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從房間里出去的時候看見了納西莎的背影,后者背對著他不說話。
但是她離他太近了,他想要出去的話無論如何都要她讓步才行。
他開門的聲音不大不小,然而她站得穩(wěn)穩(wěn)地,一點也不回頭。
終于。
“媽媽?!彼兴拔蚁氤鋈?。”
“我聽見她在哭,”納西莎夢囈一般地說,“你做了什么?兒子?”
“什么也沒有做?!?p> “她哭得很厲害,她叫你滾出來,”納西莎重復著,“兒子,你做了什么?”
那孩子的聲音太大了,大到她不得不用了幾個靜音咒。
“她很害怕,但是我發(fā)誓我什么都沒有對她做……”
“你真的什么都沒有對她做嗎?”他媽媽一把扯住他的手想要和他說些什么,但是突然她停住了,“德拉科,”她的聲音在顫抖,“你的指甲里是什么?”
是他自己的皮膚和干涸后的血液。
納西莎甩開他的手沖進房間里,女孩睡著了,但是臉上指甲印子依然鮮艷,她哆嗦起來了,“你抓傷了她的臉?!”
“不不不,”他意識到了自己母親在想什么事情了,“她自己抓傷的,”他頭暈目眩但是還是堅持解釋,把自己的袖子挽起來,“我抓的是我自己,我只想知道她有多疼媽媽,我只想知道她有多疼……”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淚止不住了,“媽媽……”
他像小孩子一樣只會叫媽媽了,“媽媽,”他哭著把頭埋在自己媽媽的懷里,“我只想知道她有多疼,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不能幫她改變,媽媽,我甚至不知道她有多疼……”
納西莎摟緊他了,是呀,是我的德拉科,心腸柔軟的德拉科。
她心酸地想著,我怎么會懷疑他呢?這是我的兒子,我的好兒子……
他只是想知道她有多疼,他弄傷了自己就是為了弄清楚她有多疼。
”在這里等媽媽,“她說,”乖,聽媽媽的話,媽媽去弄點白鮮過來,你和她都用一點,我保證她會好的,我保證她一點傷口也沒有……“
她得快點弄點白鮮來,在這種簡單的,無魔咒的皮膚損傷上使用白鮮簡直是暴殄天物,但是如果讓黑魔王看見她臉上的傷口……
她得馬上去。
“我去拿吧,”他說,“我知道白鮮在哪里,媽媽,你陪陪她,她不想看見我?!?p> 他走了后納西莎拿手在女孩的臉上比劃了一下,那四條抓痕讓人心顫到發(fā)瘋。
她試探性地握住了女孩的左手,指甲縫里干涸的血漬和皮膚讓她又擔心又放松,她自己抓傷了自己,不是我的德拉科干的。
但是她毀了自己的臉……
她看著,心驚膽戰(zhàn)的想要幫女孩剪掉那有些過長的指甲。但是她只是動了動,女孩子就醒過來了,她睜著那雙大眼睛卻什么也看不見,只是伸出手去撫摸納西莎的手背,摸到她指尖上的戒指的時候突然叫她,“舅媽。”
“是我,”納西莎輕聲說,“我看你在睡覺就沒有吵醒你了?!?p> 自己的手指上肯定有血,但是她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只是幫她把指甲剪掉了。
女孩心里知道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納西莎到底是德拉科的好媽媽不是自己的……不,不管是誰的媽媽都比自己的媽媽對她好。
她想著,忍不住握住對方的手背,哀哀切切地叫她,“舅媽。”
“怎么了?”納西莎拿手去摸她的額頭,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她的傷口,“怎么了,薇拉?”
她搖搖頭不說話,只是把對方的手抱在懷里,過了好一會終于開口說,“我真的好想他……”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今天早上我醒來之前做了夢……我們有時候會一起睡……雖然我們現(xiàn)在很久沒有一起睡了,但是那個夢……那個夢讓我覺得他還在這里……我容易感冒所以晚上他不讓我起來……他什么都幫我做的……所以我說,Re,我想喝水?!?p> 沒有回答,所以她往他那邊滾,習慣性地伸手去擁抱他,叫他,“Re……”
為什么你不回答我?
為什么這樣黑?
她抱著納西莎的胳膊哭起來了,“但是沒有水,沒有光,也沒有他了……”
她顫抖著把自己的手背塞進嘴里,“我……沒有他了……”
哪里都沒有了,這里沒有,霍格沃茨也沒有,哪里都沒有,他以前只是不在她身邊,他現(xiàn)在死掉了……
她哭得在納西莎懷里痙攣。后者抱著她,按著她,感受她整個人為了壓抑哭聲而不斷地掙扎?!昂煤⒆?,”納西莎摟著她,“好孩子……”
她拍打女孩的后背,而女孩哭著哭著突然干嘔起來。
于是納西莎扶著女孩幫她傾斜了身子,然而女孩什么也沒吐出來。
是了,家養(yǎng)小精靈說過她不肯吃東西,看樣子今天早上到現(xiàn)在她什么也沒有吃。
“喝點水,”納西莎倒了杯水給她,“來,薇拉,喝點水?!?p> “我好想他……”她端著杯子喝了兩口水好去鎮(zhèn)壓自己翻騰著的胃,“我真的好想他……”
她死不掉了,短期內(nèi)是死不掉了,在沒有孩子的前提下她死不掉了,她不想讓那個女人用自己的身體,她也不想生孩子,但是她更加不想活下去了。
但是這又有一個很簡單的邏輯關系在里面。
她如果不想活下去的話,必須得像艾維拉那樣生個孩子然后叫她殺了自己。
她如果把身體交給那個女人,那么那個女人也會要生一個孩子好繼續(xù)用那個孩子的身體。
說來說去,她必須得生個孩子。
她必須得有個孩子。
納西莎不懂女孩在想什么,但是納西莎驚異地想到了某件事情,依然從背后緊緊抱住她,低聲叫她,“薇拉……”
女孩沒有回答,但是她依然開口,“薇拉,你多久……你和上次隔了多久了?”
女孩手上的血漬提醒了她,這孩子眼睛看不見了以后所有的衣物和洗漱都是她和小精靈動的手,至少一個月了,她從未需要過那些生理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