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簡啟為那二當家偷襲得手,大腿被棗頭狼牙棒扎了個鮮血淋漓。擊退狼牙幫后,雷豹送他去醫(yī)館拿藥,并囑咐他在家安心養(yǎng)傷。
如今簡啟已在家敷了幾日藥,傷口還未痊愈,卻有些坐不住了。原來昨日他因擔心皎月閣的現(xiàn)狀,便倚在門邊向人打聽,那些路人坦言,狼牙幫這兩日仍然騷擾不斷,可全被一頭頂耗子的少年擊退,并個個對那少年交口稱贊。他聽了很不是滋味,心想二當家死后,狼牙幫氣焰收斂,料來整不出多大動靜,自己拼死拼活打下的基業(yè),到頭來功勞卻被那替補小子占了去。一宿輾轉(zhuǎn)反側(cè),越想越氣,次日一早,便拄著了根木拐挪向了皎月閣。
等到了近處,望著皎月閣頂部那道在朝陽下熠熠生輝的的屋脊,簡啟不禁停下腳步,尋思:“唉,我真是被豬油蒙住了心!外人不了解詳情,錢掌柜和夫人又豈會不知?何況那些路人以訛傳訛,與那少年又有何干?人家恪盡職守,我難不成還要去指責他的不是?”
連向自己發(fā)了三問后,他搖搖頭自嘲一笑,便欲折身返回家中。剛調(diào)頭走了兩步,忽見一伙計從街心跑來,大聲嚷嚷著什么,他還未聽清,周圍的人群便開始四散奔逃,那伙計的叫聲也湮沒在了腳步聲中。他忙拽住一人追問,那人本來氣惱,但瞅了瞅?qū)Ψ降碾哦^肌,還是老實道:“狼牙幫又奔著皎月閣來了,這次足有十幾號人,看來是想搞一出大新聞!”
簡啟聽了很是焦急,松手后,反方向蹦跶著朝皎月閣趕去,即使用這種方式,他仍比那些悠哉游哉的地痞先到一步。一眼見到頭頂二丫的陸奇,他忙大聲呼號,但那一人一獸均充耳不聞——陸奇正忙著積攢血氣,哪聽得到外界的動靜,二丫倒是聽得清楚,但她掃了眼后便將其忽略,因為這人的行為舉止不符合她示警的三大定理:手持釘棒,鼻孔朝天,甩胯子走。
閣前的陸奇仍在呆頭呆腦地來回巡邏,反而是閣內(nèi)的錢雙先注意到了動靜。扭頭見是簡啟拄著拐來了,他略感驚訝,和伙計交待一聲后,他親自出門迎了上去,關(guān)切道:“簡護衛(wèi),你傷勢未愈,應(yīng)當在家里靜養(yǎng)才是。“又安慰道:”這里一切都好,你且放寬心?!?p> 簡啟急得滿頭大汗,沖道:“好個屁!來前兒的路上我聽人說,狼牙幫這會兒出動了十多個,估計就快要到了,你們趕緊準備下!”
“十多個?!”錢雙嚇了一跳,但他素知簡啟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忙道:“看來今日只得閉門休業(yè),我這就去疏散來客!”他轉(zhuǎn)了身剛要回閣,手腕卻被人從后頭抓住,那人道:
“嘖!錢掌柜,有我在,怕個啥!”能說這話的自然就是陸奇了。狼牙幫的地痞大多是烏合之眾,在他眼里實在不值一提,更何況他昨兒個一夜氣海,修為大增,正想找些不怕死的來活動活動筋骨。
簡啟怒道:“小子,別以為打贏過幾場架就天下無敵了!“他依次指了下自己纏著紗布的肩頭和大腿,續(xù)道:”你之所以有底氣,應(yīng)該是到了沖穴期,但蟻多是會咬死象的——我特么就是前車之鑒??!”
正說著,那十四個潑皮已然扛著個釘棒,鼻孔朝天,甩著胯子走到了這里。見來人甚多,二丫大喜,忙向下猛踩,陸奇頭昏腦漲,連道:“知道了,知道了...”
“人都來了,知道還有嘛兒用!”簡啟只當陸奇是在回復自己。他見到場的潑皮人數(shù)眾多,且氣勢洶洶,心知此戰(zhàn)不可避免,便道:“你和掌柜的先躲進閣里,這兒由我來頂著,——鐵鞭拿來!”說著一手拄拐,另一手去搶鐵鞭。
陸奇手臂一移,鐵鞭沒讓簡啟搶去。他笑道:“簡護衛(wèi),多少只螞蟻才能咬死一頭大象呢?你且退到后頭,看看十四只到底夠不夠?!?p> 錢雙早已心驚膽戰(zhàn),他見己方二人均當仁不讓,在掃了眼簡啟的拐杖后,便硬扯著他退回到了閣內(nèi)。簡啟氣猶未平,道:“這小子真不識好歹!”錢雙賠笑:“年輕人火氣重,總要先吃些苦頭才會老實?!倍丝陬^上雖貶低陸奇,但見他竟敢獨斗一群潑皮,心中也贊其膽色。
此時十四個地痞已圍了上來,為首那人笑道:“小子,這兩日你碎了幫里六個鳥蛋,老子出來時可答應(yīng)了他們,一定會割下你上、中、下六個蛋回去。你可知是那六個蛋?”
陸奇不作理會,自顧自地從虎戒中拿出一根針管狀的物事,這針管實際上是由他昨晚夾斷的匕刃制成。他為了測驗氣海內(nèi)血氣的強度,特意將血氣覆于手掌,然后直接握緊刀刃,隨著力道漸大,最后愣是將直刃彎成了針管。
那為首的地痞見自己竟被無視,面色轉(zhuǎn)冷,道:”上面?zhèn)z是你的一對招子,中間倆是你的一雙naizi,下們倆便是你那命根子?!玫皝?!“說著身先士卒,自個兒先沖了上去。
此時陸奇恰將鐵針管套在了二丫尾巴上,好整以暇道:“只許戳破一個?!敝灰姸玖⒖田w撲下來,快落地時尾巴忽地一掃。那地痞盯襠貓倒是見得不少,盯襠鼠生平可是頭遭遇到,釘棒尚未揮下,便匍匐于地,成了捂襠派中的一員。
“你們特么怎么不上?!”為首的地痞淚流滿面。
一地痞道:“’拿蛋來‘算啥口號?俺們這些弟兄哪反應(yīng)得過來!兄弟們,開干開干!”剩下的地痞這才齊齊踏前,一步步縮小包圍圈。
陸奇仍扛著鐵鞭站在原地,二丫則沖向了東面。那幾人忙揮棒下砸,只是二丫身形嬌小,變向又快,在一眾地痞間可謂是如魚得水,那些釘棒哪打得中她。不一會兒,捂襠大軍又加入了三人,另外還有倆頭破血流地倒在了地上。這倆倒不是為二丫直接所傷,而是他們的同伙見二丫左突右竄,心急之下手底當不得家,一股腦狠向下砸,結(jié)果就誤傷到了自己人。
簡啟和錢雙倚在門內(nèi),見二丫轉(zhuǎn)瞬便擊倒了六人,均瞪大了雙眼。錢雙喜道:“嘿,那耗子還挺機靈,那群潑皮這就快倒上一半了!”簡啟只是“嗯”了一聲,心里卻大為震動:“這耗子跑得好快!它難不成是只魔寵...怪不得這小子有如此底氣?!?p> 地痞們被二丫繞得焦頭爛額,正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有個靈光的喊道:“特娘的,這小東西打不著。咱們先去打那小子!”眾地痞頓時會意,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旦擊敗了那小子,這耗子便無人指引,自然也就停下了。
剩余的地痞不再理會二丫,高舉釘棒,張牙舞爪朝陸奇沖去。簡啟和錢雙忙大聲提醒,見圍上去的地痞足有八人之多,他們不禁為陸奇抹上一把冷汗。陸奇則不緊不慢伸了個懶腰,待釘棒兜頭揮下,他才邁起九宮步輕飄飄閃過。
棒多人雜,他剛挪出一步,原先的中宮竟被一地痞無意中踏進,此時又有一棒砸來,只見陸奇腳步一錯,仍以“猿猴轉(zhuǎn)身”避了開來。原來他在突破到氣海期后,供給腳下的血氣不再如往日那般斷斷續(xù)續(xù),所以他也不用再緊守一處,而是能步步為營,步步成陣。
仿佛閑庭信步般,陸奇左搖右晃的幅度極小,卻總能恰到好處地躲開。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在錢雙低聲叫好時,簡啟連表面功夫都無暇遮掩,被對方玄妙的步法驚得目瞪口呆。
閃了一柱香工夫,陸奇尚未出手,那些地痞便紛紛被折身趕到的二丫戳倒在地。見那群地痞手拉手逃離,簡啟和錢雙相攜走出。此時簡啟對陸奇再無成見,反而想上前討教幾招??熳呓鼤r,卻見陸奇回頭說了聲:“來而不往非禮也。狼牙幫已來了三次,這次換我去他們那作客?!闭f完便邁動步子綴了上去,二丫則一躍跳上他的肩頭。
錢雙一臉懵逼,問簡啟:“他啥意思?”
“可不就是明面兒上的意思!唉呀,掌柜的,趕緊派個伙計去府里通知雷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