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裔自認沒有什么為國為民的偉大情操,只是這個世界的父母對她愛護有加,她又是一個最重親情的人,讓她不管不顧他們的處境,她自問是做不到的。
雖然,自己異于古代的這些思想和知識,注定了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而且不是順應歷史的發(fā)展逐步形成的認知,一切的革新都有極大的風險,更甚者可能會被視為異端邪說,布魯諾的前車之鑒,自己又怎么會不懂。
但父親多日來對她真心的疼愛和擔心,她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商裔不知道自己怎么來到這異世,也許再也不能回到媽媽身邊。那么,現在,保護自己的父親和親人,是她最大的責任。不管以后要面對什么,她也絕不后悔。
老爹是一個兢兢業(yè)業(yè)的好尚書,定然會反復推敲她的計劃。商裔不知道,在古代這種商討是采用什么樣的方式又需要和誰討論。在她看來,作為一個總經理提案交給了執(zhí)行董事,至于董事長的看法和董事會的決定,就不是自己該去插手的。至于現在,一個合格的職業(yè)經理,更主要的精力是要知道,一旦自己的提案被董事會通過后,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么。
如果真的要組建一個銀行,哪怕只是雛形,都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而現在自己一無資源,二無資金,三無團隊,完全是三無產品一個。雖然如果老爹他們論證下來可行,那么這資金和資源還是有希望的,可是這個團隊,那里去找到和自己一樣穿越來的金融人才?而這個古代的金融界人士又怎么跟得上自己這種跳脫的思維和理論。真是傷腦筋啊。
腦細胞死的太多,商裔想著獨自去花圃散散心。這會兒是下午,還沒到晚飯時間,這時間主子們都是在休息,丫頭小廝也不會來這里亂竄,花圃里倒是一片安詳寧靜。花圃很大,小橋流水假山亭子樣樣俱全,很有江南園林的味道。已經入秋,又因為剛好是多云的天氣,不是很熱。
花圃里只有她一個人信步走著,穿過來以后,每天都是忙忙碌碌,擔心這擔心那,真要一個人安靜下來,商裔的心里油然而生的,是深深的孤獨感。
就是身邊最親近的四個丫頭,也只是認為她失去了記憶。父母雖然疼愛她,但自己畢竟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雖然對他們有孺慕之情,也無法磨滅意識上的差異,很難有真正心靈上的溝通。在這里,沒有能和他坐下來喝一杯聊聊天,或者勾肩搭背去KTV大唱特唱的朋友。
在這里,自己只是一個來自異世的孤獨的靈魂,除了對身在現代的母親深深的思念,一無所有。想想以前,雖然也經歷了很多挫折和痛苦,但身邊至少有媽媽和一幫真心相待的朋友。不自覺的嘴里輕輕哼了起來:
“才知道那都是真的愛是真實存在
晴的天雨的夜平常的語言
怎麼我寧愿不要懂你溫暖的寬容
讓愛來讓愛走讓你讓心都受痛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等到思念像海
......”
商裔唱著唱著,眼淚卻止不住的掉了下來,真的真的好想你們。
“很好聽。”一個聲音陡然在她身后響起。
商裔一驚,轉頭一看,是那個面癱!
刑將軍還是一身白袍銀甲一幅千年不改的面癱樣,看著她,又重復了一遍:“很好聽!”
商裔本來不想他理他,但想到他的傳奇故事,他又何嘗不是和自己一樣,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刑川?!庇质峭蝗婚_口,商裔一愣,這是告訴她他的名字嗎?
“商裔?!鄙桃岫Y貌性的點了點頭。
“為什么?”刑川也點了下頭。
又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但商裔卻聽懂了。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看似不該明白的東西,在一剎那就像是心靈相通一樣,立刻就懂了。
“孤獨?!彼粗?,他也看著她。
孤獨,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看著她一個人漫步在花圃,微風吹起她的裙裾,聽著她低聲淺唱思念成海,刑川腦海里蹦出的是,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這個出身權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小姐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本不想打擾她,但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她身上散發(fā)出濃濃的化不開的孤獨感,讓他嗅到了同類的味道。
孤獨,他懂,當年發(fā)生的事,讓所有人都遠離躲避他。一夜之間,他再也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我懂。慢慢會習慣的?!毙檀ㄖ刂攸c了下頭,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是的,會習慣的,自己不就已經習慣了嗎?
習慣孤獨?讓孤獨變成一種習慣是何其殘忍?商裔白了他一眼:“你真的不適合安慰人。”
刑川明白她的意思:“對不起?!?p> “沒事,我知道你是好意。”商裔笑笑:“你有朋友嗎?”
“沒有?!?p> 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干脆的讓商裔心里一痛,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
商裔不是古人,對于表達情感,學不來古人的委婉含蓄,有的是現代人的直接和真摯。不管刑川有著怎樣的背景和故事,這一刻,他們只是兩個心靈上相互偎依取暖的孤獨少年。
商裔伸出手:“我是商裔,我們做朋友好嗎?”
刑川千年不變的面無表情,在這一句朋友中,碎的一地。臉上從震驚、無措、慌亂,猶豫又變回面無表情。
“你不介意?”他小心翼翼的甚至帶著一絲顫抖說,仿佛不忍戳破這個泡沫一樣的夢。畢竟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孤獨讓他塵封了情感。但心底不為人知的地方,何嘗沒有一絲絲渴望溫暖的奢望。
她微笑而堅定的伸著手:“不介意。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樣的,經歷過什么,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p> 沒有客套,完全的坦誠,刑川看著她堅定的目光,慢慢臉上揚起了一抹和她一樣溫暖的微笑,他學著她伸出了手:“朋友!”
一雙握在一起的手,兩顆孤獨的心在一聲“朋友”中漸漸消融。
有朋友的感覺真好,兩個人面對面坐在花圃小亭子中,相視而笑。
商裔想到他那天撲街的樣子,捂嘴笑道:“你怎么從邊關回來了?而且還倒在街上?”
“追一個人?!毙檀ìF在和她說話感覺順暢多了,但還是惜字如金:“他很危險?!?p> “他是誰?”刑川號稱戰(zhàn)神,武力值爆表,需要他出馬追蹤的人,這個人的身份和武功肯定都不一般。
“我不知道?!毙檀〒u搖頭。
商裔知道他不會騙自己,他居然不知道那人是誰,為什么還要追蹤他?
刑川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說:“他是納爾金人?!?p> 敵國!而且是馬上就要開戰(zhàn)的敵國!
商裔驚道:“一個奸細?一個武功高強到可以和你媲美的奸細?這個奸細在京城,來刺殺皇帝嗎?”
刑川又搖搖頭:“人沒有抓到?!睕]抓到人,就不會知道他的目的。
商裔擔憂的看著他:“你要小心?!?p> “好?!毙檀▌e過頭,站起身:“你也小心?!闭f完大步走出了亭子。
這么多年,終于有一個人和每次出征前的母親一樣,說一句:“你要小心?!迸笥眩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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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色
我比較喜歡刑川,一種大難過后的重生,需要怎樣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