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他輕輕叫了一聲。
叫我?韶光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后來才發(fā)現(xiàn)傅星羅是在叫她。
“啊?”韶光這才愣愣的抬起頭,她記得傅星羅的聲音,這個男子嘴毒,但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一身粗布麻衣也擋不住他的滿身光華。
“莫不是跟著我來的?”傅星羅看著她狼狽的窘態(tài),笑著道,又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看見她就忍不住想逗弄她。
“你?!鄙毓庥謵烙謿猓犚娝穆曇舯緛硎珠_心,結果他又是這幅吊兒郎當?shù)哪?,真真讓人生氣。干脆背過身去,不理他。
“啊哈哈哈哈?!彼姞畲笮?,捂著肚子。
“這人笑得跟傻了一樣,有什么可笑的?!鄙毓庑睦锵胫?。
眼瞅著他就很快轉過身,假裝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她還心中奇怪。再一看原來是大師來了,她忙裝作無辜的模樣。捏著衣角,擠了擠眼淚。
玄辭身披袈裟,開口道:“阿彌陀佛。小施主從哪里來?。俊焙蜕幸话阆矚g繞彎子,講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會直接開口轟人。
“我,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爹娘都....”韶光開始使上殺手锏,哭,嚶嚶嚶的哭??薜男『蜕泻屠虾蜕卸疾桓议_口,只好各自閉上了嘴,默念心經(jīng)。
好男不和女斗!
玄辭見狀也有點不知從何下手,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傅星羅杵在走廊下,端端的模樣,慢慢悠悠的看了半天好戲,才從后面上前對玄辭道:“大師,瞧這小娃兒也是可憐,大師是出家人,何不收留了她?”
“対對對,這登徒子總算說了句人話,就應該這樣嘛?!鄙毓庖贿吥ㄖ蹨I假哭,一邊這么想著偷笑,連眼淚都快擠不出來了,聽到傅星羅說這話忍不住喜上眉梢。
“此言有理?!毙o道,可話鋒一轉,道:“寺廟乃清靜之地,如此不妥?!?p> “這老頭兒,可惡。”韶光聽前半段還覺得高興,后面就忍不住了,可想想人家也沒義務要收留她,于是忍住了,只用一雙眼睛看著玄辭。
傅星羅看了良久,最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大師,我先告辭了?!备敌橇_向玄辭告辭,便揮一揮衣袖走了。
“走吧。”傅星羅率先邁開了腿。他走到小院門口,一身白衣,在槐花樹下返身而立,高大繁密的樹幾乎籠罩了整個院子。
此刻兩人還沒想到,繞來繞去,還是遇見了。
緣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走吧,不要為難大師了。”傅星羅轉身看著她,神色端莊,伸出了手道:“過來?!?p> 韶光抬起頭,像是受了某種蠱惑一般,腳就不自覺邁向他了,握住了他伸出的手,骨節(jié)分明,白凈而有力。握上去的觸感大而寬厚,掌心微熱,韶光的心也不復往日寒涼了。
大手牽著小手,她跟在身邊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小心翼翼的語氣里是不可察覺的敏感與心虛,那是一種生怕被人丟棄的怯意。
兩人走出寺廟,正好一個人和兩人錯身而過,高大健碩的身影,一身玄衣,那個人見韶光打量著她,還側身沖韶光多看了一眼。
隨后三人便錯身而去,韶光還有些詫異,眼神怎么怪怪的,這個人眼神簡直嚇人。真真的奇怪!韶光也沒多在意,可能是會功夫的人吧,看著就不好惹。
“還不快跟上?”傅星羅低沉的聲音在前面響起,招回了某人的思緒。
“哦?!鄙毓庵缓眯∨苤涌炝瞬椒?。
從此,韶光都跟在他的身后,高大的背影就像山一樣偉岸。
傅星羅牽著她的手,小小的溫涼,手心微濕。他俊眉修目,冷著臉的模樣,一路上也不言語,只一味的拉著她往前走,渾身散發(fā)著不可接近的訊號。
他望向你的時候只讓人覺得不可逼視,可他生的俊朗無雙,唇紅齒白的,饒是冷峻著沒眼,一路上來上香的小姐太太仆人丫鬟也都會忍不住看上兩眼。
心中暗暗念叨,哪家的郎君如此俊逸。
兩人一前一后,傅星羅剛踏出了寺廟,拉著韶光的手便放開了,畢竟男女有別,八歲便不同席。
兩人又是一前一后走了好久,穿過了小小的街道,繁華的大街,走出了城。韶光默默的跟著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傅星羅走了良久,仿佛才回過神來一般,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用一雙鳳目緊緊盯著她,居高臨下的問她:“你為何跟著我?”
“?。俊遍_口便是質問,韶光有點懵,不是你剛剛讓我跟著你走的嗎?現(xiàn)在假裝失憶?她走了一路手心里濕漉漉的,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于是揣著手,才垂目低首想了想開口道:“你剛剛讓我跟著你的?!?p> 傅星羅抱著雙臂,瞇著鳳眼,聞言抬高了眉,從鼻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冷聲道:“我何時說過?”
韶光聞言忍不住抬起頭,心中不免憤憤,這個人好善變。簡直比東邊胡家那只狗還要善變,吃了包子就不認人,好歹一起住過一晚呢。
“剛剛在寺廟說的!”她聞言忙道,語氣篤定,黑亮的眼神透出堅定,別想賴掉。哼。
傅星羅對于現(xiàn)在的韶光而言,就像是海上的浮萍,她慌不擇路,一旦看準機會,抓住就不想放了。
“哦?”傅星羅眉眼一挑,瞥了她一眼,似有些調笑,語調上揚道:“我怎么有點記不清了?!彼贿呇b模作樣,一看觀察著韶光的表情。
然后用手撫著額,擠眉弄眼,濃眉擰成著一道,叫嚷道:“啊喲喲,真是記不得了呀。”在這野外上了一出戲精的尬演,說過的話只當風吹過,就是不承認。
韶光瞪了他一眼,恨恨語氣間,道:“哼,無恥?!?p> “咕咕咕?!辈缓椭C的聲音適時的響起?!笆裁绰曇??”韶光低頭一聽,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腹中傳來,這般尷尬之聲也打破了兩人之間長久的無言。
暮色漸臨,中午的飯菜對于已經(jīng)餓了幾天的韶光來說,無異于是塞牙縫兒,吃的早就已經(jīng)消化殆盡了,現(xiàn)在腹中一片空空,大大方方的唱起了空城計。
“什么聲音?”傅星羅饒有興致的盯著她問道,假裝不知道的樣子?!安恢悄膫€小鬼頭的肚子在叫?!闭Z氣。
“看什么?沒見過肚子餓的?”惡狠狠的,像是一只發(fā)怒的貓一樣,話語間也滿是不耐。
丟人是不丟人的,這輩子都不怕丟人的。
她紅了紅臉,然后扣著手指,貝齒輕咬下唇,想想道:“人非草木,不吃飯當然會餓?!比缓螽嬶L一轉引到了傅星羅身上。
“你不餓?”她反問,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齒,嘴角邊的梨渦隨著笑意浮現(xiàn)。
“嗯。”傅星羅看著她小小的一個,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然后一下子反應過來,皺了皺眉,露出懊惱的表情。
傅星羅說完就從隨身攜帶的包裹里,拿出干糧水袋,鋪上布,席地而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韶光待在旁邊,看著他吃。
往日未曾流落于此,沒有思考過生計的事,與家人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而每天吃什么,對于她來說就是一件充滿期待的事情,不過她心里想想,流落異鄉(xiāng),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跟著這個登徒子,有吃的就行。
她偏過頭小心的打量著傅星羅,傅星羅看著一副富家公子的白凈模樣,沒想到吃的也不講究,也不嬌生慣養(yǎng)。
“我們去哪兒?”韶光笑嘻嘻看著傅星羅。
韶光反正不要臉,就是要跟著你,笑著看他,眼波流轉,燦燦如星。
“說了就不能賴賬了?!鄙毓庖柿怂膫€性,說完然后含著三分笑意抬起頭看著他,眸光點點,黑如點漆。
她抬起頭,仰視著傅星羅,看著他的居高臨下,一點也不輸氣勢。
“哦?”傅星羅話語一轉,“這天色不早了哦?!泵黠@的狡黠神色露在他的臉上。
“那我們去哪兒?”韶光很順溜的就接住了話,很自然把兩人歸到了一處。眼巴巴的瞅著,一臉期待望著傅星羅。
傅星羅眼神一閃,竟不知道如何接話,帶還是不帶,這眼瞅著就是個大麻煩,眉頭就揪起來。
這丫頭呀長大了怕是個美人,就是有點臟兮兮的,傅星羅不禁如此想。隨即搖了搖頭,怕是個甩不掉的包袱,不過這臉,嘖嘖嘖,真臟。小花貓,張牙舞爪的。
嘖嘖嘖,臟。他心里吐槽,回去要好好洗洗干凈才行。
氤氳對容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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