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明與親兄弟間留下來隱晦的話,反過來說,知悉了莫二明參入私兵隊伍,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得知莫二明很有可能還待在山上,莫大明、莫三明兩人即將遭遇牢獄之災(zāi),不久便會公眾于世。
他們相見的時機離不遠了。
………
徐州地域,介于府衙廖大人許久不見現(xiàn)身,已有不實消息傳揚開來。
廖大人命不久矣…..
廖大人遇上了大事,莫不是跑路了…..
廖大人難道私自離職逃脫徐州,擱下一座府城不管不顧…..
各式各樣啼笑皆非的說法傳得沸沸揚揚。
他們可不知曉口中的當(dāng)事人,將百姓的肺腑當(dāng)成解乏的樂趣,從手下口中聽得津津有味。
廖明志的一生可謂是一番順逐,他年輕時便已才名遠揚,睿智卻無迂腐老舊。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如今,料想著徐州作為任下的最后一個任地,他的一生行官生涯將在此地了結(jié)。
徐州這幾年來一直都持續(xù)著風(fēng)平浪靜的架勢,作為徐州的父母官,廖明志也算是清閑地度過了在徐州的時光。
若不是感覺到身體大不如前,一日不比一日,指不定某一日晨時便醒不過來了。他再是見識過權(quán)勢浩蕩的優(yōu)勢,心中依舊守著落葉歸根的念頭。
廖明志長于北地,任官到從長安流連忘返各地,偏偏走向是越來越往南去。
人老了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象著故土的模樣,但愿在世上的最后一刻能夠親眼見識。
“大人,守城門的衙役來通稟,齊安候一行已經(jīng)進了城門?!?p> 那封寄往長安的密信得了陛下的批閱,在一個月后廖明志便收到了準(zhǔn)奏奏折。另有一封陛下交代了新任徐州的官員齊安候已在趕往徐州的路上。
廖明志盼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閃爍著目光,“廖昌,你幫我收拾的體面一些,稍后我要見齊安候?!?p> 交接的任務(wù)還要按部就班地走著,說來廖明志本該不必顧忌齊安候的身份,雖然他有爵位加身,但到底曾經(jīng)的廖明志也曾在長安風(fēng)靡過。
這都是遇上同等人時,便不由自主想要表現(xiàn)出最好的姿態(tài)相迎。
廖明志是位有遠見,想法尚遼闊遠揚。相比齊潯此人說到做到的本事,能令長安那群老狐貍看見怕了的,不管是何人都會是他一路人。
誰讓他廖明志與那群老狐貍走不到一條路上呢…
………
徐州的街道四下川流不息的百姓在路邊營生,張望。
一連出現(xiàn)排成隊形的馬車,且那一匹匹架起車廂,生得俊朗的馬匹。每一匹都帶著在徐州地區(qū)不曾見是過的矜貴相,免不得惹人多位注目。
甚至有些偷摸著對著馬車方向指指點點,都在猜測這是什么樣的人家才有如此大的陣勢。
齊安候府世代穩(wěn)居其位不倒,數(shù)代家主累積下來的家業(yè)都數(shù)不勝數(shù),且不談每任侯爺從陛下那得來的賞賜。
齊安候府往下數(shù)的這幾代男子,基本上偏好習(xí)武的較多,學(xué)文的子弟也有,只是在后代這一批子弟中實屬罕見。
因著習(xí)武的緣故,除了武器在手,就數(shù)座下騎這等大事。
為此,齊安候府特別選在一座足夠?qū)掗煟苁谷怂烈馀荞R的別院莊子,建立了一所巨寬敞的馬場。
被主子們挑選走了的馬都被加以重任,而沒有被選中的馬,齊安候也不會白養(yǎng)著讓它們吃白食。
只要遇上侯府有要事的情況,這些馬兒就成了幫手。
齊潯攜妻同行任地,夫妻兩人成親數(shù)十載,尤為守重感情。
不管是在長安時,還是此刻,齊潯到哪都是往夫人沈氏那倆馬車鉆。
此時,齊潯正閉目養(yǎng)神。
候夫人沈氏有許多不見南地風(fēng)光,按耐不住揭了條窗縫往外瞄。
齊潯便是不必張開眼都能猜到夫人在做何事,“夫人可拾起了未曾遇上為夫時記憶?”
別看齊潯高高大大,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子硬剛的氣息??芍灰挥錾虾罘蛉说氖律?,就會無意識露出拈酸吃醋的反差樣子。
對此,侯夫人沈氏早已習(xí)以為常,頭也不回道:“這里又不是淮南,哪能隨地?fù)炱???p> 若不是侯夫人背對著齊潯,想來會當(dāng)即送上一雙白眼。
齊潯倏然間睜開雙眼,凝著夫人的烏發(fā),“待到府里收拾差不離,你就去吧?!?p> 侯夫人沈氏出自淮南沈府,是沈家最小的嫡女名沈景玟。
出嫁后離家數(shù)十載都未曾再回過故鄉(xiāng),齊潯心知這一直都是夫人心里的遺憾。
如今兒女俱都成家立業(yè),他們夫妻倆能夠接著陛下的指派駐守徐州,離淮南不過半日的行程,沒有道理攔著不讓沈景玟回家。
當(dāng)然,不需要齊潯開口沈景玟早有了打算。
淮南肯定是要回的,畢竟在這世上除父母外最親的便是三個兄長。況且沈景玟心中一直惦記著想去父母的墳前跪拜。
當(dāng)年沈老太爺與沈老夫人相繼離世的那一年,剛巧遇上了齊安候被人陷害入獄之際。先皇借此機會反設(shè)陷阱把不誠之心的官員揪出,以至于為了配合先皇的計劃,仍舊被關(guān)押的齊安候全員在地牢待了足足一個月。
一個月間足以操辦各種事項,沈老太爺、沈老夫人雙雙入土為安。
沈景玟就此錯過了回淮南來送父母最后一程的機會。
沈景玟輕轉(zhuǎn)過身,望著齊潯道:“我定然是要去的,初來徐州我知曉你會有很多事要熟悉,沒有時辰陪我?!?p> 婦人早不似年輕的絕艷芳華,可她臉頰上的每一處都生得極好,一雙眉眼尤為出彩。
一閃而過,便帶動出動人心弦。綻放出可柔可媚的姿容,令人心神蕩漾。
齊潯直勾勾地注目著她,深沉的眼珠好似要將她戳破一個洞,“待我忙完了手中的事,到時候再陪你一道去拜見岳父岳母,大舅子們?!?p> 想到三個文縐縐的舅子,齊潯便頭皮發(fā)麻。
齊安候府與世家出身的沈府,可有千差萬別,沈府為首的當(dāng)家人沈宗麟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學(xué)文魔鬼。
遙想當(dāng)年求娶沈景玟時,他被三位舅子如何百般刁難,到現(xiàn)下齊潯都心有余悸。
沈景玟看了他一眼,柳眉緊鎖,“你怎么總能將陪我回娘家都以報備公事的語氣,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心里的心思?!?p> 齊潯無奈地輕斜眉尾,“玟娘竟是如此看待我的,我真是百口莫辯。”
他一向一竅不通油嘴滑舌一套,耿直地跟塊磚頭似的。
沈景玟百般無聊的往車壁縮了縮脖子,心道:自己還不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