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床
事實證明,司命君還是沒有這么容易放過我,經(jīng)后兩日,司命君每日都會帶我來此處習(xí)上一個時辰。
許是終于發(fā)覺我是塊朽木,第三日便不再拉扯著我去學(xué)水。又是一個午后,我們終于要離開那坐水城,繼續(xù)北上。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人間已是九月天。
北行路上的景致也越發(fā)不同,見過了樹葉子的一生,見過它意氣風(fēng)發(fā),也見了它垂垂憐憐的樣子,現(xiàn)在的它就是垂垂憐憐的模樣。北邊來的風(fēng)怍吹,將讓人垂垂憐憐的樹葉子送至我手,我開心至極,揚(yáng)起手上的樹葉子給司命君瞧,司命君嘴角也揚(yáng)起一抹笑。
我將手中的樹葉子收入百納袋,我要將它收起來。
……
游游走走已七個月余,晚春時節(jié),春雨綿長悠悠,討厭地不得了。
至一小山,山腳下有幾戶人家,征得一戶人家的同意在此留夜。
農(nóng)戶家有五人,一對夫婦和三個孩子,都是男孩,其中二個孩子有半人高,家中唯有兩床,平日兩個大孩子睡一床、夫婦兩和小兒子睡一床,今日我們來了,得占他們一張床,我很是過意不去,尋思得給樣?xùn)|西作報酬。
心道,仙家只物給不得,那就只能給我在凡間搜羅的物件了,左右尋找,摸出了司命君在永信城送我的白虎狀的燈籠。不可,他人所贈不可轉(zhuǎn)送,可我才拿出來將它展開,那個小孩兒便巴巴地趴在我腿上張手要拿,“好看、好看……”
這般是給還是不給好,我看向司命君,司命君不予回答,夫婦見我有些為難,遂抱起小孩兒,輕拍兩下小屁股,惱怒道:“怎么這樣沒有規(guī)矩!阿娘平日怎么教你的!”
小孩兒哇地便哭了出來,這會兒,我覺得氣氛尷尬極了,又偷瞄一眼司命君,提著燈籠哄小孩兒,他阿娘推搡道:“不用了!不用了!這么漂亮的物件,小孩玩不得!”
我道:“沒事、沒事!不過就一燈籠,我拿著也沒用處,就讓他玩吧?!?p> “還是不行!您就收回去吧!”
推搡間,小孩兒已經(jīng)自己玩起來了,我笑道:“沒事、沒事?!?p> 又選了兩樣物件贈另小孩兒,小孩兒也沒得推搡就收下。
我見司命君盯著那白虎燈籠,眼神久久沒有轉(zhuǎn)開。
入夜,我與司命君站在床前面面相覷,“如何?”我道。
司命君解衣,“睡吧?!?p> 兩床在一個房里,對面小孩兒她娘也道:“對啊,夫人!睡了吧。”
心里算計了一番,若是司命君與小孩兒他爹睡一床,我就要與三個小孩兒擠一處,相比一下,與司命君睡一床,似也無甚壞處,就把他當(dāng)作平甫那般就好了。
如此安撫自己一番,正要解衣,解至一半,發(fā)現(xiàn)不妥,再扣上。
燈黑了,我摸著床邊躺下。
床小得很,只能平躺下一個人,另一人就得側(cè)躺。司命君平躺了,我就得側(cè)躺,睡外邊側(cè)躺的難度委實大,不得不努力往里擠。
漆黑中,司命君身子轉(zhuǎn)動,我的手快速勾住司命君的腰,以防被摔下床。司命君似乎也側(cè)躺了,床上可活動的地方大了點,我的一邊身子已躺麻了,放開勾住司命君得手,轉(zhuǎn)了一個身,背對著司命君。
司命君睡得真不安分,不一會兒又有動靜了,這一動,差點把我給擠下去,幸得司命的手先橫住,這回?fù)Q司命君圈住了我的腰。
“多謝。”我輕聲道。
“……”司命君無言,腰上的手像是動了動,又似沒有動。
夜里睡得不舒服,想出去走走,腰上的手卻圈得嚴(yán)實,我扭動兩下腰身,腰上的手圈得更緊了,不得已,搖了兩下司命君,“我要去更衣?!?p> 話畢司命君的手就收了起來,我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門外就是一片林子,我向林子走進(jìn),游蕩游蕩。
行至一十尺高的樹下,往上瞧了瞧,有個位置睡覺不錯,跳上去試躺下,也還可以,躺了便不起了。
堪堪入睡,便被人提了起來,我驚醒,料想是哪個妖精半夜里想要吃人尋上了我,不想是司命君見我久不歸,怕我出事了,便出來尋我,見我睡得如此踏實,司命君又氣又笑地。
我打了哈欠,看向司命君,司命君道:“里頭睡得不舒服?”
“對,”我點頭,“確實不舒服?!?p> 司命君將我放下,自己躺下,“確實舒服?!?p> 我道:“子寧君占了我的地兒,讓我睡哪里?”
司命君將我一拉,我一個踉蹌跌入司命君懷中,我立馬爬起,司命君又扯了我回來,我爬在司命君懷中,疑惑道:“子寧君?”
“嗯?!?p> 我動了動手腕,“荒郊野外,此舉不妥?!?p> “妥得很,繼續(xù)上半夜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