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全話畢,彩樓下的男人們爭先恐后的往前擠,擠的彩樓先是顫動,接著晃動,繼而是搖搖欲墜。
蘇全喊破喉嚨,卻給下面的呼喊聲覆蓋。
正騷亂,錦環(huán)突然哎呀一聲,陪著她的丫鬟婆子老嬤嬤忙問:“四小姐你怎么了?”
錦環(huán)以手扶額:“我好暈?!?p> 這是做的伏筆,想著假如繡球下,天意選的男人并非自己喜歡的,就按照母親的交代即刻病倒。
下面的形勢已經(jīng)無法控制,蘇全回頭道:“四小姐,趕緊拋啊!”
錦環(huán)心一橫眼一閉,手中的繡球飛了出去。
繡球下來了,男人們亢奮得快癲狂,拼命的搶,誰都明白,搶到繡球,自己從此便改變命運,為官的,青云直上,為商的,財運亨通,窮困潦倒的,從此便是人上人。
只是,那繡球在眾人爭搶下,忽而顛到這人手中,忽而又顛到那人手中,顛來顛去,最后落在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手里。
是個乞丐。
于是,一眾男人,如給誰使了定身法,再無所動,再無所聲,只靜靜的看著那走了狗屎運的乞丐。
早有蘇家的管事盯著下面的一切,見狀,蹬蹬跑過來,方想開口,那乞丐將繡球丟給他,道:“還給你。”
那管事愣了愣,是給這乞丐的舉動震驚,多少人為了這個繡球快瘋了,他得到繡球卻說還回來,那管事堵住欲走的乞丐:“何謂撞天婚?就是撞到誰是誰,你接到繡球,你就是蘇家的乘龍快婿了,還不趕緊隨我去見國公爺?!?p> 那乞丐毫不理會,推開管事就走。
那管事是得了蘇寓命令的,姑爺走了,自己怎么交差,于是喊過幾個小廝:“抓住他,去見國公爺?!?p> 小廝們紛紛圍上。
那男人輕蔑的瞟了眼,待小廝們過來扭他,他就旋風(fēng)般長臂掃出,小廝們紛紛摔倒,又紛紛驚呆,沒料到他居然會功夫,正在小廝們不知進還是退的時候,那乞丐突然眉頭一皺,捂住心口,像是非常痛苦,晃了晃,玉山般,轟然倒地。
管事見狀手一揮:“帶走?!?p> 小廝們爬起,架起他帶入了蘇府。
名花有主,塵埃落定,未搶到繡球的男人們帶著無限懊惱和遺憾紛紛散去。
彩樓上,一小丫鬟匆匆跑了上來,朝錦環(huán)稟報:“四小姐,那男人又老又丑又窮?!?p> 錦環(huán)聽了腦袋嗡的一聲,想起母親的叮囑,她稍作遲疑,隨即就雙膝一軟,癱倒在地,緊閉雙目,人事不省。
她房中的丫鬟婆子嚇得又是抱又是喚,呼喊一陣她仍舊不醒,眾人就抬著她回到內(nèi)宅。
女兒病了,喬氏第一得到消息,仰頭而嘆,明白接到繡球的男人定是不如意,于是先佯裝過來看望女兒一番,又請了郎中,然后喬氏就往正房而來,找蘇寓商量,錦環(huán)重病,這婚事不算數(shù)。
豈料蘇寓聽了,勃然而努:“天意如此,焉能悔婚?!?p> 喬氏也來了脾氣:“女兒半死不活,坐都坐不起,如何拜堂成親?”
蘇寓語氣一滯:“這……”
喬氏趁機道:“這也是無奈之舉?!?p> 蘇寓想了想,還是搖頭:“婚事不能取締,可以同女婿說說,等錦環(huán)病愈再行大婚之禮?!?p> 喬氏道:“國公好糊涂,拋繡球亦稱撞天婚,上天安排,必須馬上成親,否則視為不祥?!?p> 蘇寓頓了頓:“這樣啊,那就……使人代替錦環(huán)拜堂?!?p> 喬氏見他有些固執(zhí),氣道:“女兒還沒死呢,哪有用人代替之理,虧你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你是咒女兒命長了么?!?p> 她說著嗚嗚哭了起來。
蘇寓無奈:“我,我這也是無奈之舉?!?p> 喬氏不依不饒:“你只顧著你衛(wèi)國公的顏面,可顧及女兒的死活,她現(xiàn)在都還不知能不能痊愈,你卻在這里逼她嫁個不知是好是壞的男人。”
蘇寓給她鬧的心焦氣躁:“當(dāng)初選擇拋繡球是你的主意,這會子你卻來怪我?!?p> 喬氏一甩帕子:“拋繡球你也同意的?!?p> 兩個人正吵的不可開交,剛好此時管家蘇全走了進來,左勸右勸,說不服任何一個,蘇全忽然靈機一動:“公爺夫人,小人倒是有個兩全之策,四小姐不必重病成親,蘇家也不會落個悔婚的名聲。”
蘇寓和喬氏齊齊看向他:“你說?!?p> 蘇全道:“六小姐不是與裴家解除婚約了么……”
點到即止,喬氏眼睛一亮:“你的意思,將錦羅嫁給那接到繡球之人?”
蘇寓斷言拒絕:“這叫瞞天過海。”
事情有了轉(zhuǎn)機,喬氏也不再使脾氣,溫顏勸道:“錦環(huán)生死未卜,根本無法成親,古來也不乏代姐出嫁之例子,再說錦羅樣貌品學(xué),哪一點都比錦環(huán)出色,讓錦羅嫁他,那男人不虧?!?p> 蘇寓仍舊有些猶豫:“可拋繡球的都知道是錦環(huán),這事傳出去不太好。”
喬氏給蘇全遞個眼色,蘇全領(lǐng)會,道:“公爺多慮了,事后對外頭的人說,其實拋繡球的是六小姐而非四小姐,彩樓高高,下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人是何容貌。”
蘇寓:“這……”
喬氏一錘定音:“就這么辦了?!?p> 蘇寓嘆口氣,頗顯無奈:“錦羅那里怎么說?”
喬氏一笑:“交給我吧?!?p> 不待蘇寓反悔,她立刻出了上房來到女兒們閨房處,便是國公府西苑,因為錦環(huán)突發(fā)急癥,姊妹們都在她的閨房外面等著,里頭郎中正給錦環(huán)號脈,喬氏一到,女兒們紛紛迎上,方想說錦環(huán)的病,喬氏卻一把拉住錦羅:“跟我來。”
錦羅懵懵懂懂,隨著喬氏來到附近的一處小花圃,此時節(jié)桃紅綠柳,景致怡人,錦羅曉得母親叫她不是為了賞景,四姐病重,誰人有這等心情呢,就問:“娘,什么事?”
喬氏突然掩面而泣。
唬的錦羅再問:“娘,到底怎么了?”
喬氏止住哭:“爹娘養(yǎng)你十六年,而今爹娘遇到了難處,你該怎么辦?”
錦羅搞不清狀況,唯有道:“上報父母之恩,這是為人兒女的責(zé)任?!?p> 喬氏一拍大腿:“好,既如此,你就代你四姐出嫁吧?!?p> 錦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