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郭曼被送回臥室的那一刻開始,就正式邁入了做月子的日子里,在這一個月里,郭曼體驗到了寒冬臘月吃一頓飯、喝一口水就會汗流浹背的奇景,也體會到了一個月不能出門,更不能洗頭、洗澡的無奈,還有每兩個小時就要喂一次奶的辛苦與困倦,這些都可以忍受,但有些是不堪忍受的,比如說漲奶、乳腺的不通,以及乳頭的皸裂,特別是后者,孩子每允吸一口,真是疼的撕心裂肺,甚至能牽扯的整個后背都是疼的,這種感覺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永遠(yuǎn)無法理解的,但等孩子吃飽,發(fā)出滿足的“哼哼”聲,再撇著紅艷艷的小嘴使勁伸懶腰長個時,你會感到一切的辛苦和疼痛都是值得的,都是能夠忍受的。
疼痛慢慢的消失,孩子一天天的長大,能做的動作越來越多,面部表情也越來越豐富,特別是當(dāng)他們裂開“無齒”的小嘴微笑時,能把你的整顆心給融化掉。
再過段時間,他們會翻身了,會坐了,會爬了,會走了,會口齒不清的叫你“娘親”了,你會覺的你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辛勞都是值得的。以前郭曼回頭緬懷歲月而感到自己一無所獲時,常常感慨時間都去哪里了。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時間都去哪里了,它們都在孩子的身上,他們長高了,長胖了,不再是剛出生時皺皺巴巴的紅猴子,變成了白白胖胖的可愛娃娃,他們認(rèn)識倆家里的人,能分清鍋碗瓢盆,能分清花朵和綠葉,能認(rèn)識匾額上的字并把它們清晰的讀出來,他們漸漸的變成了小大人,特別是給他們做好吃的時,他們會仰起他們胖乎乎的紅潤小臉,扯著你的衣袖奶聲奶氣的說“娘親辛苦了”。每到這時她總是感動的熱淚盈眶,也許這就是親情、血脈的力量。
在全身心照顧孩子的這三年里,郭曼感覺自己變了很多,以前面色溫和但心里冷漠,她用少言寡語隔開了與別人的距離,使人不敢輕易靠近,但現(xiàn)在不同,平平和安安的出生軟化了郭曼整顆心、整個人,使她渾身上下好像沐浴著親切的柔光。
在郭曼轉(zhuǎn)變身份并十分滿意自己的新生活時,天裕也完成了權(quán)利的更替。在郭曼離開京都的那年六月太后病逝,次年二月皇帝駕崩,一個月后太子繼位成為新皇,年號康樂?,F(xiàn)在是康樂三年的十二月二十日,哥哥平平和妹妹安安的三歲生日,也許是上天的安排,這兩個孩子的生日跟郭曼的生日是同一天,到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郭曼特意給他們做了一個大的生日蛋糕,這多虧了小路,要不是他郭曼根本沒有辦法將蛋清打成奶油狀,也無法成功的做出蛋糕了,晚上劉嫂做了兩桌豐富的飯菜,郭曼、青梅、小路和兩個孩子五人一桌,劉嫂他們七人一桌,唱完生日歌吃過了長壽面,青梅把兩個孩子帶走休息后,郭曼站起來說道:“謝謝各位這幾年對我們母子三人的照顧,我敬大家一杯?!闭f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劉嫂他們誠惶誠恐的站起來離了座位,“噗通”一聲的跪了下來,說道:“夫人,奴婢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快起來?!闭f著郭曼走過去伸手扶起離自己最近的姜媽媽,笑道:“你們誤會了。今天我只是想趁孩子過生日大家聚在一起感謝你們的辛勞,同時有一件事想向大家宣布一下,就是過了年,我就離開這里了,但沒有辦法帶著你們,所以你們有什么想法或打算可以提前準(zhǔn)備一下。”
“夫人,在這里過的好好的,為何要離開?”姜媽媽問道。
“孩子三歲了,該啟蒙了,我準(zhǔn)備送他們?nèi)?yīng)天書院讀書。”郭曼隨口說道,但這只是借口,因為到明年的六月份,郭曼以及青梅、小路的換顏丹就要失去效果了,郭曼真怕一覺醒來變回當(dāng)初的模樣,到時該怎么解釋呢?送孩子去最好的書院讀書這是一個最好的,誰也無可反駁、無法質(zhì)疑的理由,在這里,讀書,參加科舉依然是所有人走上仕途改變命運的方式之一,還有一種方式就是參軍,可現(xiàn)在是太平歲月,根本沒有仗可打,所以想憑借軍功逆襲是根本不可能的。
大家沉默了一會,姜媽媽代大家說出了心聲:“夫人,奴婢們可以跟您一起去的。奴婢們?yōu)榕珵殒具@么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夫人這么好的主人,從來不打不罵,每個月還可以休息兩天,月薪也是最好的,奴婢真的不舍得夫人,還有公子、小姐。”
郭曼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掃了一圈,笑道:“和你們一起生活的這幾年我很開心,也很放心,特別是姜媽媽你,在照顧孩子方便給了我很多的幫助,我很感激,但應(yīng)天書院離這里路途遙遠(yuǎn),我沒有去過那里,不知道那里是何什么情形,這么多人一起去真的很不方便。更何況給別人做奴婢做的再好也不如當(dāng)家做主過自己的日子,我走之前,會銷了各位的奴籍,做回平民。我打算明年開春離開,離那時還有三個來月的時間,趁這個時間你們可以找地方或買或租安頓下來?!?p> “夫人,這……您說的是真的?”大家激動的語無倫次。七嘴八舌的問著。
“當(dāng)然,這幾年我可曾騙過你們?”
“沒有,沒有,夫人是最好的主人?!?p> “放心,我離開前,一定會銷了大家的奴籍。吃飯吧,飯都涼了?!?p> “謝夫人?!?p> 郭曼回到座位,見青梅還沒有回來,問小路道:“你去看看,這么久了,青梅怎么還沒有回來?”
“是?!?p> 小路離開片刻,就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見到郭曼驚慌失措的說道:“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
“公子、小姐,還有青梅都不見了?!?p> “什么?”郭曼失聲問道:“你都找了嗎。他們會不會在別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