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珩給她的那塊玉是毓風堡堡主的身份象征,即便白之珩的死亡再是蹊蹺巧合,即便不少白家人叫囂著她應該交出這塊玉,也是無濟于事。
因為毓風堡白之珩的部曲只認這塊玉。
而他們沒有質(zhì)疑,那些白家人叫囂得再厲害,也不過是跳梁小丑。
顧云曳將白之珩的尸身下葬,又花了十天時間查看白家的產(chǎn)業(yè)并將之代交給早已來到邳城的陳英妻夫管理。
陳英妻夫感念顧云曳白之珩之前將他們從大梁帶到大瑞,還給了他們工作和體面的生活,再三保證一定會好好管理這些產(chǎn)業(yè)。
至于毓風堡的消息網(wǎng),以前怎么運作現(xiàn)在繼續(xù)便是。
處理好相關(guān)事宜,顧云曳便準備前往錦署國。
無他,只盧休走前曾傳音說他會在錦署國等著。
顧云曳始終覺得盧休的真容似曾相識,還有這兩次他奇怪地執(zhí)著于讓容澈白之珩死,都是她所好奇的。
路上白之珩留下的暗衛(wèi)堅持要跟著守在暗處。
而在即將出大瑞邊境時,顧云曳還遇到了折留。
折留不知通過什么知道容澈已死,直言容澈吩咐過讓他以后跟著顧云曳。
無法拒絕,顧云曳頷首讓他跟著了。
錦署國的具體地址也許鮮為人知,但憑毓風堡的消息網(wǎng),這自然不在話下。
途中顧云曳得知錦署國派兵攻打大瑞,不過三天便將閩豫拿下,同時知道燕越溪竟是錦署國人,三十年前在大瑞站穩(wěn)跟腳后,一點點地將自己人安頓在閩豫郊外一處山谷,以軍隊訓練。
此次拿兵符調(diào)兵的是燕清旨,倒是沒有大殺四方,因為女帝崇華被寧妃施晏刺殺了。
據(jù)路潁——負責消息網(wǎng)的主要人之一——所說,施晏也是燕越溪的人,他曾是錦署國勾欄中賣唱為生的伶人,是被某個被安排潛進大瑞的士兵強帶來解悶的,燕越溪發(fā)現(xiàn)了不對救下他,在其表示可以報恩之后將他安排進了宮。
因著一把好嗓子,加之可能自幼長于男尊女卑的錦署國,施晏總有一種大瑞男人沒有的魅力,自然而然地榮寵了后宮。
至于崇華僅剩的女兒崇芝輕,路潁說被燕清旨保下了,目前處于沒羞沒燥狀態(tài)。
顧云曳:“……”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問:“燕越溪是楚云銷的表姨,那楚云銷……楚家跟錦署國是什么關(guān)系?”
路潁笑了笑:“這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主子,錦署國的皇室就姓楚。楚水穎是錦署國現(xiàn)任國君的親妹妹。”
顧云曳眉微挑,楚水穎與燕越溪都是在三十年前梁瑞那場戰(zhàn)爭中嶄露頭角,這一潛伏就是整整三十年,到現(xiàn)在,大瑞已經(jīng)被拿下,那么大梁……興許也快了?
畢竟與燕越溪相似,楚水穎在大梁也頗有聲望,三十年間足夠她部署很多……
路潁觀察著顧云曳的神色,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繼續(xù)道:“大梁女帝最近身體愈發(fā)虛弱,就我所知,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上早朝了?!?p> 顧云曳默了一瞬,道:“說說錦署國的事情吧?!?p> 路潁點頭,從善如流地道:“錦署國男尊女卑,女有三從四德,男可三妻四妾……”
顧云曳倒也沒打斷她,聽完了這番在她而言算正常的體系。
“現(xiàn)任國君楚荇五十四歲,有兩個皇子一個公主。大皇子名楚宇矽,出生起便被立為太子,性格十分暴戾,有個十歲的女兒和六歲的兒子;二皇子楚宇沖被封為成王,是個整日吃喝嫖賭的紈绔,嗯……他好男風,膝下無子;三公主楚雨馨,也就是初陽公主,尚了戶部尚書之子齊臻為駙馬,目前有兩個女兒。
“錦署國邊界地帶土地貧瘠,但其實他們的大部分國土十分富饒。他們又有意在外圍土地種植矮小寒磣的灌木,加之其背靠蜿蜒山脈,易守難攻,攻打過于費力,無論是大梁還是大瑞都不愿出兵……”
顧云曳點頭,這算是錦署國的生存之道了。
毓風堡生意遍布大陸,錦署國當然也有其產(chǎn)業(yè)。
雖說錦署國好像是與世隔絕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們還是需要對外經(jīng)商,不僅是為了獲得需要的東西,也是為了了解外界形勢。
而自楚水穎與燕越溪分別在大梁、大瑞扎根以來,他們的生意越發(fā)方便。
毓風堡原本并沒有在這里發(fā)展生意的想法,倒是白之珩本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則,不過三年就在錦署國做大了生意。
馬車速度不快,到了臘月,他們才到達錦署國的都城倉決城。
倉決城內(nèi)是一片繁榮富裕的景象,完全不同于顧云曳在錦署國邊境看到的荒蕪。
據(jù)路潁所說,那些荒蕪之地都是流放之所。
秋香色的馬車緩緩行駛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顧云曳掀起窗簾向外看去,久違地看到大大方方走在街上的男人。
偶爾也有戴著帷帽的女子走過。
路潁坐在顧云曳對面道:“錦署國對女人極為苛刻,比我們對男人還要苛刻,他們這兒的女人居然從小就要裹腳,還說什么三寸金蓮最是美……真是不知道,怎么會有這樣的國家?!?p> 路潁是正宗的大瑞人,又或者說她只是邳城人,所以她對大瑞被攻陷沒多大感觸,總歸邳城是沒人有那個膽子打的……
總之即便是收集消息的,她仍舊對錦署國這樣的男尊女卑感到費解,畢竟他們女尊男卑也沒以摧殘男子身體為美啊。
顧云曳沒說話,放下了窗簾。
然而下一刻,馬蹄聲由遠及近,她們的馬車驀地一停,隨即似乎被什么擦邊撞到似的,車廂重重晃了晃。
“誰的馬車?!見著本王居然不讓路?給本王下來!”
自稱“本王”,看樣子就是那個好男風的成王了。
路潁與顧云曳對視一眼,她掛上個笑臉下了車:“哎喲成王殿下,都是這車夫駕車不利,沖撞了您,對不住對不住……”
路潁語氣謙卑,邊說邊眼疾手快地塞了個荷包給楚宇沖。
就算是成王,這么個吃喝嫖賭下來,手上難免吃緊,他掂了掂荷包,感受到分量,從善如流地收下,霎時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行了,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路潁回到車上:“他這事做的多了去了,就是故意要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