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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曲

第16章 入局

菡萏曲 清越如霽 2286 2020-02-26 10:59:00

  今日的蘇家家主遴選,蘇家武學(xué)如何,子弟造詣如何,眾人或許從來不會記得,茶余飯后的談資永遠(yuǎn)都會留給最熱鬧的倫理瑣事,而今日的一切都不會比蘇家此刻的情景熱鬧。

  蘇偲瓘慌亂地看著次子慍怒憎恨的目光,他的幼子雖然自小隨心所欲慣了,卻一直對他不敢造次,然而身為父親的自己,第一次覺得小兒子的目光讓自己感到陌生而遍體生涼。

  為什么慕逾要這么看著自己,他蘇偲瓘本是想把無影派收過來傳給慕逾的,可如今,一切似乎都頹然無用,無力回天了。

  “你,你們無影派分明是用一個小丫頭串通一氣來混淆視聽,故意詆毀我蘇家百年清譽,董素晚,我蘇某本想不計當(dāng)年無影派惡意相向,背信棄義之嫌,與你們重修羊左之交。可誰知無影派竟然指示他人假造我蘇家信物,離間我蘇家父子,其心之險,其行之惡,昭然若揭。”蘇偲瓘氣結(jié),憤然指責(zé)道。

  底下的無影派門徒聽聞此語,義憤填膺地離座而起,將手放在刀篋之上,只待董素晚一聲令下。

  正待董素晚猶疑之時,一道蒼老而肅穆的聲音傳來。

  “重修羊左之交,我無影派怕是高攀不上?!北娙搜曂?,只見無影派的老掌門董青身著一身淺碧色直裰,披著素色錦毛大氅,手里拄著湘竹青玉杖從演武堂的門口徐徐走出。

  那董青雖然已過古稀之年,卻身子骨依舊硬朗得可見當(dāng)年叱咤武林的風(fēng)采,頗受江湖人敬重,他看了看一旁愣在原地的小孫女,嘆了口氣道:“素晚,你這個樣子怎地能叫祖父放心”。

  “蘇老前輩見諒,路上有事耽擱,晚輩來遲了?!倍嗌砗蟮难詰袢沾┝松砟q披風(fēng),身形頎長,沖正不知所措的蘇偲瓘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若是以前言三公子這般賞光致禮可讓他只覺得欣喜,如今言懌這般隨董青而來,恐怕不僅是想給他添堵。

  眾人未曾料想深居淺出的董青老前輩會到,更沒有想過只聞其事,鮮見其人的言家家主言懌會來到蘇家,不由得更加感慨此次來蘇家真是不虛此行。

  “你就是小瑾的女兒?”董青倒也不理會身側(cè)面如死灰的蘇偲瓘和面露愧色的孫女董素晚,徑直上了比武臺,在蘇菡萏面前溫和又急切地詢問著。

  “是,您便是無影派的老掌門董老前輩吧?!碧K菡萏乖巧地笑著,行了個屈膝禮:“小女蘇菡萏,見過董老前輩。”

  “快起快起,小瑾,哦,你父親可還好?”董青笑容慈藹,扶起菡萏細(xì)細(xì)地詢問著。

  蘇菡萏垂著頭,一副略帶悲戚又惹人愛憐的樣子,遲疑了一會兒又緩緩說道:“家中父母過世早,菡萏自小是由姑姑帶大的?!?p>  “這樣?!倍噢哿宿刍ò椎暮樱瑵M是感傷,他找遍了蘇偲瑾也沒有音訊,心里對年幼的蘇偲瑾遭遇不測有力些許準(zhǔn)備,如今見了他的女兒這般亭亭玉立,也算見過了他的后人,心里尚有些安慰:“未央這丫頭近些年如何?”

  聽到對她格外嚴(yán)肅的姑姑被叫做“丫頭”,蘇菡萏覺得很是好笑,卻又只得忍住,微笑著緩緩說道:“姑母一切安好,她讓菡萏把這封信親自交給老前輩?!?p>  董青接過菡萏從懷中掏出的信箋,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幾乎熱淚盈眶:“未央丫頭的筆跡還是如當(dāng)年一樣。好啊,好啊,落落大方、聰慧得體,不愧是小瑾的女兒。菡萏今年多大?”

  蘇菡萏恭順地回答:“回老前輩,菡萏今年放過及笄之力?!?p>  董青笑了笑,又轉(zhuǎn)過頭瞧著愣在一旁的董素晚,面帶嚴(yán)肅地招她過來:“這是我孫女董素晚,癡長你兩歲的。瞧瞧,明明比素晚還要小,卻比她強多了。菡萏,你若不嫌棄,今后你跟素晚姐妹相伴,權(quán)當(dāng)我是你的親人了?!?p>  蘇菡萏帶著遲疑和滿面的欣喜,沖著董青斂衽施禮宛若一個就別親人今又重逢的女兒家,猶豫又激動地囁嚅著說道:“董爺爺,素晚姐姐?!?p>  董素晚看了看蘇菡萏,面上旋即露出笑容,輕快地應(yīng)了。

  霎時惹得董青感慨萬千,又心下歡喜。

  言懌臺下挨著風(fēng)泠坐著,嘴角噙了抹笑意看著臺上這一幕認(rèn)親,欣賞著蘇菡萏所謂的親情流露,他的娃娃在這一句稱呼里與嬌憨的小女兒情態(tài)里,恐怕已經(jīng)把無影派拿捏在手心了。

  底下無影派眾人見機,并不把蘇偲瓘放在眼中,馬上紛紛祝賀蘇菡萏重歸蘇家。

  “菡萏此行可為何事?”董青笑著問。

  “小女此行除了代姑母問好外,還要來取一件東西?!陛蛰糖尚χf道。

  “什么東西?”董青略帶疑惑,柔聲問道:“老朽和無影派,一定助菡萏傾全力而為?!?p>  蘇菡萏不緩不急,在蘇慕遠(yuǎn)的面前站定,對著底下眾人朗聲說道:“這東西便是父親三十年前被伯父褫奪的家主之位,菡萏此行便來替父親要回?!彼穆曇羟迩邈鲢?,帶著睥睨天下的霸氣,面上卻是一派的平靜祥和。

  “你說什么!”蘇慕遠(yuǎn)和蘇偲瓘齊齊開口,本就因無影派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而憤怒的臉色,愈發(fā)鐵青。

  “這有什么不妥嗎?”董青冷冷開口,說道:“小瑾是奉伯兄的嫡子,菡萏是小瑾的親女兒,又由未央悉心培養(yǎng),今日家主大選,你這個做伯父的豈有讓侄女不參加的道理?!?p>  “董前輩言之有理,蘇某只覺得家主一位茲事體大,所以唐突了?!碧K偲瓘冷聲說道。

  他看了一眼那如甫出生的小鹿,帶著眸光澄澈又年紀(jì)輕輕的蘇菡萏,料想她也未必是遠(yuǎn)兒的對手,如今這情形與無影派徒增爭執(zhí)也是無益,只會讓武林人更加看了笑話,遂忍讓了下來。

  董青冷冷地哼了一聲,沖菡萏使了個安慰的眼色,便拉著董素晚到臺下去坐著。

  蘇偲瓘看了看自己的長子,蘇慕遠(yuǎn)點點頭,大聲說道:“父親放心,孩兒不會傷了這位姑娘的?!碧K偲瓘聞言笑了笑,帶著一言不發(fā)的次子蘇慕逾下了比武臺。

  “但愿,她會手下留情?!毖詰阱E_彥身旁落了座,拿起小幾子上的白茶輕輕地聞了聞,卻皺了皺眉,淡漠地放下。

  東紫閣閣主澹臺彥訝然調(diào)笑道:“我可很少見言少憐香惜玉,難道是言少喜歡這突如其來的蘇姑娘?怎么今日忽然成了愛花惜花之人?”

  言懌手握身側(cè)言明奉上的白露牡丹茶,淡淡問道:“哦?原來男人在澹臺兄眼中,竟然如花一般,不知澹臺兄還有這胃口,實在是失敬失敬。那在下冒昧問一句,澹臺兄覺得這蘇家大郎是哪種花呢?”

  “???”澹臺彥登時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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