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 兄弟分道揚鑣

　　　　“這……”這個問題還真的很難回答。

　　金氏兄弟在宮中第一分別的時候，金玨的吩咐，金瑋一直都記在心中，那個時候，二弟說得那么慎重，肯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此事?？墒?，這位初次見面的傅兄，本不關(guān)他的事情，卻為了幫他們兄弟而在陛下面前直言，讓金瑋非常感動。

　　因此，他一聽傅干的問題，便有些遲疑，扭頭看向了在他背上的弟弟。

　　對此，金玨卻沒有那么多顧慮，他知道傅干的為人，即便他現(xiàn)在把計劃和盤托出，對方也不會出賣他們兄弟的，于是，他回答道：“彥材兄，我們兄弟自然是要返回京兆郡！彥材兄，你呢？還是要去投靠曹操嗎？”

　　與其說傅干是去投靠曹操，不如說他是應(yīng)了荀彧的邀請，前去兗州看一看曹操的為人。在這個亂世，任何智謀之士都不會輕易認(rèn)主的。

　　傅干也直言相告道：“現(xiàn)在這個階段，要說我去投靠誰，為時尚早，不過，文若先生投書想招，我也想要去親眼看看曹兗州的風(fēng)采?！?p>　　之前，傅干激走金玨的那番話，也許不是出于本心，但是，在這個時代，士人的確是不會把老百姓的性命看得太重。因此，曹操在徐州屢屢屠城，即便金玨賣力在下邳城頭上宣揚此事，也并不一定能夠真正阻止東漢末的那些士人投靠曹操。

　　“唉，若是南容先生還活著的話，……不說了，彥材兄，你去看看也好。不過，小弟斷言，即便曹操真得將陛下迎到他的治下，將來，他必定不會再做一個純臣。那個時候，彥材兄，你想好了應(yīng)該何去何從嗎？”金玨點點頭，接著向傅干一拱手，說道：“彥材兄，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們兄弟還急著趕路，不能在此久留，告辭！”

　　“告辭！”傅干被金玨說得面皮發(fā)紅，卻又發(fā)作不得，只好也向著他們兄弟拱了拱手。

　　金玨故意說道傅干的父親傅燮，雖然故意沒有把話說完，可傅干這么聰明，自然從他的話中猜出了下半句的意思。

　　傅燮為人嫉惡如仇，卻又對大漢朝廷忠心耿耿，曹操即便事出有因，可生民又有何罪呢？而且，正像金玨說得那樣，曹操在徐州大肆屠城，受害的不僅僅是那些被屠殺的徐州百姓，還有因為四處逃難的徐州人將瘟疫四處傳播而病死的百姓。若是傅燮還活著的話，即便沒有能力起兵誅除曹操，也一定不會讓兒子去投靠這樣的人。

　　哪怕只是去看看，同樣也不行。

　　這時，金玨回頭卻看見了在他們身后探頭縮腦地呂活，便問道：“小呂公公，你有什么事情嗎？”

　　“三位公子，你們真的不會把小的的身份泄露出去吧？”沒想到，呂活到現(xiàn)在還想著這樣的事情，他低著頭不敢看金玨和傅干，低聲問道。

　　“哈哈哈，小公公，你多慮了。我們兄弟，還有傅兄即日就要離開洛陽了，哪里有閑心去管你的身世呢？不過，說到這，小公公畢竟于我兄弟有恩，所以小子敬告你一句。你既然是呂公的后人，既想保住性命，又要不墜了呂公的名聲，最好現(xiàn)在就離開皇宮，返回故里?！?p>　　“玨弟，你說的呂公是何人，這位小公公又是誰？”金瑋不解地問道。

　　“大哥，這位小公公的身份可不簡單，我說的呂公就是呂強呂公公。當(dāng)年，呂氏兄弟皆被十常侍害死，他極有可能是呂公家族中哪位兄弟留下來的后人，不過，這也是小弟猜的?！苯皤k伸手指著呂活，解釋道。

　　“賢弟，你說呂公公了不能留在陛下身邊，這是為何呢？”傅干不解地問道。

　　金玨扭頭看了看四周，這里就只有他們四人，便放膽子壓低了聲音解釋道：“說句不恭敬的話，以陛下現(xiàn)在的情況，即便有諸侯愿意接納，陛下到了其轄下，最多也就是個傀儡皇帝而已。彥材兄，小呂公公這樣下去，若是幫著陛下的話，遲早會被那個諸侯所殺。若是幫著那個諸侯監(jiān)視陛下的話，這不就是墜了呂公的名聲了嗎？”

　　“啪！”讓金玨沒有想到的是，金瑋一聽這話，立即就把金玨從背上放了下來，伸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斥責(zé)道：“大膽，玨弟，你怎么可以對陛下如此不恭呢？”

　　“看看剛才的那位侯汶大人，小呂公公，他之前是侍御史，現(xiàn)在是個什么官職呢？”金玨并不知道侯汶現(xiàn)在的狀況，便問道。

　　“三位公子，那個侯汶現(xiàn)在是治書侍御史?！眳位钕肓讼?，回答道。

　　“大哥，你自己聽聽，作為一個君主，賞功罰過而已。功不功，過不過。惡行之官反而升官發(fā)財，若說那侯汶有后臺，在三輔的時候，李榷和郭汜秉政，陛下做不得主，還可以理解?？墒?，如今的洛陽城里，除了陛下，還有誰能夠做主呢？依我看，陛下無非是怕了那個侯汶的后臺袁術(shù)罷了。”金玨捂著刺痛的左臉，十分吃驚地望著他的大哥，忍不住反駁道。

　　“子不言父過，陛下畢竟年紀(jì)尚幼，偶有疏失，身為臣子可以從旁指正，非是你我草民可以在私下里隨意議論的？”

　　“大哥，這真是你的心里面話嗎？”金玨還是第一次真正在正面審視自己這副身軀的大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大哥愚忠到了這種地步。

　　傅干望著突然吵起來的兄弟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解勸。通過剛才楊安殿里發(fā)生的事情，他雖然在心里已經(jīng)認(rèn)同了金玨的判斷——小皇帝劉協(xié)雖然看起來聰明，但那只不過是小聰明而已，以現(xiàn)在的情況，將來必定是諸侯手中的傀儡。

　　可是，金瑋說得也沒有錯，君父有錯，應(yīng)該犯言直諫，若是不停，大不了不做這個官就是了，這是他的父親傅燮在世時候的做法。一直也深深影響著傅干的言行。

　　金瑋并沒有回答，不過，他眼神中的堅定，已經(jīng)把現(xiàn)在的心里話顯露無疑。

　　“既然如此，大哥，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反正小弟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離開洛陽城，不然的話，溫侯一旦得知小弟要逃，他肯定不會放過小弟。大哥，你想好了嗎？”金玨從金瑋剛才那番話中，就聽出了金瑋的打算，他似乎并不像就這么離開洛陽。

　　其中的原因，金玨也大致能夠猜到。

　　第一，皇帝在洛陽。

　　像金瑋這么愚忠的人，又沒有能力當(dāng)一方諸侯，他只能留在漢獻帝的身邊，為其效力。

　　可是，大哥若是做出這樣選擇的話，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病死在在建安十九年之前，眼不見，心不煩，早死早托生。

　　在那一年，在董昭等人的建議下和逼迫下，漢獻帝加封曹操為魏公，賜九錫，接著就是魏王。雖然到最后，曹操至死雖然并未真得篡位，可是，在三國之前，非同姓的臣子而被封為公爵和王爵的，有且只有一個人——他就是王莽。

　　而最壞的結(jié)果，就像董承、伏皇后，甚至是荀彧那樣，凡是忠于漢獻帝的人全都被殺，或者被逼著喝下了毒藥。

　　也許，荀彧是死于自殺。可是，自詡?cè)髓b的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能夠看明白曹操這個人。

　　第二，留在漢獻帝的身邊，早晚有一天，金瑋很有可能會迎回父親金尚的遺體，將其安葬。

　　這是歷史上真實發(fā)生的事情。

　　“想好了，小弟，我知道你志存高遠(yuǎn)，一定不會甘心留在這里?？蔀樾謩倓傔M宮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大哥一定要留在這里，輔佐好陛下。你既然要走，現(xiàn)在就騎著馬盡快逃走吧！”金瑋毅然決然道，說完，他把馬的韁繩塞到了金玨的手中。

　　“可是，大哥，父親的仇該怎么報呢？我判斷，將來能夠?qū)⒈菹驴刂圃谑种械谋厝皇遣苜\，你若是繼續(xù)留在這里，難保他不會對你動手??？何況，你才是一家之主，這件事難道不應(yīng)該由你親自來辦嗎？”金玨想用激將法，激著大哥一起離開。

　　很可惜，現(xiàn)在的金瑋卻異常的冷靜。

　　“呵呵呵，小弟，人貴自知，經(jīng)過這幾個月的經(jīng)歷，大哥已經(jīng)明白，我雖然有把子力氣，但那也只是個武夫而已，你我兄弟要想為父報仇，只能靠你一個人了。若是能夠順利迎回父親的遺體，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即便那時被曹操所殺，我也無悔！二弟，你快走吧！”金瑋說完，一把將金玨抱起來，放置在馬背上，輕輕拍了拍馬的臀部。

　　這匹老馬便慢慢朝著洛陽東城門的方向前行。

　　望著突然因為吵架，有突然訣別的兄弟二人，一直在一旁旁觀的傅干和呂活都有些發(fā)懵。

　　不過，從他們兄弟二人的話中，傅干也大致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父死不得葬，對于身為兒子的金瑋來說，就是莫大的恥辱。這與金玨這個穿越者的想法截然不同。因此，他們兄弟才會選擇在這里分手訣別。

　　“傅大人，剛才那位小公子說的話，小的應(yīng)該何去何從呢？”金玨的話，深深刺激了呂活。

　　他正是呂強的一個親侄兒，機緣巧合之下，他在呂氏一族被吵架的時候，順利被家人帶離了呂家，投奔到呂強的一個好朋友家中。

　　呂強是個公公，真正能夠在關(guān)鍵時刻保護他后人的朋友自然也是個公公。因此，為了活下來，呂活也不得不子宮，進了宮。

　　而救了他這這位公公卻慘死在袁紹發(fā)動的那場大屠殺當(dāng)中。

　　袁紹當(dāng)初想要誅殺十常侍，結(jié)果，十常侍沒被殺了多少，可宮中無辜的內(nèi)侍卻被殺了很多。

　　呂活能夠活下來，就是因為他年紀(jì)小，容易躲藏，這才逃過了一劫。

　　只是，至此之后，呂活在宮中便過著孤苦無依的生活。

　　沒有死在歷次的兵亂中，他已經(jīng)算是福大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