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事不堪回首
“當(dāng)年的事太過蹊蹺,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的?!?p> “這話不可亂說,小心隔墻有耳?!?p> “當(dāng)日我?guī)ц眱喝m里還玉,皇上明說只要璞兒還了玉,便先不提婚事,可是當(dāng)時璞兒卻沒有還玉,還大搖大擺的戴在身上。為什么?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這都是璞兒自己的選擇,是天意?!?p> “胡說,明明是皇權(quán),關(guān)天意什么事?以璞兒的心性,怎么可能安于這小小的云安城,那小小東宮,亦或是那似牢籠般的皇宮。再說若她真的嫁給太子,這輩子便要同別人共侍一夫,她怎么受得了?你可有替她想過!”
“我怎會沒想過,只是你也說了那是皇權(quán),皇上不可能讓璞兒嫁給阿靖的兒子,司徒和歐陽不可能結(jié)成姻親,你應(yīng)該很明白不是嗎?”
“那為什么一定要是楚玨,他是太子,以后會是皇上,三宮六院,妻妾成群,難道真的讓我們唯一的女兒整日待在那一方院落,每日盼著那份無望的寄托度日?”
……
那天,我聽著阿爹阿娘爭執(zhí),阿娘痛心的哭泣聲,阿爹無奈的嘆息聲,躲在屏風(fēng)之后的我,雙手捂著嘴,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音。
后來二哥找到了我,我蹲在地上無聲的哭著。
我明白了很多,阿娘不知道的我都知道,因為就是因為我的一念之差,才有那道賜婚圣旨。
我躲在二哥的懷里哭了很久。
后來,我每次想著那些對話,我就覺得自己可笑,可悲。
我只是一枚棋子罷了,生下來注定就是。
那時我才覺得,或許阿爹阿娘并不想生下我吧,生下一個女子注定讓她們陷入兩難境地。
而皇伯伯也只是想拉攏阿爹,想讓歐陽伯伯與阿爹生嫌隙,想讓將來楚玨的皇位更穩(wěn)固才會那么喜歡我吧。
如今司徒與楚家結(jié)親,歐陽伯伯處境也是越發(fā)艱難。
不經(jīng)感嘆,真是絕妙的計謀。
每每想起這些,我對楚玨就厭惡,對他就疏遠(yuǎn),因為在他面前,我卑微得只是一枚棋子。
而此時他竟說,他從未當(dāng)我是棋子,可笑,真是可笑。
等我哭得累了,才抽泣著對他說:“這真是一個拙劣的謊言。可笑的是我也曾信以為真,不過如今不會了?!?p> 我不相信他,正如阿爹所說的,他送我血玉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將我松開,讓我與他對視,問:“到底要我怎樣你才相信我贈你血玉并沒有要利用你?”
我冷冷地說:“取消婚約?!?p> “不可能。”他回答的得干脆,不留余地。
我了然的笑笑,也對,那么費盡心機(jī)得到的怎么會輕易放棄。
“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贈你血玉是因為……”
我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他:“別說了,其實事到如今,我都已經(jīng)認(rèn)命了,我愿意做你的太子妃,就像過去的四年,會恪守本分,希望太子殿下也不要逾矩?!?p>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守本分,我寧愿你像原來一樣,不開心了就沖我發(fā)脾氣,不愿意就說不,我希望你任性,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對我言聽計從?!?p> 他說的我都快感動了,可是,我怎么可能相信他?
昨日皇上才下旨將秦傾君賜給他做側(cè)妃,我和他之間不可能做到執(zhí)一人之手,伴一人白頭。
既然做不到,那就一直保持相敬如賓,做一對人前夫妻便好。
我不會說我在乎他的側(cè)妃,我不希望與人共侍一夫,我討厭宮里的勾心斗角,這些心里話,說出來就算僭越了。
今天中午鬧也鬧夠了,我慢慢恢復(fù)理智,對他也沒有再冷眼相對,只是語氣冷淡:“太子殿下,多說無益,你走吧!”
這次他倒是走得干脆。
他離開之后,我又大哭起來。
今天是我們相識以來第一次吵架,吵完之后,我心情還不錯,仿佛這幾年心里的憋屈都哭出來了,心里也輕松了不少。
那天過后,我派人去東宮說我這幾日身子著了涼,病了,等好了再去東宮向太子問安。
楚玨叫人送來了許多上好的藥草,讓我好好靜養(yǎng),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
這話一傳來,我心里只是想,這人真是壞透了,明知我就是不想見他,隨便編了個油頭,居然他一句話就關(guān)了我的禁閉,實在過分。
不出門就不出門,總比去東宮看他們準(zhǔn)備婚事好。聽下人們說,太子和秦傾君年底就要舉辦婚事了,看來皇上也是著急得很。
好在我在家待了三四日,二哥便回來了。
他著急忙慌的跑到我的鳳凰閣,他來時,我已吃過午飯,正閑坐在亭中喝茶,看書。我看他跑了一身汗,風(fēng)塵仆仆,便招呼他坐下喝茶。
他沒來得及坐,滿臉擔(dān)憂,站在院中問我:“你沒事吧?”
我自是懂得二哥在擔(dān)心什么,我笑著對他搖了搖頭,“二哥,我沒事,你不要擔(dān)心?!?p> 聽我這樣說,他也算是放了心,沒喝茶就回他的秋風(fēng)閣了。
想來他肯定是聽到皇上賜婚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從淮河往回趕了,回府便直奔我這鳳凰閣,生怕我想不開似的。
我想著想著便淚眼婆娑了,有二哥如此待我,我夫復(fù)何求,喝了口熱茶,緩了緩。
不到一個時辰,二哥換了件白裳再次走進(jìn)了鳳凰閣,我依舊坐在閑亭,手里執(zhí)一本書,看他走來,便放下書,為他斟了杯茶,道:“菊花茶,今年新制的?!?p> 說著我又將石桌上的糕點向他推了推,道:“菊花糕,我親自做的,你嘗嘗?!?p> 他吃了口糕點,喝了口茶,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朝飲木蘭之墜落,夕餐秋菊之落英??磥砟悻F(xiàn)在是越來越懂得虛度時光了?!?p> 我點了點頭,笑的燦爛,“二哥,這叫情趣,你不覺得這般吃,更顯高雅嗎?”
二哥慢條斯理的吃著我做的糕點,沒說話,我知道他這一路趕回來肯定沒吃一頓好飯,看著他埋頭吃得安心,我只覺得心酸不已。
不知說什么,只能給他倒茶,看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