景象，甚至于他距離木屋還有數(shù)步的距離，否則便會有露餡的風(fēng)險，不過他卻也是聽到了木屋中的對話。
從這對話之中，高峰想起了稍有些模糊的劇情，畢竟《繡春刀》這部電影已經(jīng)是幾年前看的了，一些細節(jié)記不清楚，也是常事。
而聽了里面的對話，他腦海之中某些模糊的記憶便重新復(fù)蘇。
劇情中嚴府的陷阱沒有留下盧劍星、沈煉和靳一川三兄弟的性命，當晚韓曠設(shè)宴又宣布開棺驗尸，因此趙靖忠此次來見魏忠賢，是為了借調(diào)魏忠賢的衛(wèi)士，在明日徹底除去盧劍星三人。
因此，高峰此來似乎整整早了一日。
是在趙靖忠和魏廷這兩個身手不凡的對手同時在此的情況下動手，試圖強行殺死魏忠賢，以完成世界任務(wù)，還是在魏忠賢身邊衛(wèi)士被調(diào)走的明日再動手，高峰只是猶豫了一瞬，便選擇了后者。
原因有三。
一者，即便是此刻能夠突然發(fā)難，他也沒有信心在此時強殺魏忠賢，莫說數(shù)量近百的衛(wèi)士，就是魏廷一個，他也沒法在幾招之內(nèi)將其擊殺，而一旦被拖住，后果不必多說。
二者，明日魏忠賢身邊是為被調(diào)走，就連魏廷都會離開魏忠賢的身邊，那種情形之下，高峰再失手的可能性幾近于零，必然能夠完成世界任務(wù)。
最后，此刻動手，一旦失手，世界任務(wù)可能失敗是小，說不得他連自己的性命都要丟在這是大。
如此三項思慮疊加，如何取舍，幾乎沒有懸念。
不過除了此事，木屋之中的對話卻是激起了高峰另外的一些記憶，如趙靖忠似乎的確是露了相，而那個發(fā)現(xiàn)了趙靖忠真面目的人，是靳一川。
在原本劇情之中，為了除掉靳一川，趙靖忠雇傭了靳一川的師兄丁修。
而丁修此人做事肆無忌憚，為引出靳一川，拿到趙靖忠的酬金，他來到了白鷺醫(yī)館，殺死了張大夫，抱著衣衫凌亂目光呆滯的張嫣出現(xiàn)在靳一川面前。
雖說在將要殺死靳一川的時候，丁修對靳一川說‘那如果是個告訴你，是個只是殺了他爹，就沒砰那姑娘，你開心嗎？’這話，但話中有幾分是真，實情又是如何？無人可以斷定。
況且難道殺了張大夫，就不算罪過了嗎？
雖說高峰自覺沒有批判別人的資格，因為他為了完成世界任務(wù)，也是揮舞屠刀，但他人是他人，自己是自己，對于高峰來說，看不過眼的事情就是要管一管。
只是，如何去管，卻是讓高峰犯了難。
那些事情將會發(fā)生在明日，而明日里他又要完成世界任務(wù)，親手送魏忠賢上路，兩者之間卻是存在沖突矛盾處。
雖說不必取舍其一，但也要分開主次。
垂首沉思良久，高峰不禁仰起頭來，雙眸望向星光慘淡的昏暗天空，口中發(fā)出一聲幽幽嘆息。
他終究還是做不到為了別人而舍棄自己的利益，同時他不得不承認他的自私和偽善，不過他并不遲疑，也并未陷入糾結(jié)情緒里，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zé)，他亦是如此。
不過他并不會完全放棄阻止那慘劇的發(fā)生，至少他還是有些機會的。
他準備待明日趙靖忠將魏忠賢的衛(wèi)士調(diào)走，之后便動手除掉魏忠賢，接著回返京城，去阻止白鷺醫(yī)館的事情。
這里面存在一個他也不能確定的時間差，因為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不能確定事情是否還會如原本劇情那般發(fā)展，至少在他的影響下，盧劍星三兄弟顯然比原劇情之前更早下定決心，決心也更加堅定。
因此，此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