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向來匆匆,自那日楊寒衣敗于揚州軍后,決定死守邊城,已經(jīng)過了一年。
這一年的時間,沒有了筑基之上的修士干涉,楚瞳也就再未插手兩國戰(zhàn)事。
只是,大戰(zhàn)還在繼續(xù),楚瞳始終都是一副臉色蒼白的樣子,時不時大吐一口鮮血,卻堅持在戰(zhàn)后,為揚州將士與敵國俘虜醫(yī)治傷病。
也因此獲得了兩國將士極大的尊崇。
趙舒誠看在眼里,并跟在楚瞳身旁為其打打下手,弄得楚鏡和離月一時都沒了事情可做。
但不得不說,效果也是很明顯的,這位揚州皇的確得到了一部分的軍心,也為日后目林軍的分裂埋下了伏筆。
在三候城的時候,楚瞳曾經(jīng)因為體內(nèi)突然出現(xiàn)的那兩股金色力量,請教過霄湘沫。
后者聽完詳細的敘述之后,猜測這兩種力量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功德與信仰。
但霄湘沫也強調(diào),自己僅僅只是猜測。
畢竟,就連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之中都無人獲得,甚至都沒有人接觸過這兩種力量,包括常常把它們掛在嘴邊的佛門弟子。
更不要說,在這萬古傳承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斷層的九洲大陸了。
所以,即便楚瞳幼年時,曾在書中看見過有關(guān)這兩種力量的只言片語,仍是一直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他本就不是因為有所求才行善的,自然也不會在意能否獲得什么。
不過,也的確因為這兩種力量,才使得楚瞳的狀態(tài)雖然沒有好轉(zhuǎn),卻始終也沒有惡化。
這日,楚瞳與趙舒誠二人于城中下棋閑聊。
“楊寒衣此人還真是難纏的很啊”
一邊眉頭緊鎖,思量如何落子,趙舒誠一邊開口說到。
別看眼前這人是個瞎子,又口口聲聲說對棋道并不精通,可交上手以后卻是比自己口中的那位十三皇子還難纏的緊。
心中不由感嘆,這人為何什么都如此厲害。
“的確是個人才,可惜了”
楚瞳面向棋盤淡然的應(yīng)對,輕聲開口。
這么多年了,趙舒誠早就不再好奇對方是如何看到棋子的了,修為到了一定境界自然有其他的感知方法。
他認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事實真相。
“怎么?在你的眼中還有不可留之人嗎?”
“我當(dāng)然不在乎,可你能信得過他嗎?”
趙舒誠笑了笑,沒再說話。
閑聊幾句而已,他又何必較真。
楊寒衣的實力以及在戰(zhàn)場上的才能,他的確佩服萬分。
可對方始終都是楊國十三皇子,越是佩服,趙舒誠就越不會給自己留下后患。
別看二人對楊寒衣贊嘆不已,其實這一年,后者并不好過。
揚州的援軍比楊國早到了三個月,這期間他也算是九死一生才堪堪堅持過來。
沒有袁溪的牽制,二十名目林劍衛(wèi)實在是個不小的威脅。
楊寒衣若是攔下劍衛(wèi)等人,那花青鸞一樣是虎入狼群,無人能擋。
何況,他還要指揮大軍防守,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
原本,楊寒衣還計劃等援軍到來,擇勢反撲。
可是當(dāng)他真的等到援軍的那一天,楊國邊城的兵力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遠勝揚州,變成與援軍合計才跟對方持平。
若非楊皇那強征而來的二十萬大軍,恐怕楊國邊城早就失守了。
所以,即便楊皇的決定沒有得到萬民的認可,也不能否認,他其實沒有做錯。
可君皇雖是一國之主,百姓始終都是基石。
失了民心,即使沒有外敵入侵也離滅國不遠了,何況此時的楊國已是內(nèi)憂外患。
“再給本皇從各地調(diào)集十萬大軍,火速支援邊城”
此時的楊皇已經(jīng)沒有了曾經(jīng)的風(fēng)范,于皇宮大殿,怒吼著對朝臣下旨。
“陛下,各地百姓紛紛暴起,許多城主也都率部自立,又去哪里調(diào)集十萬的大軍啊”
大臣紛紛開口,希望楊皇冷靜。
如今楊國大亂,他們身為重臣,安危也都沒了保障,心中不由盼望早早投降算了。
“是啊,陛下。就如今的情況來看,即便調(diào)集到了這十萬大軍,也未必能到得了邊城啊”
“那也去給本皇調(diào),要么支援邊城,要么平定內(nèi)亂!”
“這……”
“還有,馬上派人前往吳蜀兩國讓他們再加派兵馬,否則我楊國滅了,他們也別想好過”
“陛下,兩國就算再增派兵馬,雙方加起來最多也就三四十萬,從揚州之前的表現(xiàn)來看,根本無法動搖其本。
何況北凌王還一直按兵不動呢”
楊皇聽到有人提及北凌,頓時面露喜色,自動將其他的話都忽略了。
“對啊,還有那個小子,再派人前往北凌,請求北凌王也一同發(fā)兵攻打揚州。
殺父滅國之仇,本皇不信他真的能夠拋之腦后”
眾臣見楊皇已然失控,皆是搖搖頭不再說話。
三國合力攻打揚州快一年了。
凌志平又不是瞎子。
要是想要報仇早就發(fā)兵了,還會等著己方去求嗎?
見眾臣都不說話,楊皇更加暴怒
“怎么都說話?啞巴了嗎?別忘了我楊國還有太上皇他老人家,就算楚瞳出手,想要滅我楊國也沒那么容易。
待到皇兒得勝歸來,那些亂民,絕不輕饒”
楊皇此時說出這話,不乏給自己打氣的嫌疑。
連中州楚家都頻頻在楚瞳手上失利,一個筑基后期的楊國太上皇還能反了天不成。
可接下來的一聲通報卻是讓他徹底的崩潰了。
“報,陛下,不好了,湯周被屠城了”
“什么?”
楊皇一聲高呼,隨后便栽倒在龍椅之上。
其余的楊國眾臣也都大驚失色,面露惶恐。
楊國湯周城,此時彌漫著無邊的血氣。
身為楊國第二大城,百姓何止千萬?
雖然,尚有活口,卻也死了數(shù)百萬,空氣中都是血腥的味道。
只見城中依然活命的百姓,竟然相互廝殺,更有衣衫不整的女子奔波逃命。
這時,于湯周城上空之中,有數(shù)名男女高喝
“殺吧,誰要是能夠把其他人全部殺掉,就能活下去!”
聽到這話,城中百姓更加瘋狂,引得空中的眾人一陣大笑。
“這些螻蟻還真以為能夠活下去不成?
要不是師兄為了修煉,我揮一揮手就送他們上路了”
一名手持長劍,身著紫邊藍底的勁裝男子開口說到。
“你要不怕師兄拿你練劍,剩下的這些人就交給你好了”
另一個與其打扮相同的人,聽到男子的話后嘲弄了一句。
其余沒有說話的,也都是這般形象,并一同笑了笑。
聽到有人提及師兄練劍一事,最先開口的那人,卻是嚇得一哆嗦,急忙說到
“額,還是算了吧”
“好了,咱們也別在這兒看著了,師兄已經(jīng)設(shè)了結(jié)界,他們出不去的,還是趕快回去通報吧”
又一人開口。
其余人也都點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在他們轉(zhuǎn)身離去后,便露出了衣衫背后的圖案。
那是一柄金色的長劍。
回到臨時的住處,眾人一同前去會見了他們口中的師兄。
此人長發(fā)紅衣,樣貌陰柔,正閉目養(yǎng)神。
眾人不敢放肆,躊躇是否出言打擾之時,陰柔男子已然開口。
“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嗎?”
眾人又是一驚,隨后便有一人立即開口
“的確有人在一年之前見過楚拂風(fēng)等人,之后便不知去向”
聽到這,陰柔男子的雙眼陡然一睜,開口之人立刻渾身顫抖,卻急忙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
“但也有傳聞,他們是往一個叫揚州的凡國去了。”
“哦?”
男子收回氣勢,沉吟了一下,喚了一聲
“薛師妹”
男子話音一落,從暗處閃出一名同樣身著大紅衣袍的女子。
長發(fā)披在背后,臉上抹了些許淡妝,是個傾城之姿。
卻是其左眼角下的一滴血淚平添了一絲妖異。
“為兄還要在這里修煉,就麻煩師妹跑一趟了”
“小妹全聽師兄的”
女子聽到吩咐后,忽然面露笑顏,聲音也極具溫柔,可配上那淡妝血淚,卻總是令人覺得有幾分病態(tài)。
“師兄都吩咐了,還不跟我走?”
“是,師姐”
別看女子依舊掛著笑容,但眾人對其極為了解,此時都顯得有些唯唯諾諾。
女子帶頭來到了城中,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說道
“果然是一群骯臟的螻蟻,連血的味道都這么惡心”
“不過,能夠幫助師兄的就都是好東西”
說著,又深吸了一口氣,一揮手,數(shù)道劍氣飛向城中人口最為密集的地方,轉(zhuǎn)眼便有數(shù)百人喪命。
沒有多看一眼,女子轉(zhuǎn)身離去。
那名留在湯周城修煉的紅衣男子,突然對著空蕩蕩的周圍開口說道
“想跟著就去吧”
“謝師兄”
隨后,又一名身著紅衣的男子遠遁而去。
只是,與陰柔師兄和血淚師姐不同,這名面相有些呆笨稚嫩的男子,一身紅裝卻是有些滑稽。
當(dāng)日與離月大戰(zhàn)的山谷之中,楚家三人都在這里。
這一年之中,他們一直暗中盯著楚瞳,卻始終沒有找到機會。
此時,楚興實在有些沉不住氣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么回去,要么直接動手”
“興弟,為兄也是力求穩(wěn)妥,更是為了你好,難道你想被人說成無能嗎?反正為兄倒是無所謂的哦”
楚良見楚興真的急了,便以退為進,這般說到。
他也想快點解決此事,可有離月在,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要不是見楚瞳遲遲沒有恢復(fù),他都打算放棄了。
可楚瞳重傷不愈,他也不想白白便宜了別人。
楚林如今倒是覺得無所謂了。在她看來楚瞳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聽到楚良又一次拿老套路威脅自己,楚興就要開口大罵,卻忽然聽到了一名女子的聲音。
“哎喲,楚家三位天驕真是閑的無聊了,竟然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凡土來”
三人回首一看,俱是一驚
“淚痕劍”
來者正是血淚女子,聽到三人的驚呼,微微一笑
“我還是喜歡你們叫我血羅剎”
楚林聽到血淚女子的話,不屑的說到
“你還是喜歡那么不要臉的倒貼,怎么這次沒有賴在他的身邊,卻是跑到揚洲來了?”
女子聞言既不惱怒,也不言語,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幾人。
楚良與楚林都是眼睛一轉(zhuǎn),隨后相視一眼,同時驚呼一聲
“嗜血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