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古斯天賦學院,你們要面對的不僅是變異生物,還有一些高危異種人。這次未經(jīng)通知的情景演練不僅是幾位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畢業(yè)儀式,也是為你們應對異種人目標積累一點經(jīng)驗,希望各位能夠予以重視。”
“每一個異種人都有各自的異能,而每個異能的使用方式又因人而異,所以世界上不僅沒有兩朵相同的花,更沒有兩種相同的異能。在剛才這場演練中,我們觀察并記錄了你們各自的表現(xiàn),據(jù)此我們將為各位挑選合適的系別……”
阿德里安教授站在一眾新生面前,表情與安斯年上學時校長講話的模樣如出一轍。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上學時校長講話學生們只能站著,而阿德里安教授講話,新生們都能坐著聽講。
安斯年最怕這一套,所以他的意識已經(jīng)脫離他的身子率先進入了夢鄉(xiāng),身子卻還挺得筆直。自進入通古斯天賦學院以來,安斯年一直過著高強度的生活,忙于各種瑣事。既然此刻阿德里安教授已經(jīng)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那么他睡神安思年也不好意思再抗拒周公誠心誠意的邀請啦。
這是他上學時期練就的神技,只要左手撐著腦袋,微微低頭,右手隨便拿一支筆,上面的老師就絕對看不出自己其實是在美美地打著瞌睡。
他現(xiàn)在手中沒有筆,不過好在沒事,他有風間芽衣借給他的三日月宗近。安斯年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放在刀鞘上,刀身露出一小截,就像一個癡心于劍的劍客細細打量著自己的老伙計。
“前輩果然是一個很努力的人,而且總能在其他人害怕的時候挺身而出?!?p> 風間芽衣坐在安斯年的右后方,看著他的背影孤高寂寞如傳說之中的劍圣宮本武藏,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他手上那把劍是你的吧?”少女邊上坐著和她同一個宿舍的黑妹室友,她用手肘捅了捅風間芽衣,打趣道,“有什么是我該知道而不知道的嗎?”
風間芽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認真道:“那是剛才情況緊急之下我借出去的……”
“安斯年,主修物理學和相對論?!?p> 正巧,前方的阿德里安教授提到了安斯年。
無人回應。
阿德里安教授眉頭一皺,繼續(xù)宣布道:“白月光,主修流體力學和空氣動力學?!?p> 同樣無人回應,白月光的睡姿比安斯年來得高級一點,他用空氣托住自己的腦袋,以防睡著時呈“小雞啄米”狀。
可能是剛才那場戰(zhàn)斗太累了吧?本想發(fā)火的阿德里安教授忽然有些心軟。
“前輩,兩位前輩,教授在喊你們。”風間芽衣小聲了喊了幾句。
“前輩對劍道的癡迷實在是令我等羞愧?!迸@了一口氣,掏出一疊方方正正的白紙,折了一只紙飛機投向安斯年。
“那是你覺得羞愧吧?可別算上我?!焙诿闷擦似沧欤瑹o奈道,“而且那怎么看都有點像在睡覺吧?”
“別胡說。”
風間芽衣控制的力度很好,這架紙飛機爆炸的強度比手指輕彈一下好不了多少,既能提醒安斯年,又不會傷到他。白色的紙飛機在人群中畫出一個優(yōu)美的半弧,準確無誤地落到安斯年身上,爆出一朵細碎的火花。
由于風間芽衣坐在安斯年的右后方,紙飛機也完美地砸在了安斯年的右邊。空氣一聲悶響,安斯年的身體應聲而倒,他倒在了左邊的白月光身上,而白月光的身體受安斯年影響,也砸在了他左邊的愛麗絲身上。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懵懵懂懂的風間芽衣,這場景簡直像極了她小時候玩的多米諾骨牌。一旦不小心碰倒了第一塊,后頭就是各種各樣的意外不期而至。
“哎喲!”白月光捂著腦袋叫了起來,就在剛才他要倒下的一瞬間,愛麗絲稍微調(diào)整了劍鞘的位置,使其擋在兩人中間。
“怎么了?”安斯年同樣睜開雙眼,一臉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口水。
“芽衣,你看,這就是睡覺吧?!焙诿脙何嬷焱敌Φ馈?p> “這不是睡覺,這叫瀟灑不羈吧?聽說當時還是一介無名之輩的宮本武藏挑戰(zhàn)如日中天的佐佐木小次郎之時,兩人約在了正午時分??蓪m本武藏放了對方好幾小時鴿子,直到太陽已經(jīng)偏西,他才悠哉悠哉地坐著一艘小船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里?!?p> 風間芽衣有種“大清亡了”的感覺,好在安斯年的形象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崩盤,少女倒也還能安慰自己。
“安斯年,主修物理學和相對論。白月光,主修流體力學和空氣動力學。上來領你們的身份卡吧?!币妰扇饲逍堰^來,阿德里安教授只好再次重復一遍。
安斯年擦了擦口水,也不顧上眾人怪異的眼光,上前領回自己的ID識別卡。
這是一張藍黑色的卡片,背景是一片浩瀚的星空,而在卡片中央,則是一個黑色的巨大天體,在天體的周圍有一圈白色的光芒纏繞,天體周圍時空隱隱產(chǎn)生了扭曲。
每個人的ID識別卡卡面都不盡相同,白月光的卡面是一道狂亂的颶風,而自己的卡面則是一張有關黑洞的概念想象圖。
安斯年細細打量著這張卡片,心神仿佛也被牽引其中。他眼里的黑洞開始緩緩旋轉(zhuǎn)扭曲,黑洞是不可見的,他見到的不過是一張概念圖,可他的目光落在卡面上,卻如同光線進入了黑洞的視界。
黑洞是時空曲率大到光都無法從其事件視界逃脫的天體,一旦進入視界范圍,即使是光也無法逃逸。安斯年宛如魔怔一般盯著自己的ID識別卡,心神隨著黑洞的扭曲緩緩下沉,他的耳邊仿佛有人在細細低語。
“晚上好,我的朋友。與怪物戰(zhàn)斗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變成怪物。當你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望你?!?p> 爛大街的名言警句,出自尼采的《善惡的彼岸》。
安斯年身體僵硬,意識也還勉強清醒??伤乃季S一片混沌,仿佛大腦里塞滿了一罐黏糊糊的漿糊,把他硬生生轉(zhuǎn)變成一個什么都想不起來的失憶者。
“你……是誰?”
“我是你的朋友啊,查理·布朗和史努比,竹馬和竹馬的那種。忘記我們拉的勾了嗎?還有個叫鹿圓的女孩也參與了呢?!?p> “女孩?”安斯年頓覺自己的腦袋仿佛“嗡”的一聲炸開了,如盤古開天辟地,一斧頭用力斬開混沌。
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雨夜,周圍是惡言惡語的大叔大媽,自己蜷縮在地上抱著一只流浪狗瑟瑟發(fā)抖。世界是晦暗且無用的星辰,雨聲蓋過一切,暴雨是綿綿密密的細針,一切是如此痛苦,直到有一個女孩闖到他的夢里一如現(xiàn)實中闖進他的生活。
女孩來了,光也來了,惱人的雨停了,喋喋不休、面目可憎的人類也閉上了嘴。
“想起來了?那次封印你記憶的可不是我哦。雖然我以前經(jīng)常干這種事,但在你再次覺醒之后我就金盆洗手啦,因為我見識到你的決心了?!?p> 安斯年緊張道:“你是那只小狗吧?你不會害我吧?”
“害你?連我如此智慧的存在都得仰賴你生活下去,這世界上誰又害得了你呢?我可不是小狗,你和我,我們是西西里島的獨眼巨人,被天空之神烏拉諾斯鎮(zhèn)壓在黑暗深淵之下,又被宙斯放出,為了對付所謂的泰坦。你知道嗎?泰坦和獨眼巨人一樣,都是烏拉諾斯的孩子,可是他們的命運卻是同樣的悲劇性?!?p> “我可不想聽你說什么希臘神話,這種東西如果我感興趣的話網(wǎng)上搜下去一大堆?!?p> “于是父親給他們一個諢名叫泰坦,廣大的天神恨自己所有的孩子們。他說,這些苗子死命的往壞里長,總有一天,他們要為此遭到報應。結(jié)果,遭到報應的是烏拉諾斯,泰坦們閹割了父親烏拉諾斯,而他們自身也受到烏拉諾斯的詛咒,最終被宙斯為首的奧林匹斯神族推翻并取代?!?p> “有完沒完?神神叨叨的,完全聽不懂?!卑菜鼓昴行阑稹?p> “別生氣,要懂得以史為鑒嘛!你不知道歷史上有名的神棍和預言家就喜歡玩這套嗎?借助某些神話傳說啊,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你沒聽懂是對的,你聽懂了才是怪事,因為我剛才說的本來就沒有意義,一切都是胡編亂造嘛!”
“那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
“哦哦哦,差點忘了,真不好意思?!蹦堑缆曇纛D了一下,興奮道,“我的朋友,我為你安排了一部電影,咱們來續(xù)拍威爾史密斯的《我是傳奇》吧?你是男主,我是小狗,拍攝日期大約在冬季?!?p> “你在說些什么?《大約在冬季》都多早之前的歌了,那時候我甚至還沒出生呢。”安斯年忍不住吐槽道,“而且什么拍電影的,現(xiàn)在不還是夏天嗎?”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我的查理·布朗,你是當之無愧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