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夏侯英杰與鳳凰雙刀也拼出了真火,夏侯英杰使出渾身解數(shù),一輪搶攻,每一劍都有雷霆萬鈞之勢,將傅少峰逼得左躲右閃,連連后退。
關小蘭見他注意力都在傅少峰身上,當即揉身直進,挺刀向其肋下扎去,夏侯英杰腰身一沉,讓過要害,被關小蘭一刀刺中肩頭,入肉數(shù)寸,其實這是他故意設下的苦肉計,拼著受點皮肉之傷也要擺脫這女人的糾纏。因此雖肩頭中刀卻并不慌亂,左掌倏出,使一招“裂石分金”,砰的一聲擊中關小蘭胸口,關小蘭只覺眼前一黑,身子如紙鳶般倒飛而起,未等落地,已失去了知覺。
夏侯英杰心中大喜,敵人剩下一個他就無所畏懼。正準備一鼓作氣將傅少峰置于死地時,忽然身后風響,又有人前來偷襲,夏侯英杰心中冷笑,他詳作不察,待對方欺至身后尺許時,驀地一個“怪蟒翻身”,對準來人就是一劍,“噗”的一聲,三尺劍鋒當胸貫入。
夏侯英杰一擊得手,正待抽劍時,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站著的竟是師父云中岳,一時有些發(fā)懵。云中岳受此重創(chuàng)已必死無疑,臨死之際就見他將拐杖一扔,雙掌合抱,一招“雙風貫耳”狠狠的擊在夏侯英杰左右臉頰,這一下猛惡至極,夏侯英杰只覺滿眼金花亂墜,兩耳鐘鼓齊鳴,似乎整個頭骨都被震碎,若非對方受傷后功力大減,這一下已教他當場斃命,饒是如此也受了極重的內傷,口中、鼻中、眼中、耳中,齊滲出鮮血,站在那里搖搖晃晃,猶如醉漢一般。
就在此時,傅少峰從后面飛身搶至,一刀穿背,透胸而出。
夏侯英杰一聲震天般的慘叫,踉蹌幾步撲通一聲跌在地上,抽搐一陣便再無動靜了。
眼見大敵已斃,傅少峰急忙奔到妻子身旁。此時關小蘭已悠悠轉醒,傅少峰伸手想將她扶起來,觸手之下感覺妻子的身子如爛泥一般毫無力氣,不由心中大駭,顫聲道:“小蘭......小蘭......你怎么樣了!”
關小蘭受了夏侯英杰那一掌,已然五臟俱損,筋骨盡斷,傷勢之重已無藥可救,此時只剩下一口余氣,望著傅少峰輕聲道:“少峰,那人......死了沒有?”
傅少峰急忙道:“死了!死了!咱們孩子的仇已經(jīng)報了,你放心吧!”
關小蘭聞言神情一慰,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說著一陣劇烈的咳嗽,噴得傅少峰滿身滿臉都是血漬。
傅少峰嚇得六神無主,一面用眼神向周圍求助,一面努力控制著情緒,溫言安撫道:“小蘭,你不要多說話,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
柳宗堂趕過來看了一陣,說道:“挺著,我去取雪參來!”說罷飛奔而去。
此時的關小蘭躺在丈夫懷中,空洞的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寂然半晌,忽嘴巴一動,喃喃地道:“少峰,你想過沒有,咱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傅少峰雙目含淚,輕聲道:“我想是女孩吧!”
只見關小蘭嘴角一揚,露出一絲凄美的笑容,微微搖了搖頭,道:“你猜錯啦,分明是個男孩子,你看,他那不是來了嗎!”說到這,兩行清淚從眼角無聲的流下。
此時的傅少峰心中亂作一團,正尋思著說些什么,驀地感覺關小蘭身子微微一顫,腦袋一垂,一頭秀發(fā)散開,再也不動了。
傅少峰大叫道:“小蘭!小蘭!”伸手一搭脈搏,已然停止。再探鼻息,也沒了動靜。傅少峰渾身發(fā)抖,手足無措,只拼命喊著:“小蘭!小蘭!”但任他喊得撕心裂肺,關小蘭已再不能答應他了。
剎那間傅少峰眼前一暗,似乎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想要放聲大哭,張開嘴巴卻怎么也哭不出聲,只得將關小蘭緊緊摟在懷中,一動也不敢動,好像這樣可以將妻子留在身邊。
這時柳宗堂已將雪參拿到,趕過來一見眼前的情景,立刻就明白了,默然半晌,過去開口道:“傅世兄,你......”想說點安慰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其實他說什么也沒用,因為此時的傅少峰什么也聽不到了,他輕撫著妻子的臉龐,自言自語道:“小蘭你別怕,我?guī)闳ヒ粋€安靜的地方,那里再沒人能打擾我們?!闭f罷抱著關小蘭,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山門外走去,步履蹣跚,漸去漸遠……
轉回頭再說場上,此時韓玉鶯與莫岐松已交手四十余合,戰(zhàn)況漸趨明朗,這莫岐松今年五十九歲,十年前接手白蓮教,為了躲避朝廷的耳目,他自作主張的改換門庭,易名為天火教,這些年廣收門徒,在滇黔川等地威名極隆,不過此舉也招致了很多教內長老的非議。莫岐松其人本來武功極高,在云貴一帶罕逢敵手,但近年來他除了打理教務外,一直沉迷于玄功幻術的研究,如此一來武功難免有所荒廢,此番他應夏侯英杰之邀,北上中原,目的是與其聯(lián)手,一起在中原創(chuàng)出一片天地。
他雄心勃勃,極為自負,根本沒將中原武人放在眼里,哪知韓玉鶯登場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將其兵刃砍斷。
莫岐松雖然出師不利,心中卻也不懼,以為對方不過是仗著神兵之利,直到幾個回合過后,莫岐松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想錯了,只見韓玉鶯一招緊似一招,一刀快過一刀,每一刀都從不可思議的方位攻來,加上傾城寶刀的神威,直逼得莫岐松左支右絀,敗象盡現(xiàn)!
莫岐松心中打鼓,暗道:這女娃娃看著年紀不足二十,身手怎么如此了得?夏侯英杰你這殺胚,本座這回可教你坑慘了,早知中原這般藏龍臥虎,我何苦千里迢迢來趟這潭渾水?眼見韓玉鶯刀路越來越奇,情知這樣下去再不用十個回合,必斃命在對方刀下,心念及此,惡念陡生。原來他左袖中藏有一種暗器,名曰子母飛劍,此劍一發(fā)雙飛,母劍在前,子劍在后,母劍是虛,子劍為實,母劍先發(fā)后至,子劍后發(fā)先至??芍^出手必中,中者必傷。
戰(zhàn)至分際,就見莫岐松用斷劍虛晃一式,跟著左袖揚起,子母雙劍先后飛出,韓玉鶯未料到對方衣袖中竟藏著尺來長的一把暗器,一驚之下急忙揮刀擋去,剛將母劍格開,一道寒光已至眼前,好個韓玉鶯,電光火石間螓首微側,一支長不過五寸的小劍擦著面皮飛了過去。
莫岐松見狀暗叫苦也,原來他久未動用此招,倉促中沒有控制好力道,未能使子劍先于母劍前到達,以至于教韓玉鶯躲過了一劫,一時之間深悔這些年自己分神旁騖,荒廢了武功!
韓玉鶯冷笑道:“你這天火教主就會這些旁門左道嗎?依我看,你不如更名為生火教才對!”
莫岐松知道對方絕沒好話出來,但一時未能聽懂,忍不住問道:“什么意思?”
韓玉鶯笑道:“天火燎原,勢子何猛!哪有你這等窩囊法,憑你那幾手劍法,只配去劈柴生火,因此我建議改稱為生火教教主才對!”
莫岐松氣得險些沒背過氣去,頓足大罵道:“好賤婢!本座遲早要生把火,不活活烤熟了你,本座就不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
韓玉鶯笑道:“那你這畜生是做定了,因為你今天就活到頭了,來世重新投胎吧!”
這莫岐松罵得雖兇,實則色厲內荏,眼見韓玉鶯臉上殺機盡顯。大駭之下將手中斷劍朝她奮力一擲,同時身子向后一縱,這就要腳底抹油,當場開溜。
韓玉鶯一怔,怎么也想不到世上會有如此無恥之人,剛剛還大言不慚,轉眼就拔腿而逃,一時間心頭怒起,她來不及追敵,寶刀一揚,瞄準莫岐松的背影奮力擲去,只見一道寒光挾風飛去,噗一聲正中莫岐松背心,沒柄而入,莫岐松慘叫聲中撲倒在地,胸前透出的刀尖插進土里,將他生生釘在地上!
韓玉鶯過去一把將寶刀從莫岐松背上抽出來,此時莫岐松尚未氣絕,痛得他一下翻過身來,仰面而躺,韓玉鶯鄙夷的道:“這等人渣死不足惜,殺你簡直污了我的寶刀!”說罷將頭一轉,望向這邊人群。
要說韓玉鶯武功雖高但江湖經(jīng)驗實在太少,也不查看清楚對手的狀況便放松了警惕,須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是莫岐松這等邪教妖人,就見他躺在地上,看似毫無生氣,但胸膛卻在微微隆起,而此時的韓玉鶯眼望他處,根本未留意身邊的變化。
那邊李樂山看出異狀,不禁“咦”的一聲,旁邊柳玫嫣問道:“李大哥,怎么了?”李樂山又端詳了一下,突然大叫一聲:“不好!”
此時全場眾人都在為鳳凰雙刀的悲劇唏噓不已,突聽他這么一喊,一時間愕然相顧,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就在這個時候,莫岐松突然從地上坐起,把嘴一張,一股烈焰噴涌而出!那是一種特殊的火藥,溶于酒水中,隱于丹田內,用的時候以內力噴出,乃是天火教的異術之一,此教之所以能在南疆大行其道,就是靠這類吞刀吐火的技倆來蠱惑無知的愚民。雖是仗著藥物,但也是以深厚的內功為底子,尤其是莫岐松臨死一擊,更是全力而施,殺傷力著實驚人,此時韓玉鶯與他相距不過尺許,乍見此景,整個人都嚇得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