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舒家門外,黑色的路虎依然沒有離開,一雙深沉的眸子盯著舒家小樓,久久沒有移開過。
葉瑾文心頭沉重,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緊蜷曲,又松開。
良久,他才收回視線,發(fā)動引擎,駛離了舒家。
汽車緩緩經(jīng)過了那片廢墟外,隔著斑駁滄桑的圍墻,葉瑾文下意識地側(cè)頭往里面瞥了一眼。
大門是用鐵門攔截著,雖然看不清里頭的樣子,但葉瑾文心頭的感覺卻越來越不好。
他有些懊惱于自己的沉不住氣,等了她這么久,他一直都是不急不躁,偏偏在今天出現(xiàn)了起落。
——可馨,真的希望,我只是想多了,你所謂的奕哥哥,只是一個禮貌的稱呼,與對我的稱呼,是不同的。
但是可馨,我要怎樣,才能徹底看透你,徹底走進(jìn)你的心······
直到葉瑾文開出了巷子,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在廢墟另一邊圍墻的拐角處,一輛賓利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車子里的人,也與黑夜融合,只有那雙眼睛,一直閃著暗芒。
這雙眼睛,一直定格在那扇熟悉的窗戶那,因為這個角落,恰好可以看到里頭的一切。
他親眼看到里頭的人影攢動,再然后,他看見年輕的男子擁著床上坐著的女孩,俯頭親吻。
修長的手指發(fā)出了可怕的骨節(jié)脆響,在車廂密閉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明顯,原本閃著亮光的眸子,也漸漸幽暗、森寒。
他們是不是經(jīng)常這樣親吻?上次不是說她的初吻給了他嗎?
難道,三年在外,她竟學(xué)會了撒謊!
滔天的妒意像是千萬只螞蟻啃噬著莫奕豪的心臟,密密匝匝,活活折磨著他,疼的他難以呼吸。
他抬起一根手指,觸摸著自己的唇,唇上,還留有做人工呼吸時染上的芬芳。
冷眼看著葉瑾文開車駛離出巷口,再不見蹤影,莫奕豪方才走下車。
踱步來到園子里,他雙手插進(jìn)褲兜口袋,獨立花徑,浸染一身的薔薇香氣。
然,最濃的是夜色,最化不開的,是寂寞。
若問人世間最無力的是什么,那就是,他明明看到前方的窗口有一片光明,可是,那片光明不肯照亮他寂寞的心。
徘徊在濃濃的夜色中,漆黑的眼底,微微泛起了幽魅的水光。
莫奕豪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當(dāng)看見葉瑾文抱著舒可馨離去,他會不顧梅卓群的勸告,就那樣開著車跟了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明知道他和她是不能再有交集的,他卻還鬼使神差地來到這片傷心地。
今天因為她,他接連失態(tài),他都快認(rèn)不得自己。
葉瑾文在她房間里呆了多久,他在那個角落就隱匿了多久。
他多希望她能像從前一樣,推開閨房的小軒窗,一雙比星星還要明亮的琉璃,只望著他居住的臥室陽臺,只為了等他驚鴻一瞥的身影出現(xiàn)。
可是今天她離去時,他從她眼里再也看不到那種執(zhí)著與依戀,有的,只是冰冷的決然。
她的眼神刺痛了他強(qiáng)硬的心房,他很想上去安慰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會上去,也沒有立場。
因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可兒妹妹,奕哥哥要拿你怎么辦?傷害你,決非我本意;中傷你,是我的言不由衷;靠近你,橫亙著兩家的仇恨;放任你,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