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坐在客廳里的沙發(fā)上慘白著一張臉。
德拉科注視著，到底還是走過去了，“你別生氣，”他說，“我會對她負責的，放心，以后我娶她，我一定娶她，而且我和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的?！?p> “她在報復你和我，”雷古勒斯輕聲說，“德拉科，我做過一個夢……”
對，你還給我看過。
“我知道，”德拉科說，“她和我結(jié)婚了，成了馬爾福夫人，但是她有很多情人，一會讓我碰她一會又不讓的，放心，雷古勒斯，我知道?！?p> ……
雷古勒斯不說話了。
“你上次給我看過，”德拉科輕聲說，“你還給波特也看過，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受傷，”他看著自己的指尖，“可后面，她在我面前為了你把自己殺掉了……雷古勒斯，在那之后我就想，只要她活著，只要她和我結(jié)婚，那么她想做什么我就讓她做什么，雷古勒斯，我愛你妹妹，不比她對你的愛少，只要她活著，我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她脾氣很壞，是的，我知道她脾氣很壞，生氣的時候什么都顧不上了，生氣的時候一定要鬧得所有人都不高興……”德拉科像是夢囈一般地說，“可是她對人好起來也是一心一意的，不管不顧的，上次因為你的緣故她救了我，”他比劃了一下，“她腰上有一道這樣長的傷口，很痛的，雷古勒斯，我和她一起在醫(yī)務室住了一個禮拜，我都痛得要命，你我都知道她有多怕疼……然后我害怕的時候她會掀開簾子過來抱我，告訴我她會一直在那里，那時候我想，我不會遇見比她更值得喜歡的人了吧。不，別打斷我，雷古勒斯，”他注視著對方，不讓人家說話，“我知道她那時候在哄我?！?p> “可這次不是了，”他微笑，“這一次，她很生氣所以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了我，對，在波特的面前，她知道黑魔王就知道我們做了什么的，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很緊張，然后她和我用了這個。雷古勒斯，她哄我，她算計我的時候我都喜歡她，現(xiàn)在她對我這樣好，我怎么能夠不喜歡她呢？”
“她不會讓你好過的?！崩坠爬账馆p聲說，“現(xiàn)在她知道自己其實做錯了事會對你溫柔一點，可是過了一會，等她意識到你在騙她之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德拉科說，“她活著，沒什么比這一點更好了，她死的時候給你用了遺忘咒，你不記得她了，一點也不記得，可我記得，我一閉上眼睛她就在我面前哭，跺著腳質(zhì)問你為什么不愛她，雷古勒斯，我真的羨慕你，她愛你，只愛你，除了你她誰都不要?！?p> “我是她哥哥……”
“你是不是她哥哥又怎么樣呢？你又不要和她生孩子?！钡吕戚p聲說，“雷古勒斯，如果我是你……”
“我要死了，德拉科。”雷古勒斯輕聲說，“我不僅僅是她哥哥，我還要死了。”
“她……”
“你知道她是什么性格，”雷古勒斯輕聲說，“如果她恨我恨到要命那還好些，我死了她賭氣也會好好活下去，可是如果我答應她，如果我告訴她我愛她，那么我要是出了事情，她絕對不會獨活?！?p> 雷古勒斯拿魔杖在空氣里揮舞一下，金色的火花簌簌的落下來，“我愛她的，”他第一次吐露這樣的一個秘密，“德拉科，她是我妹妹，也是我的命，不，她比我的命更重要?！?p> 他今天穿著的是一件雪白的襯衫，有著鍍金的紐扣，漆黑的頭發(fā)微微垂下來，擋著他半張面孔。露出的半張面孔上有一種平靜掩飾不住的抑郁，而那份抑郁讓任何人都想要靠近他，撫平他心靈上的痛苦。
德拉科注視著他，想，為什么他會如此英?。?p> 是了，湯姆里德爾的外孫，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兒子……
樣貌如此出色的兩個男人的血匯集到了一處，怎么會有女人不為他動心？
“你在遇見她之前喜歡過別的女孩子嗎？”雷古勒斯發(fā)問。
“沒有?！钡吕普f，“真的要說的話，我以前最關(guān)注的女孩子是格蘭杰……不過我想那不是喜歡?！?p> “你和她在一起多久？”
八月到五月一次，八月到三月一次。
“加起來一共是十五……”德拉科停頓了一會，不，后面她回家了，他沒和她在一起了，“不到八個月。對，每天都能見到的那種不到八個月，認識的話一共是十五個月?！?p> 認識她而不是讓她僅僅停留在自己記憶當中的話一共是十五個月。
“我和她在一起十五年了?！崩坠爬账馆p聲說，“從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算起，一直到現(xiàn)在，十五年了。你知道雙胞胎之間有時候會有一種奇特的心靈感應嗎？”
他握住了自己的胳膊，“五歲的時候……很小的時候，出了點問題——我們總是搬家，因為媽媽一點也不變老而我們兩個的能力卻越來越明顯。她總是很頻繁地帶著我們搬家，有時候因為太急所以找不到什么好地方。那時候我們家旁邊有一個戀童癖，沒人知道他是個戀童癖，所以沒人防著他……我在沙坑里壘城堡，”他低下頭，“別那樣看著我，德拉科，我也曾經(jīng)是個小孩子，會玩小孩子的游戲的，我在沙坑里壘城堡，她在秋千架上蕩秋千，而媽媽在和別的媽媽聊天，但是那個變態(tài)用一只狗把她騙走了，她喜歡狗，特別喜歡。而我比媽媽先回過神來——我覺得很不舒服，我覺得哪里不對勁，所以我站起來，我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所以我叫起來，我說，V，你在哪里？”
德拉科覺得雷古勒斯有點不對勁，他的句子又短又碎，他的連接詞幾乎沒有意義。
他像是在夢囈，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把自己的小鏟子和小桶子扔在一邊，他妹妹不見了，他最親的那個人不見了。
“V！”他叫著她，“V！”
他很恐懼，非?？謶郑謶至?，他在那里找她，但是沒找到，他沒有想到找媽媽，也沒有想到找別人幫忙，他只是下意識地想要找到她，他覺得她遇見了很不好的事情。
他去找她，去他覺得能夠找到她的地方去找她。
他知道她在哪里，他總是知道的。
……
“后面那個變態(tài)把我的嘴給捂住了，”雷古勒斯閉上眼睛，“他挺高興的，因為他沒想到他會抓到我們兩個人。”
“后面呢？”
“后面？后面我們收拾了那個變態(tài)，跑回家了，媽媽知道了后讓我們呆在家里不要怕，她出去又做了些什么，接著我們又搬家了，并且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
不，并沒有這樣簡單。
那個變態(tài)讓她去碰自己的那個地方，她什么都不懂但是下意識地覺得那不是件好事情，所以不肯去做，但是那人打了她一巴掌強迫她繼續(xù)，她哭起來了但是依然不肯繼續(xù)，然后那人開始打他，所以她愿意了，一邊哭一邊去碰那個骯臟的地方，再接著他突然魔力暴動，那個人整個的被掀到半空中然后狠狠地落在地面上，反復兩三次后終于不動了。
她懵懂地望著這一切，而他掙開膠帶，“不怕，”他摟緊她，“V，我在這里呢。”
她摟緊他，“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會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他說，“我會一直保護你的?！?p> 但現(xiàn)在他不能那樣說了，現(xiàn)在他知道自己當時做錯了。
他現(xiàn)在要把她交給別人，就好像那時候的他不該自己跑去找她而是應該去找大人那樣。
他總是下意識地不相信別人會像自己一樣保護她，可是他必須相信，他到底保護不了她。
她很重要，是的，沒人比她對他而言更重要了，但是他保護不了她，他甚至不該和她在一起。
那個時候她一直為此做噩夢，所以后面媽媽幫她把那段記憶覆蓋住了，但是他記得。
每次想起來他都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每次想起來他都十分后悔。
而且那段記憶是有后遺癥的，她不知不覺的開始喜歡上了和他一起睡，在媽媽安排他們睡覺后，在被消除記憶以后，她會輕輕扭開門鎖跑到他的床上來，和他互相依偎著睡覺。
他們擁有彼此，他們在意對方。
但是這一切到底該結(jié)束了。
他照顧不了她了，一個死人是沒法子和活人永遠在一起的。
“德拉科，”雷古勒斯輕聲說，“我把她給你，你幫我照顧她，好不好？”
他沒法照顧她了。
“好，”德拉科輕聲說，“你放心，我只愛她一個。”
很小的時候她有一只很喜歡的藍寶石戒指，他總跪在地上向她用那只藍寶石戒指求婚。
那只戒指是媽媽不要的，所以對他們來說很大，所以他總是把它戴在她的大拇指上面。
那時候他會說，“我愛你，你愿意嫁給我嗎？”
而她會夸張的笑起來，”愿意愿意！為什么不愿意？”
她把手遞給他，“你用什么向我求婚？”
“一只鑲嵌著海水所能凝結(jié)出來的最美麗的寶石的戒指……”
平常到這時候她會說，“這真是太好了，Re，我們會很幸福的?！彼龝H吻戒指，“我此生此世屬于你。”
但那次，她換了臺詞。
“這可不夠！”她說，“我值得更好的！”
“那您想要什么？我親愛的公主?！?p> 他永遠都喜歡扮演她的騎士。
或許從那時候他與她之間就埋下了不詳?shù)姆N子。
他從未想過成為她的王子，他覺得騎士才可以保護自己的公主，所以他想成為她的騎士。
但他忘記了公主永遠不會和騎士結(jié)婚，因為身份是有差別的。
身份的差別讓他們永遠不能也不可以在一起。
“我要你的一切，”她說，“把你的一切都獻給我，這樣我才愿意嫁給你?！?p> “可您就是我的一切，”他親吻她的手背，“殿下，您就是我的一切?！?p> 那時候的自己是怎么想到那句話的？
不記得了。
但他記得她驚喜萬分的樣子，她那樣高興，任由他不知道到底多少回的將那枚戒指套上她的指尖。
她說，“我們永不分離?！?p> 她說，“等我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p> 她說，“我愛你，Re?！?p> 她說……
她說……
她說過太多太多的話了。
可是那些話不該給他。
他是她哥哥。
他是個終歸要死去的人。
他意識到兄妹不能結(jié)婚的時候她還是十分懵懂。
但是他再不肯和她玩他們最喜歡的求婚游戲了。
不，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他不能和她那樣玩了，因為他永遠不能娶她。
永遠不能。
雷古勒斯閉上眼睛，他的眼淚只要不從眼眶里出去接觸到空氣就會依然是淚水，他和薇拉小時候曾經(jīng)用這樣的方式比較誰變出來的鉆石更大顆。
“德拉科，她是我的一切?！彼吐曊f，“但現(xiàn)在，我把她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