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拿著湯勺,左看看夫君,右看看二兒子。
就等父子倆誰的碗里先空,她的湯勺便將伸向誰。
舉湯勺的動作,怕是會成為父子倆往后很長一段時日里最懼怕的行舉。
沈斯南捧著碗,恨不得把臉埋進(jìn)碗里,幾乎是用舌尖在舔著碗里富余的湯。
這么耗著吧,看他爹怎么干掉剩余的。
一邊用眼神回應(yīng)夫人,一邊是眼神錯開偷瞄到沈斯南的德行。
氣得沈二老爺吞咽湯的動作都放慢了三倍以上。
可不能這么坑爹吧....
崔氏等不到哪個先空出碗,一臉了然于心的神情掃了眼相同舉動的父子倆。
悄然將湯勺放入原位。
崔氏笑盈盈道:“湯的味道怎么樣?夫君?兒子?”
沈二老爺陪著笑臉:“很好。夫人,的確是份極好的煲湯方子?!?p> 煲湯的方子是崔氏從閨中密友那里挖掘來的。
當(dāng)時崔氏得了方子可是在沈二老爺跟前念叨了許久——這是好東西。
沒成想,這么快就用上了。
眼看著他爹還在打馬虎眼,沈斯南胃都給撐的繃緊了。
再坐著擠壓著,整個人有種欲吐想吐的沖動。
將碗輕擱在桌上,他可不想為了哄他娘開心撐傷自己。
坦白從寬吧。
沈斯南道:“喝不下了娘。肚子會爆掉。”
很有默契地瞄了眼目標(biāo)地,二兒子肚皮確實撐起腹部那一塊衣裳,圓乎乎得。
像裝了個小娃娃...
崔氏面上欣慰道:“喝不下別喝了。日后娘經(jīng)常吩咐廚房熬給你們喝?!?p> 喝個一兩碗還行,再來一桶,饒了我吧。
沈斯南急忙阻止他娘:“量力而行吶娘。照顧下兒子的肚子。日日按今日量喝,我還沒成親就得提前步入中年發(fā)福了??删蜎]有小娘子肯嫁給我了??!”
這種時候,沈斯南迫切渴望大哥和小弟在此,大伙一道分享她娘的愛心湯水。
另一邊沈二老爺贊同的點點頭,附議。
崔氏摸摸沈斯南順滑的發(fā)頂:“哎喲,我兒嘴里還能蹦出成語了?!?p> 重點是這個嗎?
他娘的注意力果然與一般人不同...
而且十六歲的人了,成語誰還不會隨口蹦幾個。
沈斯南不樂意道:“娘,我可會蹦老多成語了?!?p> 純屬隨口一說,崔氏可無心聽他蹦成語。又不是沒念過書的人,成語都不會她該準(zhǔn)備拿棍子的。
崔氏不為難他轉(zhuǎn)頭看沈二老爺說起正事:“夫君喝不下何必逞強。過幾日大兒媳要出月子了,大孫女該滿月啦!你給大孫女取名到底如何了啊,滿月宴可得落實下來了?!?p> 經(jīng)夫人一提,沈二老爺頓時大感不好。
若是夫人不提醒自己,他可得誤了事,待會得加班翻書了。
不能說,否則會被當(dāng)著二子的面擰耳朵。
沈二老公應(yīng)道:“一會我去書房,今夜肯定確定下來?!?p> 聽崔氏提到小侄女,還沒有見過小侄女的沈斯南心癢難耐。
他一臉好奇眼巴巴地盯她娘。
沈斯南問道:“娘,小侄女生得可好看?”
說起長相,崔氏洋洋自得,她生了三個兒子各有各的特點,俱是俊秀挺拔白白凈凈的俏公子。
而大兒媳徐氏生得秀麗端莊,她的大孫女怎么可能用丑字來形容。
崔氏拍了把沈斯南腦袋:“大孫女竟挑你大哥大嫂優(yōu)點長的,哪能不好看的嘛?!?p> 想想大哥的樣子與生得不差的大嫂,沈斯南特別認(rèn)同的點點頭。
好想看看小侄女的真容啊...
沈斯南道:“小侄女若是更像我就好了,那可不得好看得像仙女似的?!?p> 仙女,沈斯南腦海里適時出現(xiàn)孔秩幽那張面若芙蓉的臉。
砸吧砸吧嘴,遐想到若是他與孔秩幽生得孩子肯定會特別好看吧。
美夢讓人敲醒。
崔氏又拍了把他的腦袋:“想什么呢,要像得你自個的孩子像才是,竟說胡話?!?p> 沈斯南道:“我的孩子一定生得好看!”
這話崔氏沒有反駁她,畢竟她也希望孫輩生得好看。
現(xiàn)下讓沈斯南吹吹牛皮沒問題。
早就神游在外的沈二老爺發(fā)愣中,崔氏推了推他,不摻和坐著礙眼干什么。
崔氏催道:“夫君吃飽了就去書房干正事吧,沈斯南你也趕緊回去休息。”
一下子把父子倆都打發(fā)走了。
崔氏自己稍微洗漱了一番后,躺在床榻上睡她的養(yǎng)顏美容覺。
......
即使過了一夜渾身還是隱隱作痛。
翠湖端著藥坐在床榻邊上,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將藥喂到李氏嘴里。
苦澀的藥入李氏口里直往喉嚨流淌而下。
一小碗的藥硬是喂了有一刻鐘左右,實在是李氏整個人躺平在床榻上,一次性太大口喂下去容易嗆到她。
翠湖可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惹怒李氏,到時把她打一頓都是小事。
好不容易喂完最后一口,繃住的神經(jīng)也松散開來,翠湖將瓷器收拾下去歇口氣。
一邊的翠柏上前到李氏身旁給她搖著蒲扇。
李氏閉目問道:“什么時辰了?”
翠湖應(yīng)道:“夫人,已經(jīng)巳時了?!?p> 轉(zhuǎn)眼要到用午食的時辰了。
渾身不得勁的感覺,讓李氏恨不得再尋孔禮齊打一架。
將她傷成如此,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容不得她多想,說來就來的一個人影朝她的方向沖過來。
孔雪青大叫道:“娘,爹他在賬房支了二十萬兩!”
指望著她娘能給她做主的孔雪青可沒想過這個消息讓李氏突然吐了一口鮮紅的血。
落在青碧的被絮墊絮上,很快將血跡染在上面。
六小姐一進(jìn)廂房雙眼緊盯在她身上深怕她干出什么不靠譜的事來氣到夫人。
到底還是晚了。
范嬤嬤沖到李氏身邊,揉著李氏的心口,試圖讓她緩過來。
范嬤嬤一面擔(dān)心問道:“夫人,您感覺怎么樣?翠柏,你馬上去請大夫。”
若是范嬤嬤沒有指派她,翠柏傻得不知道動。實在是近兩日接連著發(fā)生的事太可怕了啊。
翠柏慌忙應(yīng)聲:“奴婢馬上就去。”
奪門而出,遷到房門震出響聲。
同樣愣住的孔雪青全身僵硬卡在距離床榻還有一些距離的位置,向前也不是向后也不是。
或許李氏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能氣到吐血,但是,當(dāng)喉間涌上的血液吐出后,她覺得身體好似沒有那么不可言喻的難受勁了。
揮揮手,她現(xiàn)在心思不在這里。
李氏轉(zhuǎn)頭問道:“他支那么多錢干什么?你有沒有詢問賬房。”
孔雪青過去賬房是為了支些銀兩出府去逛逛...當(dāng)時賬房管事碰巧正在記賬,嘴里一邊念一邊記著...
倏然聽到她爹支了那么多錢,直覺告訴她那錢與她沒關(guān)系,孔雪青慌亂之下只有找她娘告狀。
哪里會想到詢問其他的。
況且,她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
孔雪青道:“我....我聽到就來尋您了,沒有問過?!?p> 大約心里有了計算,李氏都懶得多看她一眼,指望她辦些要緊事,不如拜托她別惹事。
李氏道:“這事你別管?;啬隳莾捍鴦e給我惹事?!?p> 正巧孔雪青也不想多待在這里,她娘嘴巴還殘留著血痕,看起來怪悚人的。
孔雪青點頭:“我先走了?!?p> 往前李氏有心要把握住孔府的錢財,之前倒也沒有發(fā)生這事。
事出突然,讓她忍不住聯(lián)想到昨天與孔禮齊打架的緣由。
以孔禮齊的性格,二十萬兩估摸著是要給那兩賤種壓箱底!
想到這里,李氏氣得心頭絞痛。
范嬤嬤見此,嘆了口氣,只得不停手一直幫她揉著心口。
然而。
李氏心里現(xiàn)下活絡(luò),恨不得千刀萬剮那兩賤種。
眼神閃了閃,有些事怕是再不提前動手不行了。
......
因為昨日大老爺與大夫人當(dāng)眾動手對打。
月伶與賬房管事過來時兩個人正在打得起勁,孔管家當(dāng)時吼著讓人過來幫忙將人拉開。
當(dāng)時賬房管事當(dāng)下就派上了用場,與孔管家一道抱住孔禮齊的身體不讓他再有動作...
終止,難得遇到的夫妻打斗現(xiàn)場。
大老爺提到的事自然沒有成。
隔日一早,掛在心上的賬房管事只身一人前來書房尋大老爺。將厚厚的一沓銀票交給大老爺,此事才算辦成。
......
自從王氏病逝后,孔漓與孔秩幽兩兄妹與孔禮齊的關(guān)系漸行漸遠(yuǎn)。
孔禮齊知曉自己貿(mào)然前去尋孔漓給他銀票,他也不會收的。
只決定等到時候到了再想辦法偷摸著將銀票塞到他手里。
昨日荒唐過后,孔禮齊一夜沒有好眠。
早早就起了進(jìn)書房里,依舊躺在搖椅上出神。
月伶端著早食進(jìn)來大氣不敢多出,主子有事躲遠(yuǎn)些保命要緊。
哪知曉。
孔禮齊正好掀開眼皮望她,嚇得月伶恨不得把頭埋進(jìn)胸里。
孔禮齊眼神異常凌厲:“書房除了你還有一個丫鬟叫什么名字?昨日我派你去辦事時,她在哪里?”
暗道不好,大老爺是注意到蒼晴了。
月伶一五一十回道:“是蒼晴。奴婢去請賬房管事過來后,就不見蒼晴的人?!?p> 眼下對一切都了然于心的孔禮齊沉默地往外院望了一眼。
李氏為何會在他與趙嬤嬤談話后過來鬧?當(dāng)時面前的丫鬟也在書房里。
那么便是另一個丫鬟去李氏院里告密了。
孔禮齊對李氏收買下人之事心里有數(shù),可讓人使到自己身上時,那一股怒火根本壓不住。
已對李氏厭惡至極,該是時候整頓下府里的士氣了。
孔禮齊道:“你去尋孔管家告訴他。蒼晴不忠于主子別有異心。讓他將蒼晴立刻發(fā)賣了!”
月伶:“是?!?p> 低頭的月伶像是意料到了,退下去。
這只是一個開始。
預(yù)備殺雞儆猴,讓府里被李氏收買的下人們都瞧瞧,到底誰才是孔府真正當(dāng)家作主的。
......
孔管家動作很快,躲在屋里偷懶的蒼晴被孔管家?guī)淼男P壓走了。
掙扎中不停地喊道:老爺,奴婢再也不敢了,繞了奴婢吧。
可惜為時已晚。
通過孔管事暗示后,小廝有心之下的大肆宣揚后,在孔府里人盡皆知。
一時之間,下人之間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柯咩咩
求收藏求推薦票求新書投資。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