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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漓傳

十年之約

鏡漓傳 云瀑 3046 2018-08-24 15:27:19

  自申卿道離職后已過去十年,北楚皇宮內(nèi)的斗爭愈發(fā)激勵,如同暮色中的海洋,底下藏著無數(shù)的暗流。

  今日早朝,易世言又被文武百官追問立新丞相一事。

  “皇上,朝中丞相一位,已空了幾年之久,自吾兄長消失起這段時間,皇上可是再沒立過新相了啊~”申穆在殿下啟奏。

  易世言皺了皺眉頭,用手夾著鼻梁,這事情可是要把他逼瘋了。

  “我能體會愛卿的良苦用心,此事再容我思考幾番……”

  “皇上,每番臣提及此事,皇上總是避而不談,莫非皇上……”

  “退朝,此事不要再提,這朝中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好了,這相位不管多久,朕都是留給他的!”

  “退朝!”易世言猛的一甩龍袍。

  “這……”殿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易世言理著龍袍走在步吟廊上,無心聽聞廊邊的飛鳥歡鳴。

  “皇上,申丞相已不在朝上已有十年之久,您這番意欲何為呢?”一旁的宦官勸說道。

  “這是朕許諾他的……”易世言望著這皇宮的屋檐,眼神飄向了遠方。

  十年,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當年上山的孩子都已長大,個個風華正茂,英姿颯爽,而申卿道在這凰羽閣也生活了將近十年了……

  “師傅,十年之約將近,您曾許諾我的事務必做到!”申卿道跪在閣主的房門前說道。

  “咯~”門被推開,閣主將他扶起。

  “這十年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是時候回去了……”

  “今日是仲秋,不陪陪那孩子嗎?”

  “不必了,我們十年也未見過幾面,她可能也不認得我了吧……”申卿道推辭了閣主好意。

  “也罷,今日午時,來涅生場,我為你送行?!?p>  “謝師傅?!?p>  在羲和的如歸閣內(nèi),十年的光景讓當初的小鏡漓已長大,她已長高許多,靈秀的雙眼,淡雅的眉毛,含苞般的臉龐,小巧精致的鼻梁給人幾分乖巧,她的嘴唇倒跟她母親一般,稍稍一抿,足矣傾城。

  “鏡漓,你在哪啊!”童遙在山上的青石道上呼喊。

  如今十有一歲的鏡漓十分調(diào)皮,整日在這山上山下到處蹦跶,摘著她喜歡的花朵,聞她愛的溪流聲,追她向往的飛鳥,賞她沉醉的景。

  “我在招鶴亭~”悠揚的聲音在山間回響。

  許多正在打掃的弟子,突然抬起頭,無奈地苦笑。

  “又是鏡漓那丫頭……”師兄師姐們都習以為常。

  童遙聽到后立刻馬不停蹄地跑向山脈以北的招鶴亭。

  “鏡漓快下來,羲和師傅在找你呢?”

  “啊!完了完了~”鏡漓靠在亭子的柱子旁慌亂起來。

  她翻身跳了下來,抓著童遙的手就往山下跑。

  “師傅會不會打我啊~”鏡漓擔心起來。

  “別擔心,我保護你!”童遙說道。

  “那還不是要打我,遙遙怎么辦?”鏡漓苦巴著臉。

  “別想那么多了,我看師傅好像沒有那么生氣~”

  “真的假的?!?p>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從如歸閣的后山一直跑到閣前,兩人手拉手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喘氣。

  “鏡漓!你進來一下~”羲和師傅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

  “噢!來了!”鏡漓嚇得來不及喘氣。

  羲和背對著門站在堂前,雪白的頭發(fā)披在肩上,陽光射下如同蒼山玉雪。

  “師傅你找我?”鏡漓站在下面雙手扣著指頭,緊張極了。

  “臭丫頭,你又跑哪去了,急死我了!”羲和一轉身就捏著她的臉蛋說道。

  “哦嗚~師傅我知道錯了?!?p>  “今日是仲秋,桌上有幾份月餅,你代我給閣主送去吧!”

  “為什么是我?。俊辩R漓手指著自己問道。

  “傻丫頭,當初可是閣主收留了你,你說呢?”

  “噢!”鏡漓嘟著嘴極不情愿接過月餅盒。

  “嘭!”二話沒說她就沖出門外,朝凰羽主閣奔去。

  “誒~別偷吃啊!”羲和對著遠去的鏡漓大喊。

  鏡漓提著點心盒子開始好奇起來,于是她掀開了蓋子,幾個泛著古樹干黃色的月餅整整齊齊擺在里面。

  “1,2,3……4……9”鏡漓低著頭數(shù)著。

  “要不我嘗一個?”鏡漓探著腦袋四處張望,迅速拿起一個月餅叼在嘴里。

  “嗯~味道不錯,這紅豆好香好甜!”她立刻將整個月餅吞下肚子。

  做完壞事的鏡漓提著盒子來到主閣,整個閣子十分冷清,園中的落葉隨意飄落,門前沒有一個弟子守著。

  鏡漓走到門前輕輕扣著門扉,但沒有一個人來開門。

  “沒人嗎?”

  鏡漓干脆自己推開了門。屋內(nèi)一股淡淡的木香傳來,這堂內(nèi)安靜極了,光線下有幾絲灰塵飄過。鏡漓提著盒子坐在桌前,腦袋四處轉動,這是她第一次到主閣的客堂……

  “那是什么?”鏡漓被架子上的一株花草吸引著。

  她推來一張椅子,雙腳踮起來去夠架子上的花瓶,腳下的椅子搖搖晃晃。

  “嘿!拿到了!”

  突然鏡漓腳下的椅子向一側傾倒。

  “??!”鏡漓雙手脫離了架子,身體向后,面朝天,這個人眼看就要落地板上。

  這時一個人影閃過,他一腳踢住椅子,右手接住鏡漓,一個優(yōu)雅的轉身將花瓶穩(wěn)穩(wěn)拖在左手掌心上。

  “啊啊??!”鏡漓在申卿道手邊一直大叫。

  “好了小丫頭,沒事了~”

  鏡漓睜開眼,四處摸著自己的臉與身體“我沒事啊~嚇死我了~”

  鏡漓慢慢抬起頭,一位面容憔悴的叔叔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就像鏡漓眼睛那樣,會說話。

  “謝謝叔叔?!?p>  “叔叔?哈哈!”申卿道大笑起來。

  也不知為什么,十年未曾見過鏡漓一面的他,現(xiàn)在這樣的高興,這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乖巧地站在他面前。

  申卿道摸摸她的腦袋說道“小丫頭你幾歲了?”

  “我?年方十一。”鏡漓答到。

  “十一了已經(jīng)……”申卿道不免傷感起來。

  “那我先走了,叔叔那盒月餅是送給閣主的!”也許是做了壞事,鏡漓立刻開溜了,身后的頭發(fā)搖啊搖。

  申卿道望著門外嘆言道“孩子長大了,東竺……”

  申卿道轉身朝木桌旁走去,打開盒子?!斑祝吭趺瓷倭艘粔K?”

  忽的想起她剛才嘴角的紅豆沙,隨后肆意地大笑起來。

  北楚皇宮的東陽殿內(nèi),易世言正在午睡。

  “皇上,今日仲秋,您交代的宴請百官,老奴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嗯~辛苦了?!?p>  今日中秋,皇上決定在后花園宴請百官,以示皇恩。

  記得申卿道離開那年曾交給皇上三個要注意的地方。

  其一,十年內(nèi)相位不可有任何人擔任。

  其二,十年內(nèi)不再發(fā)動戰(zhàn)事。

  其三,宮內(nèi)的申家軍不可輕易調(diào)動,無論何時都不可!

  易世言一直不清楚這些年申卿道到底去干什么了,更是無心聽朝問政。

  當初申卿道曾再三提醒易世言說道“皇上,臣不在宮中這些年,申家軍絕不可輕易調(diào)離身邊,一旦事變,他們是你唯一能指靠的人?!?p>  申家軍是申府的軍隊,也是皇上當年親賜的軍名,這支軍隊是易世言與申卿道二人特意組建的,它只允許兩人調(diào)動,一個是申卿道另一個就是皇上。

  申家軍的建立不僅是為了強國,更重要的另一點那就是防范未然——篡位叛國。

  午時的涅生場上聚集著凰羽其它九閣的弟子,他們都是前來為申卿道送行。

  好多弟子都是第一次見到主閣弟子,凰羽曾立下規(guī)矩,主閣弟子不可與其它八閣往來,而閣主的弟子只允許收一人。這也導致許多人都很好奇這主閣弟子到底什么來頭。

  十年的磨煉讓申卿道面容衰老許多,方正的額頭上多了幾分皺紋,嘴角的胡子已經(jīng)長長了許多,唯一不變的就是那挺立的鼻梁上那雙回說話的雙眼,這些年,他一點都沒忘記那天發(fā)生的一切。

  “今日我凰羽主閣弟子申卿道,出師,即刻起,你便是我凰羽出師的第一人!”

  申卿道跪在閣主面前,閣主拿起身后的木盒交付在他手中。

  “此為囚音琴,是凰羽九才排首的寶器,今日交付于你?!?p>  申卿道抬起頭,閣主的發(fā)絲在風中凌亂,紅衣烈烈,她甩下衣袖轉身離去。

  “謹記,既出凰羽,立命蒼生!”

  “是!”申卿道目送閣主遠去。

  臺下的眾弟子全部下跪,目送申卿道從中間走過。

  申卿道打開木盒,一座用花梨木做成的古琴,琴弦泛著寒玉的光芒,琴頭兩端雕刻著精致的鳳凰,鳳羽盤繞琴身,奪目華麗,在琴的坐端掛墜著一塊雀羽朱令,這是當初閣主給自己的,而如今可以說是物歸原主了吧……

  申卿道站起來朝臺下走去,他慢慢走到鏡漓面前。

  鏡漓看著地上的人影,微微抬起頭。

  “你是那個叔叔?”鏡漓驚呼道。

  申卿道溫柔的笑著,他摸著鏡漓的頭說道“孩子好好努力,閣主的下一個弟子,會是你?!?p>  鏡漓有點不好意思“我?”

  申卿道起身朝涅生場外面走去,風將的衣裳吹起,琴旁的玉佩在風中搖動。

  “既出凰羽,立命蒼生~”申卿道口中不斷默念

  他站在涅生場的盡頭轉身,朝著同樣站在另一端的閣主,他慢慢彎下腰,深深地鞠躬。

  “再會……”

  閣主望著風中逐漸模糊的申卿道欣慰地笑了。這是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展露她的情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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