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冥冥。
混沌無聲。
唐斬,知道自己并沒死。
但,他此時卻身陷一片黑暗中。
他,是漂著的。
沒錯,如同身在水中,四下無著。
這種漂浮的感覺,既讓人覺得舒服,又讓人十分沒有安全感。
唐斬,揮了揮自己的手腳,想要抓點(diǎn)什么東西。
什么也沒有。
他,豎起了耳朵,想要聽點(diǎn)什么。
四下,卻只有耳蝸中的嗡嗡聲。
“爹爹怎么還不醒?”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從唐斬耳邊掠過。
在無聲混沌之中,這原本不大的話語聲,格外清晰。
唐斬,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尋聲而去。
聲音傳來的方向,亮起了光斑。
光斑,陡然變成了光球。
光球,如爆炸一般,光芒四溢。
這光,驅(qū)散了黑暗與混沌。
這光,驅(qū)走了那種四下無著的漂浮感。
醒了!
唐斬,睜開了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處床榻上。
剛剛那黑暗混沌,是夢嗎?
“你看,這不就醒了!”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唐斬所躺的床邊響起。
陌生人?
唐斬十分警覺,猛的坐了起來。
這一坐起,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已經(jīng)恢復(fù)了力氣。
頭腦,也清明無比。
迷毒,散了!
“爹爹!”
唐斬,正驚異自己身體的恢復(fù),小麻煩卻一頭扎了過來。
“爹爹,你可醒了!”
“爹爹,真懶!”
小麻煩扎到唐斬懷里,奶聲奶氣的碎碎念起來。
看著懷中的小女孩兒,一副慈父般的溫柔,爬上了唐斬的臉。
他,抬手輕輕撫摸這小丫頭的圓腦袋。
咦,小麻煩的發(fā)髻,不知是誰扎的,挺好看。
至少,比唐斬扎的好上十倍。
“你這身體,可真不賴,柔香軟玉的毒,只一天一夜就消了。”
這時,一個男人開了口。
這,是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
短須,白凈。
著輕甲,沒有戴盔。
這打扮,是赤州軍!
“你是?”
見是赤州軍打扮,唐斬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語氣也很隨和。
“這是軍醫(yī)伯伯!”
小麻煩,在懷里搶著回答。
“鬼丫頭,就你機(jī)靈!”
這軍醫(yī),笑著對小麻煩說。
小麻煩,也不憷,轉(zhuǎn)頭對軍醫(yī)做了個鬼臉。
看來,這丫頭和這個軍醫(yī)處得還不錯。
“赤州鐵槍營軍醫(yī),韓化!”
這軍醫(yī),對小麻煩說完,又拱手對唐斬說。
“邊陲大營近衛(wèi)軍伍長,唐斬!”
唐斬,也拱手回禮。
“百人斬的大名,如雷貫耳!”
“一人斬殺厄沙百人,真給我們赤州軍長臉!”
韓化放下手,笑著說。
“為了活命而已!”
唐斬,倒也客氣。
“我趁你昏睡的時候,把你傷口的縫合拆掉了?!?p> “傷口基本都已經(jīng)愈合,你還有沒有哪里感到不適?”
韓化是軍醫(yī),此時確也是大夫的口氣。
“無礙!”
唐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確定沒有什么異樣。
“那好,你稍等,我去通知千人長!”
韓化說著,便轉(zhuǎn)身出了屋。
唐斬,這才又環(huán)視了一周。
這,是一間破屋。
墻壁和屋頂,都有破洞。
屋內(nèi),除了床榻,便沒有其他物件。
這,不像是在軍營之內(nèi)!
“小麻煩,和我們一起的其他人呢?”
唐斬,想到了蘇赫巴。
在失去意識之前,唐斬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也不知道,蘇赫巴在混亂中是否無恙。
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這里。
還有,這里是哪里?
“蘇赫巴叔叔和貓兒姐姐,都在外面!”
小麻煩,抬頭盯著唐斬說。
對了,還有林貓兒。
唐斬,差點(diǎn)忘了這少女。
“走,我?guī)闳フ宜麄?!?p> 小麻煩的小手牽住唐斬。
唐斬,在昏迷之前,穿著的是藍(lán)綢軍軍服。
此刻,那身軍服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
床榻上,只有一件赤州軍大衣。
這,是唐斬熟悉的衣裳。
他,披上了那件赤州軍大衣,任由小麻煩牽著,出了這間屋子。
屋外,確不像軍營。
卻,又是軍營。
因?yàn)?,屋外根本就是一處村落?p> 只是,這村落似是荒了,只剩殘?jiān)珨啾凇?p> 所以,不像軍營。
可,這荒村的殘?jiān)珨啾谥g,又支著軍帳。
因此,這又確實(shí)是軍營。
為何要在這荒村扎營?
唐斬,看了看四周,馬上明白過來。
這荒村四周,有一道不矮的土墻圍著。
這土墻雖然殘破,但卻也沒有豁口。
想必,鐵槍營是想依托這土墻筑防。
鐵槍營,應(yīng)駐守托倫城。
可,這里并不是托倫城。
是出了變故?
還是說,這些鐵槍營士兵,原本就不是駐守托倫城的?
土墻上,軍營中。
鐵槍營的士兵,軍容整潔,井井有條。
這,比藍(lán)綢軍軍營,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不愧是赤州國,前線王牌部隊(duì)。
只是,在唐斬看來。
這些紀(jì)律嚴(yán)整的鐵槍營士兵,臉上都有些黯淡和失落。
仿佛,是剛剛敗下陣來。
不過,這些士兵見到唐斬經(jīng)過,眼睛里都會閃出光芒。
那種,似撥開云霧見月明般的光芒。
每個見到唐斬的鐵槍營士兵,都會站立起來,將右拳放在胸前,臉掛崇敬。
這個手勢,唐斬是知道的。
在赤州軍中,右拳置于胸前,并不是軍禮,而是士兵之間表達(dá)尊敬的意思。
每收到這樣的尊敬,唐斬都會微微點(diǎn)頭表示感謝。
“就在前面!”
小麻煩,拉著唐斬,指向前方說。
那,是一片空地。
這空地中央,有顆大樹。
樹,不知多少年歲,雖是冬日,樹葉凋落,卻也能看出葉滿之時,那遮天蔽日的感覺。
樹下,有鐵槍營的士兵,在操練。
英姿颯颯。
而,就在這些整齊列隊(duì)的士兵旁邊。
一個高大的男人,手里握著一根木棍,學(xué)著那些兵將的模樣,刺挑著。
不過,看得出這個男人沒有任何根基,學(xué)出來的模樣,生硬且似是而非。
這個偷學(xué)的男人,雖然也穿著赤州軍大衣。
可,他卻不是赤州兵。
唐斬,認(rèn)識他。
這,不就是蘇赫巴。
“貓兒姐姐!”
隔著老遠(yuǎn),小麻煩就提高了嗓門,一邊揮手,一邊喊了起來。
唐斬,這才注意到,林貓兒一個人坐在那棵大樹下。
她,似乎是在看蘇赫巴偷師。
因?yàn)椋樕弦恢睊熘Α?p> 當(dāng)然,是在笑蘇赫巴那不知所謂的動作。
聽到小麻煩喊自己,林貓兒笑著轉(zhuǎn)過臉。
可,當(dāng)她看到小麻煩身后的唐斬,臉上的笑突然就消失了。
那俏臉,換做了氣鼓鼓的模樣。
這情緒的切換,沒有任何過度,似是見了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