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湘沫并非要義母放棄挽留楚瞳。畢竟感同身受的她,此時也是心疼父圣,恨不得立馬回到雪域。
可她試了數(shù)次,終是沒有頭緒。
除了等,她也無可奈何。正因如此,她才能夠理解楚夫人,更理解小嘮叨暗中所做的決定。
但小嘮叨的天資萬古不出,若不能一路堅持,停下來是否還能到達巔峰,誰都不敢保證。
她同樣不希望小嘮叨就這樣的錯失機會。
所以對于此事,她也很是矛盾。即心疼義母又擔(dān)心楚瞳。
最終也只是把因種下,靜待結(jié)果。究竟如何選擇,就看楚夫人以及楚瞳自己了。
幾日后,鞏固了實力的花青鸞與楚瞳一家一同踏上了回都的路程。
由楚云雄帶眾人御空而行,不多時便到了三元城。
白雪又恢復(fù)了本體,只不過抱著她的從離月變成了楚夫人。
楚夫人緊緊的挨著花青鸞,懷中抱著白雪,一路上笑容就不曾消失過。沒人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是那一頭白發(fā)卻再也不能變回黑色。
楚瞳知道,這是心腎俱損的征兆,自己能夠調(diào)理母親的身體,這一頭青絲卻再也換不回來了。
在這乾坤之內(nèi),終是天意難為,大道難改啊。
揚州國的安國候進都,自然是引起軒然大波。畢竟是揚洲三個筑基之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整個揚洲都要顫上一顫,使得諸國皆驚。
本來因為趙舒誠大張旗鼓的操練兵將,征繳錢糧,諸國還想先下手為強。
結(jié)果楚云雄卻在這個敏感的時期進入三元城,做賊心虛的諸國生怕其為楚瞳報仇,便又偃旗息鼓。
忽聞楚家雙候與元帥花青鸞同至三元城,趙舒誠大驚,親自出宮相迎。
花青鸞回都乃是趙舒誠下旨召回,自是意料之內(nèi)。可護國候與盲候同來,趙舒誠既驚又喜。
“二位侯爺回都,為何不提前通知本皇,害的本皇有失遠迎”
一見面,趙舒誠就滿臉笑容迎了過來,絲毫沒有君皇的架子,對著楚云雄還行了個禮,完全不顧及群臣皆在周圍。
本就對楚家有著敵意的一些人,又是一陣不滿。
但此時楚云雄就在眼前,這可是一位筑基,背后他們可以腹誹,當(dāng)面就是再給他們幾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至于行禮過后的趙舒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客氣了,微臣惶恐”
趙舒誠是君,楚云雄是臣。
眾目睽睽,算是給個面子,仙凡之別,即便低頭也不算低頭。
當(dāng)然,身為筑基修士,曾也是一國君皇又是長輩,楚云雄自有他的驕傲。
嘴上說的客氣,動作卻沒什么表現(xiàn)。
對此,眾臣心中愈加不滿與嫉妒。
楚云雄與趙舒誠二人相互見禮過后。楚瞳帶領(lǐng)其余眾人向趙舒誠行禮
“臣,草民,民婦見過陛下”
眾人見禮,離月也隨同一起。對于狐族來講,生存更為重要,麻煩還是少惹得好,無論自己多強。何況所謂強者的光環(huán),對于他們一族來講也沒有什么好在意的,此時算是入鄉(xiāng)隨俗了。
“免禮”
看著楚瞳,趙舒誠心中復(fù)雜,對于安國侯府,他唯一恨的,怕的,敬的,畏的,只有楚瞳。
他恨楚瞳一番贈國之言,畏皇權(quán)之語,便令他殺了至親。怕的是楚瞳眼盲心不盲,心細如絲,觀察入微。敬的是盲候處事不驚,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畏的是其實力深不可測。
楚瞳突然進都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說實話他有些心慌。面對楚瞳,他竟都不敢直視,生怕楚瞳發(fā)現(xiàn)什么。
楚瞳看著他似笑非笑,也不多說。
路是自己走的,腳下泡是自己磨的,誰又能怪得了誰。
一眾人,終是不可能一直在外,于是趙舒誠下旨回宮,率先轉(zhuǎn)身離去,眾臣皆隨其后回到了昭揚殿。
本是已經(jīng)過了早朝議政的時間。
但是元帥以及安國候還有盲候,三位揚州眾臣一同回都,那自然要在昭揚殿再議上一議。
回到昭揚殿,趙舒誠坐在皇倚之上,氣勢陡然一變,看著楚家眾人神情一厲。楚經(jīng)磊夫婦頓顯局促,其余人卻對趙舒誠的目光視若無睹。
趙舒誠見自己的氣勢對楚家人絲毫無用,也不再繼續(xù)浪費情緒,免得露出馬腳。
于是和煦的笑容又在臉上重現(xiàn)。
“今日,我揚州國安國候,盲候及花元帥等三位國之柱石一同回都,實為大喜。
本皇下旨,今夜就在這昭揚殿擺酒設(shè)宴,為三位接風(fēng)洗塵?!?p> 三人對此并不在意,平靜的上前謝禮
“謝陛下”
“免禮”
“還有一事,本皇想要請教盲候”
“不敢,陛下請說便是”
“半月前,聽聞盲候在天云城遭遇刺殺,本皇甚是擔(dān)憂。
后知盲候英勇將一眾刺客盡皆斃命并未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但我揚州國初建,就有人在我國境內(nèi)對盲候行刺,使盲候身陷險境,本皇實在不甘忍氣吞聲。
經(jīng)查,此事為諸國聯(lián)盟,企圖遏制我揚州國的壯大所為。本皇與諸將欲發(fā)兵北凌為盲候報仇。
奈何我國之初建,兵馬錢糧俱皆不足,本皇與眾臣商議,以一年為限招兵買馬,充裕國庫,待一年后發(fā)兵北凌。盲候認(rèn)為如何”
“臣,并無異議”
“那好,此事既然連盲候也無異議,就這么定了。只是,花元帥乃我兵馬大元帥,這練兵,征兵之事,理應(yīng)交于花元帥親自來辦。
但盲候離家在外,游歷十?dāng)?shù)載,應(yīng)該是走遍了揚洲,對各國軍事想必了解不淺,見識不俗。
本皇想問,關(guān)于這個練兵,征兵,以及一年后掌兵出戰(zhàn)的人選,可有什么更好的意見”
“有,亦沒有,但此事不應(yīng)由臣開口,以免搶了花元帥的風(fēng)頭,駁了元帥的面子。
陛下既已有了人選下旨便是,自是無人抗旨,何必要把臣推到前面替您擋劍呢”
對于趙舒誠的問題,楚瞳侃侃而談,似乎早有預(yù)料。
“不愧是盲候,心思玲瓏,觀察入微,就連本皇心中所想,也瞞不過你。沒錯,本皇原是想將此事交于花元帥,可今日突然福靈心至,另有人選”
趙舒誠也沒有想到楚瞳竟會如此答案,有些驚異。自己不過臨時起意,難道又被他事先預(yù)料到了?
花青鸞降世二十余載,除了情系楚天,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以及最能體現(xiàn)自身價值的,就只有帶兵打仗,上陣殺敵。
所以,對于此事她當(dāng)仁不讓。何況,身為揚州的兵馬大元帥,自然是攻城略地的首選之人。
此時,揚州皇當(dāng)眾欲將此事交于他人,致自己于何地?是在嘲笑自己無能嗎?
花青鸞不服,即便楚瞳也表示另有人選,她依舊說道
“不知陛下與盲候所言何人,在如今的揚州國,竟還有比本帥更適合此事的人嗎”
眾臣也是一陣疑惑,無論是主戰(zhàn)的武將還是請求休養(yǎng)生息的文臣都知道,若論帶兵打仗,上陣殺敵,花青鸞的確是不二人選。
只有宰相司徒申易看了趙舒誠,花青鸞以及楚瞳一眼,默不作聲卻是心中有數(shù)。
趙舒誠先是一笑,隨后臉色一變怒聲說道
“花青鸞,你好大的膽子,在這朝堂之上,當(dāng)著眾臣的面,你就是如此與本皇說話的嗎?如何行事,本皇自有決斷,用得著你教本皇嗎?”
趙舒誠突然暴怒,花青鸞嚇了一跳。
自揚州國成立,趙舒誠一直對自己客客氣氣。身為楚天的未婚妻,自己也算是半個楚家的人。
這趙舒誠如今雖是揚洲第一大國的君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不過是個傀儡罷了?;ㄇ帑[是武將的性格,直來直往想不到這些。
但家族中不乏有心思玲瓏之輩,花青鸞自然也知道這種傀儡之說并非謠傳。
在花青鸞心里,趙舒誠除了野心極大,不過就是個自私又膽小怕事的人。
如今對自己這般,花青鸞有些好奇是誰給他的勇氣。
要知道,僅憑自己掌管揚州兵馬,不借助楚家同樣可以反了他的江山。
眾臣也是嚇了一跳,揚州皇心思敏捷,行事總是三思而行,即有換人掌兵的打算,自然應(yīng)該早有準(zhǔn)備,又怎會任由事情發(fā)展到這般地步。
況且,還是趙舒誠親宣花青鸞回都,若是不想命其掌兵,又為何多此一舉?
楚夫人一旁面露緊張。
當(dāng)年與云綺羅同是楚家的未來媳婦兒。楚家遇難之時,云綺羅悔婚,而花青鸞卻是不遠萬里去楚家維護楚天,楚夫人對她可是非常喜歡的,自然不想她出事。
楚瞳在一旁卻不說話,依然很是鎮(zhèn)定,趙舒誠偷眼一瞧,得,自己又是白白晃了一槍,無奈道
“花元帥,你雖是我揚州重臣,國之柱石,但說話也要分場合,更應(yīng)該講究尊卑,將你換下,本皇自有道理,何況此人若是愿意掌兵,相信你也是會服氣的”
趙舒誠說到最后又是微笑起來。
花青鸞雖是看不起趙舒誠,不過她也是多年為人臣子,自然知道一個臣子應(yīng)該如何,例如剛剛那般質(zhì)問君皇,在這朝堂之上的確有些過了。
“微臣知罪,請陛下責(zé)罰”
花青鸞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給趙舒誠一個臺階,而趙舒誠之所以發(fā)怒,就是給楚瞳看,給那些武將看,給那些認(rèn)為自己甘愿做傀儡的人看的。
“無妨,下不為例就是。其實本皇要推薦的這個人,就是盲候”
花青鸞請罰,不過是給自己一個臺階,趙舒誠不傻,自然不會當(dāng)真。巧妙的轉(zhuǎn)開話題說出了楚瞳的名字。
眾臣立刻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怪不得陛下宣花青鸞回來,卻又換人掛帥,原來真的是臨時起意。
可盲候雖是聲名在外,卻始終褒貶不一,一眾大臣均不知曉,這個盲候究竟有著什么能耐。
本就是廢人之資,帶兵打仗,能行嗎?還是個瞎子。
花青鸞聽聞盲候之名以后默不作聲。若是楚瞳,她的確服氣,
只是,瞳弟低調(diào),連實力都不愿暴露,又怎會接受元帥一職?
要說這趙舒誠心中,對楚瞳是亦恨亦敬。
他總有一種感覺,這人幾乎無所不能?;蛟S這也是趙舒誠把楚瞳當(dāng)成敵人的重要原因。
既然對方主動送上門來,有著如此良人,趙舒誠怎能不用。
當(dāng)下,自己還沒有反抗楚家的實力,一昧的敵視楚瞳沒有絲毫意義。借助對方的能力,幫助自己一統(tǒng)揚洲豈不更好?
不過楚瞳的表現(xiàn)使趙舒誠心中又有所嘀咕,對方似乎早已知道自己的打算。
甚至對方,之所以突然進都恐怕也是為了此事。
如此,自己豈不是又正中其下懷。趙舒誠突然感到心有不甘,他就是討厭楚瞳那份料事如神,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但話已出口,君無戲言,自然不能反悔,現(xiàn)在就看對方會不會領(lǐng)命了。
“不知道盲候可愿意接這帥印”
“臣早已說過,陛下定奪即可,臣自當(dāng)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