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誰也不敢吱聲。
夫人一臉陰郁地靜坐著,翠柏用指尖揉著她的頭上穴位。
孔雪青把人氣到犯頭痛老毛病發(fā)作了。
深怕引火上身,院子里的下人都小心謹(jǐn)慎地不敢馬虎手下的功夫。
李氏緊閉著眼,讓翠柏嫻熟的技藝按地倒是沒有那么不舒服了。
差不多緩解過去,李氏抬頭提示翠柏可以停下來了。
離孔雪青出發(fā)往刺史府已有將近兩個時辰了。心下?lián)陌底阅钸?,可別再生什么事才好。
一心都在這事上,可不知前院的小插曲。
.....
回府取物件的孔禮齊一路走到設(shè)在前院的書房。
取了需要的物件后,連坐下喝口茶的功夫也沒有又準(zhǔn)備出府辦事。
孔禮齊進書房時把房門帶上關(guān)住了。
巧的是,負(fù)責(zé)灑掃前院書房這一塊的兩個丫鬟,一邊取著抹布在擦拭一邊探頭四處看了眼。
湊在一起低聲在說:“聽說了嗎?昨日六小姐發(fā)瘋啦。從外頭回府蓬頭垢面,在府里面瘋跑?!?p> 又有另一道聲音附和:“聽說了。六小姐可不經(jīng)常這樣嘛。哪里像個名門閨秀?!?p> “是啊,現(xiàn)夫人當(dāng)家作主,六小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哪像五小姐...”
“這話不能說,府里到處都是夫人的人,若是聽了去,你不記得曾經(jīng)伺候六小姐那位了啊..”
大概是書房這一塊灑掃完了,困在書房里的孔禮齊聽到從外面?zhèn)魅氲哪_步聲越來越遠(yuǎn)。
打開房門,孔禮齊一張臉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看的地方,臉色深沉整個人散發(fā)著怒意。
口里念道:“愚婦,丟人現(xiàn)眼。”
在孔禮齊心里李氏可不就是位不折不扣的愚蠢婦人,養(yǎng)殘孔雪青,以及處處令他的臉面落在外面任人扒拉當(dāng)作笑談。
孔禮齊心底曾有過一種念頭,這輩子中計娶得李氏當(dāng)繼室大概是個錯誤的決定...
......
被念愚婦的李氏剛好打了個噴嚏,手下預(yù)備掩鼻都來不及。
屋里伺候的翠湖與翠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還好李氏不見發(fā)作,反而拿著帕子輕按擦拭不明的污跡。
馬車架進孔府后門停好,孔雪青就自己下了馬車競走。
范嬤嬤在后頭伴著小跑追著人,望著六小姐往與自己院子方向走。
范嬤嬤忙喊道:“六小姐,夫人還在等著咱們呢?!?p> 想著事無心其他的,孔雪青皺著眉回頭。
孔雪青道:“煩死了!范嬤嬤回去稟了娘就行,我還有事要先回去?!?p> 原地跺跺腳。
不管范嬤嬤如何就跑。
瞧那個架勢急匆匆地像趕著要去干什么要緊事。
范嬤嬤知曉自己是攔不住人,搖頭嘆氣只能自己先回主院給夫人交代。
李氏盯著面前的范嬤嬤,除了她沒有孔雪青的人影。
范嬤嬤主動先開口提到孔雪青道:“六小姐說她先回去了?!?p> 果然,話音才落李氏臉色又沉了一分。
孽女。
她不知道她嘴里的孽女之后還有更荒唐的事等著給她“驚喜”。
李氏:“刺史府那邊怎么說?”
見李氏還是關(guān)心重點,沒有當(dāng)下發(fā)作,范嬤嬤松了口氣。
即使在夫人身邊伺候了三十多年,孔嬤嬤也忌諱李氏發(fā)脾氣。
六小姐其實就是隨了夫人的性子,易怒易受影響,當(dāng)然六小姐不像夫人有手段,愚蠢多了。
窺探一眼李氏的臉色...
范嬤嬤應(yīng)道:“沒有見到刺史小姐...小廝傳了刺史小姐的話....讓六小姐往后不要再來了。”
差些捏碎了手里的茶杯,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李氏早忘了李府與這些正宗的名門相比不過是一介泥腿子罷了。
此刻,她心里著實的不痛快,爬上現(xiàn)在的位置后,還鮮少有人如此打她的臉。
卻沒想過人家為什么要給你臉!
房里的人大氣不敢一出,只等李氏的動作,碎一套茶具都是少的...
李氏也的確把手里被她捏著的茶杯往地上一置,瓷白的茶杯碎的四分五裂。
捏著帕子擦拭著手心,仿佛臟上了碎渣般。
又是抬頭撫觸著梳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指尖彎曲著一搭一搭嘚嘚嘚敲著紅木桌面上。
李氏:“罷了。往后再說,把地面處理干凈?!?p> 翠湖連忙應(yīng)聲:“是夫人?!?p> 輕巧的掃帚把散在四處八方的碎瓷歸攏掃在一處后處理出去。
李氏轉(zhuǎn)頭又問范嬤嬤:“她急著回院子做什么?”
她,自然指的是六小姐。
斟酌了一會,到底還是把發(fā)現(xiàn)的事說了。否則六小姐若是因著做了什么事可就難辦了。
讓夫人心里有數(shù),也能壓制著六小姐一些。
范嬤嬤道:“方才六小姐吵著要吃寶香齋的糕點,沒想到看到了沈八公子.....”
聽到沈字,李氏閃了閃目光。
孔雪青未想到深處,相反,李氏想得遙遠(yuǎn)的多。
視為眼中刺的兄妹與沈府有姻親關(guān)系。把女兒送進刺史府的念頭怕是到此為止了,若是將女兒嫁進沈府三房...
拉攏了三房,有這層關(guān)系在,王氏也不能再屢次三番下她臉面。
一念之間,愚昧需要付出代價。
當(dāng)然都是后話了。
......
淮南學(xué)院對面是一座茶樓——酌品茶樓
裝飾的素雅清風(fēng),茶樓內(nèi)墻上掛著不少名畫長卷、頗有名氣書畫家書寫珍跡豎軸。
據(jù)說都是酌品茶樓背后的主子花了不少銀子搜羅齊的。
有不少人都是為了探尋名畫軸名記而來。
附近一片最大的場所便是學(xué)院,次之有書院,茶樓,飯館。
由于酌品茶樓建的位置正好位于學(xué)院對面,自然包攬了這一片的學(xué)子。
也有許多從別處慕名而來的學(xué)子,慕的是墻上的名畫珍跡。
茶樓生意紅火,卻無喧鬧。
基于學(xué)子大多進樓品茶欣賞,少有人會在樓里大肆吵鬧。
孔禮齊正跨進樓里,手里是方才回府取來的托人尋來的典集。
二樓拐角處,若是不走過拐角便看不到隱蔽在此的位置。是靠著窗的一處桌椅,特別透亮,日光直晃晃地落在桌面上。
此處,沈宗麟正坐著品茶。
來時已經(jīng)交代過茶樓小廝待孔大老爺來了把人引上來。
沈宗麟晨時讓下人跑了趟孔府遞了張?zhí)咏淮赘T房交至孔大老爺手上。
收到帖子的孔禮齊,按帖子上的時辰來赴約。
按照輩分,孔禮齊該喚沈宗麟一聲堂姐夫。
但由于孔禮齊原配夫人王氏逝去,沈宗霖夫人王氏怨怪孔禮齊。
為了不讓雙方面上不好,孔禮齊與沈宗麟之間還是用未娶妻之前的稱呼稱呼對方。
孔禮齊:“沈兄?!?p> 沈宗麟年長孔禮齊幾歲,孔禮齊更是敬仰沈宗麟的學(xué)識才華。
這一聲沈兄喚的由內(nèi)至外的真心。
沈宗麟點頭:“來了,坐?!?p> 說實話,沈宗麟看不慣孔禮齊后宅那些事。但,孔禮齊在才學(xué)上有一定的優(yōu)勢,是不可否認(rèn)的??锥Y齊此名在淮南城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一位才子。
親自給孔禮齊倒了杯還冒著熱氣的茶遞給他。
孔禮齊感激道:“麻煩沈兄了?!?p> 擺擺手,兩人都趁著熱氣嘗了口茶香四溢的茶。
入口醇厚。
慣來說話直截了當(dāng)沒有遮遮掩掩的習(xí)慣,且男人之間的對話沒必要扭扭捏捏。
沈宗麟直言道:“此回約你出來是有事與你商量?!?p> 剛放下茶杯,孔禮齊不明所有地抬頭望人。
孔禮齊問:“是何事?”
沈宗麟望他一眼:“孔漓已年過十八,我也知曉你后院不安定。可這么拖著對孔漓不好,怎么說他都是我的外甥,你這個父親沒有替他辦好,我心疼他有心想要開這個口。”
話落后,沈宗麟注意孔禮齊的臉色,發(fā)現(xiàn)他不但沒有任何不舒心的神情,反而帶著微許喜意。
孔禮齊巴不得沈宗麟開這個口,孔漓作為他的嫡長子,孔禮齊是打著往后把孔府交到他手里的。
李氏那愚蠢婦人藏的什么心思,他自然一概清楚。
若是讓李氏給孔漓相看,李氏絕對往不能拿出手的堆里挑人。
他還沒那么蠢,讓她害了能力出眾未來路還很長的長子。
況且,沈宗麟是孔漓的姨父又是先生。有先生幫忙相看娶妻往后也是一段佳話。
孔禮齊笑道:“沈兄這話開的好。漓兒有姨父姨母幫忙相看,我自然放一百個心。”
心里再怎么有底,沈宗麟其實也不敢保證孔禮齊的態(tài)度,當(dāng)下聽到他這話難免心下落下一大半。
沈宗麟道:“我家小女也到了適齡的年紀(jì),又與孔漓是表兄妹,我的意思是....”
這話倒是讓孔禮齊一驚,驚的是沒想到沈宗麟會把自己寶貝閨女配給長子。
親上加親啊,孔禮齊可不敢說出口,他怕被人捶,只敢偷摸心里吐露。
沈宗麟夫人王氏,他曾經(jīng)也要喚一聲堂姐。那是個厲害的女人,就看沈府三房還未分家,卻很少有幺蛾子出來。
不似自己府里....王氏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自然是極好的。
有多少人打著替自家兒子娶沈宗麟女兒的心思,自己盡然得了這個讓人羨慕機會。
心里美啊。
孔禮齊:“沈兄的意思真是太好了。我替漓兒感謝你?!?p> 沒想到事情這么容易就解決了,沈宗麟的臉上也難得有了笑意。
和善的又往孔禮齊茶杯里滿上。
孔禮齊又道:“我與沈兄說心里話。往后我是要把府里交到漓兒手上的。奚兒嫁進來后我會把管家權(quán)交給她。沈兄放心,往后我會把奚兒當(dāng)成親身女兒對待的?!?p> 沈宗麟聽得很滿意,他了解孔禮齊的為人,說出來的話必都會兌現(xiàn)。
加上他閨女不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他不需要操心。
沈宗麟應(yīng)道:“我當(dāng)然相信你的為人。那就早些定下來吧?!?p> 對此沒有意見,孔禮齊連連點頭。
孔禮齊:“我也是這么想的。后日我便帶著媒人去沈府下聘。這事我親自辦?!?
柯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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