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常的擔(dān)憂也是不無道理。
狼是很記仇的一種動物,如果是狼群里的狼,狼群一定會報復(fù),小型的狼群還好說,如果是大型的狼群,成千上百只狼一起撲過來,這個屯的人馬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最好是孤狼。
狼老了以后,便會被狼王趕出狼群,也或者偷偷的離開狼群,這樣的狼,殺了也便是殺了,很少有狼群去報復(fù)。
“王先生已經(jīng)問過了,”瘦猴接著說道,“以防萬一,王先生用篝火圍成了一個圈,今晚我們睡在圈里。狼很怕火的……”
王先生,自然就是王良了。田常明顯可以聽得出,瘦猴在稱呼王先生的時候,語氣便非常的恭敬,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王良相當(dāng)于是救了他的命。
“我就說嗎,”田常笑道,“柴大雖然不笨,可也想不出這樣的辦法,咱們以后就照著這樣來,夜里風(fēng)寒,還可以暖和一點兒?!?p> 這時候,田常才注意到,瘦猴的眼前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瓶子,只有拇指大小,稍不注意便會疏忽過去。
田常拿在了手里,小巧玲瓏,細(xì)膩光滑,似玉非玉,也不是水晶,難道是琉璃……田常自己都沒有見過琉璃,自然也不敢肯定。
田常雖然是屯長,可在秦國的軍隊里,屯長壓根就不算什么官,也是戰(zhàn)時臨時征召,是沒有俸祿的,也就是一個窮光蛋,沒有見過什么奢求品,自然也認(rèn)不出這是什么東西。
“王良的?”田常問道。
瘦猴點點頭。
這時候,一名兵卒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兩串烤好的鹿肉,一串恭恭敬敬的捧給了田常,一串隨手塞在瘦猴手里。
“這是盛藥的瓶子,王先生拿完藥,便掉在了地上,或許是忘了,一直沒有收回去,”兵卒是按瘦猴手腳中的一個,自始至終都看的清清楚楚,自然就開始了解說,“王先生憑空拎出一個這么大的箱子,拿出一個中間空空的管子,前面頂著一顆針,就是這樣……這樣……這樣……”
兵卒一邊說一邊比劃,模仿著王良抽藥打針的動作,最后一根手指按在了瘦猴屁股上。
“就是這樣,針扎進瘦猴肉里,藥也便進了瘦猴的肉里。”兵卒說道。
田常依舊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針扎進了肉里,這句還是聽明白了。
“痛嗎?”田常趕忙問道。
“并沒有察覺,只是以為蟲子叮了一口,”瘦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并不知道用藥的事,也是事后聽他們講的……”
藥直接給到了肉里,皮膚卻是完好無損,沒有一丁點兒的傷痕,當(dāng)事人也絲毫沒有感覺到痛苦,毫無察覺。
這也太神奇了,田常有些理解不來,神鬼的手段,也莫過于此了吧。
那個時代,即使秦人,也是非常迷信的。
烤肉香氣撲鼻,田常已經(jīng)顧不得大快朵頤了,將藥瓶對準(zhǔn)火光,晶瑩剔透,對面看到清清楚楚,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阻隔,田常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但可以肯定一點兒,這個東西應(yīng)該非常非常值錢,這已經(jīng)足夠了。
“太貴重了,”田常匆忙起身,“我去還給王先生……”
不知不覺中,田常的稱呼也發(fā)生了改變。
王良正在忙碌著給傷兵上藥。
魏兵的斥候化整為零,不停的向秦軍后方滲透,騷擾秦軍的糧道,秦軍斥候也分成小股不停阻擊,每天都會遇到幾次的遭遇戰(zhàn),雙方互有傷亡,但好像總是秦軍要吃虧一些。
秦軍斥候的裝備太差了,完全就是沒有防護,武器也是殘破不全,大多是臨時征召的農(nóng)夫,自然也沒有什么訓(xùn)練,所謂等級不夠,裝備來湊,要等級沒等級,要裝備沒裝備,遇到精銳魏兵,也只是以命博命,每次拼殺下來,都是遍體鱗傷,損失慘重。
王良不停的在傷兵中間游走,雖然忙碌,心里卻有些小小的高興,但這并不是王良幸災(zāi)樂禍。
來這里之前,王良也惡補了一些歷史書籍,也拜讀了《大秦帝國》,但這些都是演義,講故事吸引眼球的地方居多,可以熱血沸騰,真要當(dāng)真,你也就徹底玩完了。
誰也不知道這場戰(zhàn)爭會持續(xù)多久,但王良可以肯定一點兒,只要有傷員,就需要醫(yī)者,自己便不需要上前面廝殺。
王良需要的就是把自己的價值充分的展現(xiàn)出來,給所以人看,目前看來,王良已經(jīng)做到了這一點兒。
誰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王良自然也不例外,沖鋒陷陣,電視里過過癮也就得了,真要讓自己去,血肉橫飛的,想想就惡心,還是算了吧,自己還是低調(diào)一點兒,安生一點兒,這樣才能活的比較長久。
自己是來變法的,又不是來賣命的。
如果田常知道王良有這樣的想法,說不定會抽出銅劍,狠狠的給王良來一下子。
可田常不知道,此刻正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一旁向王良拱手道謝。
“辛苦王先生了……”田常說道。
非常之人,自然要敬重。在田常眼里,王良已經(jīng)屬于非常之人,自然也就不能直呼其名了。
秦人,也是有禮貌的。
“田老大客氣了,直接叫我王良就可以……”王良卻是典型的后知后覺,也就是俗話說得反應(yīng)慢,田常的儀容舉止的變化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出來。
“我們是一家哎……”王良手下不停,依舊是笑。
一句不經(jīng)意的話,讓田常心里熱乎乎的,現(xiàn)在,可不就是一家嗎。
一家歸一家,親兄弟也是要明算賬的,田常還是把王良悄悄的拉到了一邊,拿出了玻璃藥瓶。
“財不外露,必遭窺視……王先生還是把它收好吧。”田常一臉鄭重。
藥瓶啊,大驚小怪了。
王良抽完藥,便習(xí)慣性的把藥瓶放在了一邊,也沒有想太多,打完針,便徹底的忘掉了,擱以前,這個東西都是直接扔垃圾桶,要多少有多少,看都懶得看一眼,還要作為醫(yī)療垃圾特殊處理,王良直呼麻煩。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王良出奇的反應(yīng)了過來,現(xiàn)在可是在戰(zhàn)國啊,琉璃都是金貴的東西,比玉還貴,這個瓶子可是玻璃的,現(xiàn)代工業(yè)制作,無色透明,這要是拿出來,這得值多少錢,應(yīng)該比琉璃還要值錢吧。
要發(fā)財了,一瞬間便可以腰纏萬貫,可比買彩票中五百萬保險多了。
忙暈了,真是不應(yīng)該。王良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小心翼翼的接過藥瓶,又小心翼翼的放進急救箱里,輕輕拍拍胸脯子,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可真是……謝謝田老大提醒。”王良拱手道謝,發(fā)自內(nèi)心的誠心實意的道謝。
看到王良的謹(jǐn)慎小心,田常也是明白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個東西非常的貴重,一個裝藥的瓶子都如此貴重,那里面的藥呢……
田常一瞬間忍不住,不由自已的打了一個哆嗦。
這就應(yīng)該是王良憑空拎出來的箱子吧,好精致的箱子,看到急救箱,田常想到。
當(dāng)王良打開急救箱的時候,田常又忍不住往急救箱里掃了一眼,急救箱里,透明的瓶子大大小小無數(shù)個。
田常不淡定了。
要上報嗎,現(xiàn)在可是正在打仗……看了一眼受傷的兄弟們,田常決定維持現(xiàn)狀。
明天,多留下一個什保護王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