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板兒里?俞小然?
薜平之吃驚的看向手中的紅線,那小小的一枚銅板兒無聲無息:
“姑娘,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可不是我嗎,俞小然心想,但嘴巴上的乖面子還是做一做吧,畢竟她現(xiàn)在可是被別人“捏”在手里的呢。
“是的,薜平之薜公子,我認(rèn)得你的呀,我叫俞小然?!?p> 薜平之立即露出一副“還真的是在銅板里的女鬼在跟他說話啊”的驚奇表情,可能是心知沒有什么危險了,心里頭那點喜好的情愫又被一點點的調(diào)了出來,連帶著聲音都高了幾分,他這是在暗暗興奮??!
“啊,是你,俞姑娘,你還有什么事嗎?”
他可沒忘記,俞小然之前那句“不能就這樣走了”的話。
辰鶯聽不到俞小然說話,只能看見薜平之一個人對著一枚銅錢自言自語,面帶驚奇,語氣興奮,這讓她有些害怕,這個地方太荒蕪了,又是陰風(fēng)陣陣的夜晚里,雖然薜平之白日里救了她,可對薜平之這個人,她還并不熟悉呢。她有點擔(dān)心,如果薜平之被鬼怪之類的東西迷住了,她又該怎么辦?她因為小姐的事,被打瘸了腿,跑是跑不快的,如果真遇上什么險情……
“嗯?”薜平之的聲音再度拔高,“唐允沒死?!”
薜平之為了驗證俞小然的話,還親自上前去探了唐允的鼻息。辰鶯躲在薜平之后面,也探了半個腦袋去看:
“大公子……還活著?那妖怪呢?”
“妖怪已經(jīng)不存在了,“似乎是俞小然跟他又說了些什么,薜平之安慰了下辰鶯,”現(xiàn)在這個是你們那位真的大公子?!?p> 他對辰鶯說完,又聽到俞小然說了一句什么,他怕沒聽清,又主動確認(rèn)了一遍:
”你讓我們把唐二小姐埋了,再把唐允也帶回去??“
”不是,俞姑娘,你可能不知道,現(xiàn)在有多晚了,而且這里可冷了,我們再這樣折騰一下,說不定會被凍死在這里的……“
”?。吭趺茨苣亍阍趺茨苷f我是殺人兇手呢?“
”見死不救就是兇手?啊,不是,俞姑娘……“
”別別別,我救便是,我救便是,但唐二小姐的尸身……你看,我們也沒有帶工具來,沒有辦法刨土的,嗯,明日一定來,一定?!?p> 經(jīng)過一人一鬼的幾番交涉,薜平之妥協(xié)了一步,俞小然也不一味堅持,所以決定帶走唐允,明日一早再來將唐二小姐的尸身入土為安。
辰鶯膽子雖然是他們這里最小的一個,但是善良的女孩兒還是找來了一些草葉,勉勉強強將唐二小姐的尸身掩蓋了一下,不至于讓她就這樣暴露在人前,這個時代的姑娘們,死后的名聲依然還是重要的。
等到辰鶯這邊弄完,薜平之也將唐允背上了背,兩個人這才沿著來時的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俞小然現(xiàn)在委身于一枚銅板兒中,雖然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樣的,但聲音卻分外清楚,他們一路走回去,許是夜太深了,中途也沒再遇到什么人,一路雖然辛苦但也順順利利的到了家。
嗯,這個家……
自然是薜平之的家。
薜平之家不算富裕,可也算是小康,俞小然聽見薜父薜母焦急,欣喜又驚訝的聲音時,便知道這下唐允是真的撿回一條命了,只要沒被凍死,他身上的傷慢慢療養(yǎng),總能醒轉(zhuǎn)恢復(fù)的。辰鶯第一次到外男的家里,顯然十分的羞澀和靦腆,不用薜平之吩咐,就積極主動的跑去整理被子,幫著一起安置唐允,然后又問了柴房再哪兒,小跑著去火燒水,弄得薜母將薜平之悄悄拉到一邊問”這位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薜平之頓時一臉難色,又是無奈又是尷尬,只道:
”她家逢大難,如今無處可去,我好心暫且收留她一段時日……“
可薜母哪里信,只是一副”我信你這鬼話哦“的表情,但也沒有繼續(xù)深問了,這薜平之是他們兩老惟一的獨子,算算年紀(jì),也該到婚配的時候了,之前也不是沒有幫他說過親,可他總是興趣缺缺,并不放在心上,如今竟親自領(lǐng)了一個女孩兒回來……只要那女孩是個善良的本份孩子,他們兩個老人還是同意的。雖然那個女孩兒看起來腿腳有問題,是有點遺憾,但孩子喜歡的話,他們也不會多說什么的,都是爹娘生養(yǎng)帶大的孩子,誰也不想天生就做個瘸腿的,還是本分老實,將來嫁作人婦,能好好的相夫教子才是最重要的。
薜平之見母親沒再追問了,他倒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就那么短短一瞬間,他母親都想到他成親以后的事了,若是知道,怕也是哭笑不得啊。
俞小然聽了聽動靜,見沒自己什么事了,靈魂是不需要睡覺的,她發(fā)了一會兒呆,自己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等再聽外面的動靜時,只聽得到冬夜里寒風(fēng)打在窗紙中”沙沙“作響的聲音,以及離她最近的薜平之,細(xì)微的鼾聲……
他倒是很快就入睡了呢。俞小然不禁感嘆到,還是做人好,還可以睡覺。而她現(xiàn)在,可是清醒得很啊,又不能到處走動,天很快就要亮了,可薜平之顯然今日會多睡一會兒,薜小然實在是無聊,她一閑下來,無事可思考時,就會想到妖怪唐允……她還沒從妖怪唐允消失的悲傷里緩過來呢,如果她現(xiàn)在有身體的話,心臟那個地方,一定是很難受的。
她把從穿越來的事一一回憶了一遍,突然想起,她識海里,還關(guān)著那個路鬼呢!
不知道那路鬼怎么樣了?俞小然想,她得進(jìn)去看看才行。
心念一動,她便在識海之中了。
不得不說,俞小然把其中的訣竅掌握得非???。她看著一片黑暗里,有兩個像被燈光打出來的圓形光柱里,被她虛構(gòu)出來的鐵籠子,現(xiàn)在里面正關(guān)著那一人一驢,俞小然對此十分的滿意,慢慢走上前,她瞅著那戴著斗笠的男人,”喂”了一聲,那男人本是盤腿而坐,此時聞言抬起頭來——可他就算抬起了頭,整個五官都是斗笠的陰影之中。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想要做什么呢?”
可那個斗笠男人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他并不打算搭理她。
俞小然也沒指望他能說什么,只是都淪為階下囚了,還那么有脾氣,偏偏俞小然還沒辦法,她有些窩火,一轉(zhuǎn)頭又看見另一個小一些的籠子里,那只憨驢子正用兩只死氣沉沉的豆子眼盯著她,她一時沒好氣的道: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珠子哦!”
驢:…………
完全沒法交流。俞小然干脆也在原地盤腿坐了下來,她盯著面前兩個籠子,咬了咬唇:
這兩個東西,總不能一直放在她的識海里吧?
趙南讓她去找他師父看看,到時也順便問一問這種情況應(yīng)該怎么辦吧。
在識海里待了一會兒,俞小然竟然感覺到困意了,她在睡覺前還想,原來在識海里是可以“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