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千蘭之所以到縣衙,是因為她收到了一個消息,而這個消息看樣子還沒傳到縣衙,這便是她有機可乘的最佳時機。
“大人可知道東稷縣轄下有個叫福仙鎮(zhèn)的地方?”
她故意賣個關(guān)子,若是左儀聽說過,這事還真不好辦。
“沒有,聽名字就是個福氣很足的地方,怎么?你打算搬遷了?”他心想最好搬到離他遠點的地方,免得每次經(jīng)過泉樂樓,他都得拿出十二分毅力不進去胡吃海喝。
施千蘭搖頭,“并不是,是想請大人幫我一個小忙?!?p> “???”
左儀挺驚奇,坐直了腰板,“什么小忙?你手底下還有小忙?”
“確實是個小忙,幫我捎個東西,只要大人答應(yīng)了,我可以付你十兩銀子辛苦費,如何?”
施千蘭眼珠一轉(zhuǎn),笑意盈盈的從袖子里拿出十兩來,白花花的銀子在左儀眼前一晃,就跟塊五花肉一樣,饞的左儀心癢癢。
他正了正身子,故作姿態(tài)的問道,“捎什么東西?往哪兒捎?”
跟施千蘭打過幾回交道,被坑一次就謹(jǐn)慎一次,不過如果施千蘭拿錢或者吃的出來,左儀每回還是會上當(dāng),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一只木箱,大人出門肯定要用馬車,到時候放在馬車上帶過去就行,至于什么地方...”
施千蘭頓了頓,一臉隨意的道,“大人出門去什么地方,那就帶到什么地方,如何?十兩銀子很劃算了?!?p> 左儀一臉欣喜,又覺得奇怪,施千蘭從來無利不起早,銀子對她而言比老子還親,能拿出十兩給他,一定不是她說的那么簡單。
可是十兩銀子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真心不少。
“好,銀子先留下?!弊髢x一咬牙,伸手讓施千蘭先給銀子,一只木箱,左儀覺得不會有什么問題,那就是施千蘭想事后賴賬了。
“成交?!?p> 宮文柏嘆了口氣,記吃不記打是個毛病,只是他家大人約莫改不了。
施千蘭美滋滋的起身要走,門外衙役已經(jīng)沖了進來,遞上來一封急件,說是福仙鎮(zhèn)嗇夫親筆所寫,鎮(zhèn)上出了大案,他們能力有限,求助縣衙給予幫助。
左儀拿了信一目十行,除了通篇廢話外,只有兩行是說重點。
他將信遞給宮文柏,瞇著眼一臉憤憤的盯著施千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那東西就是送去福仙鎮(zhèn)的吧,你把大人我當(dāng)腳夫了?”
“冤枉啊大人,咱們剛才說的很清楚,大人到哪里就給送到哪里,我哪知道大人要去福仙鎮(zhèn),錢我已經(jīng)付了,大人一路走好?!?p> 恭敬行了個禮,施千蘭腳下如風(fēng),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因事態(tài)緊急,左儀當(dāng)日午后就和宮文柏坐了馬車往福仙鎮(zhèn)去,臨走前留了口信給程宣,雖然左儀覺得他不至于七八日還回不來,宮文柏卻堅持有備無患。
出縣城前馬車到了泉樂樓,施千蘭一早就準(zhǔn)備好了木箱,那尺寸大的根本放不到車后,只能塞在馬車?yán)锩?,又因左儀應(yīng)下的事,所以他委屈巴巴的縮成一團在里面,宮文柏則坐在外面較為寬敞的地方。
趕車的衙役早就習(xí)慣了自家大人在師爺面前的慫樣,見怪不怪的將馬車往城外趕。
從東稷縣縣城到福仙鎮(zhèn)騎馬得半日多,馬車則時間稍微長些,入夜前三人才堪堪趕到。
左儀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站不直,他扶著車廂站了許久,直到瞧見客棧里出來人抬箱子,他才咬牙切齒的問了句,大體是這箱子運送多少錢。
店家見他們衣著不凡,又是送來箱子的人,也就沒瞞著說,說日前他們想自己去弄回來,施掌柜的說給三十兩,她可以找人給送,店家確實忙不過來,就答應(yīng)了。
左儀后槽牙都咬的嘎嘣響,宮文柏輕咳一聲,問店家里頭什么東西,怎么運送都這么貴?要知道左儀一個縣令一個月的月俸才不過二三十兩。
“哦,里頭裝的都是藥材,經(jīng)不起折騰,尋常人不敢運,怕?lián)p壞了賠不起,只有施掌柜肯,價錢高一些也是應(yīng)該的。”
店家說著已經(jīng)轉(zhuǎn)身進了店中,讓小二來招待他們住店。
左儀兩手成拳互相抵著,也不知是跟自己較勁兒,還是想忍住沖回去找人打架。
宮文柏頗為貼心的安慰道,“好在有十兩,從前似乎不超過五兩,有進步?!?p> 送來求助信的嗇夫第二天一早敲開了左儀的房門,左儀頂著一張惺忪睡臉瞅了他半天,才明白他是管轄當(dāng)?shù)氐膯莘颉?p> “小人是福仙鎮(zhèn)嗇夫馮賓,特來迎接大人?!瘪T賓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左儀明顯睡的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小聲道,“要不大人先梳洗,小人到下頭準(zhǔn)備些酒菜?!?p> 等左儀出現(xiàn)在酒桌前時,已經(jīng)是挺拔書生的模樣,看的馮賓一愣一愣。
“說說到底怎么回事,信中寫的也太點到為止了。”左儀兩眼盯著桌子上的酒菜,拿了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硬是把馮賓張開要說話的嘴給吃成了張口結(jié)舌。
宮文柏拿起筷子敲了下,左儀當(dāng)即端正自己的態(tài)度,嘴巴里的肉鼓鼓囊囊的使勁往下咽。
“馮先生你直接說,大人一路辛勞,不影響腦子,只影響?zhàn)囸I程度。”
他示意馮賓不用在意這些細節(jié),左儀多久沒吃肉了,見著肉不讓他吃,估摸馮賓說什么他也聽不進去。
“宮師爺可不敢這么叫小人,小人一個小小嗇夫,怎么能當(dāng)?shù)闷鹣壬??!?p> 客氣了句,見宮文柏不在意這些虛的,就直接開口說起事情原委。
“出事的是咱們福仙鎮(zhèn)的王家,王老爺不久前剛過世,王家下葬時發(fā)現(xiàn)王老爺尸身有異,就鬧到了小人這里,可王家在福仙鎮(zhèn)那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小人幾次協(xié)調(diào),他們都不滿意,所以才求到大人跟前?!?p> 左儀放下筷子,皺眉上下打量了馮賓一會兒,不確定的問道,“所以只是因為你自己搞不定,而不是王家出了多么復(fù)雜的案子,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