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鬼獻計
紅衣將靈語拖到一旁,坐在一旁打著算盤。
她對這里人生里不熟,用這小妮子當(dāng)路牌倒是不錯,畢竟自己現(xiàn)在頂著鬼差的名分,還是有很多事不方便去做。
“靈語姑娘。”
紅衣從樹上倒吊下來,沒有刻意猙獰,但是紅衣那張臉就夠嚇人了,尤其是對付這種不成氣候的小鬼,就她身上這濃厚的鬼煞之氣,就讓靈語腿軟。
聽到聲音,靈語猛抬頭,動作過大導(dǎo)致脖頸嘎吱一聲,竟然是折斷了。
紅衣挑眉,從樹上躍下,見她還是擰著頭,表情痛苦,搭配著脖子上層層疊疊的白綾,顯得有些滑稽。
居然還有鬼能將自己變成這樣,紅衣嘖嘖稱奇。
“嗚嗚嗚?!?p> 紅衣探過身,看著靈語現(xiàn)在“妖嬈”的樣子,像是在仰著頭祈求主人憐愛的小狗。
她心情好了不少,這只女鬼在地府有多乖,在人間就有多乖張,說到底,她骨子里就是一只惡鬼。
像現(xiàn)在,她看著眼前搖尾乞憐似的小鬼,心情好的出奇。
閻君只看重結(jié)果不是嗎,至于她如何達成目的,那他們自然管不著。
紅衣仰頭看天,仿佛那里有誰在看似的,她揚起一抹笑,肆意而張揚。
地府
對著鏡子觀察幻境的閻君看到那個笑臉,忽然抖了一下,從一旁扯過一塊黑布遮住了鏡子。
“放虎歸山啊放虎歸山,去把崔玨給我招來!”
幻境·人間
紅衣原本還想著親自動手懲戒一番,眼下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決定網(wǎng)開一面。
“靈語姑娘,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你想不想聽呀?”
紅衣貼近她的耳朵低語道:
“你瞧這天都快亮了,若是我將你這般扔出去,興許你就不用再痛苦了是不是?”
“嗚嗚嗚”
她瘦骨嶙峋的手伸過來抓紅衣,紅衣身子輕飄飄地一閃,輕松得避開了,接著說道:
“或者你呢,負責(zé)給我在陽世帶路怎么樣?至于你那老母親,我看心情要不要帶你去,不然…”
她嗚嗚嗚的出聲,紅衣便輕拍她的脖頸,靈語便順過氣來,深吸了幾口氣,:
“靈語愿意聽從大人差遣?!?p> 紅衣滿意的點點頭,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威逼利誘,對這樣一個才十幾年的小鬼也下得去手,真是為老不尊。
她甚至覺得這小鬼應(yīng)該對她千恩萬謝才是,若不是紅衣將她從牛首大哥手中要來,她說不定此時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呢。
這位不著調(diào)的鬼差大人一邊瞧著天邊緩緩亮起的天色,一邊慢悠悠地說道:
“天亮了?!?p> 靈語咳了兩聲,看著泛起魚肚白的天際,點點頭,知道自己處境堪憂,趕緊抓住機會獻計:
“我等鬼魂白天雖不可以出行,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紅衣見她眼神哧溜溜轉(zhuǎn)的飛快,便知曉她有所主意,但又不肯直說,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等著紅衣發(fā)問。
紅衣雙手抱胸站在樹蔭下,眼神卻是看向遙遠的天際,似乎靈語的話對她沒有半分吸引力一般,良久不搭話。
靈語等了一陣子,見紅衣不為所動,跺了跺腳,便自顧自的把話說完了:
“鎮(zhèn)上正好有位小姐去世不久,今天頭七,大人可以借她的身子辦事,白日里也方便許多。”
紅衣唇角含笑,甚是滿意。
借尸還魂?想得出這種餿主意,果然是不得入輪回的惡鬼。
若是閻君知道又要七竅生煙,將紅衣拿回去一頓批。
不過現(xiàn)在山高皇帝遠,紅衣本來也不喜歡走尋常路,這種野路子正合她胃口,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帶我前去。”
大尾巴狼似的紅衣信步跟著靈語的步伐,眼神沒離開過這只年輕的小鬼。
方才正面沒有發(fā)現(xiàn),瞧著背影充其量也就十六七八的年歲,這丫頭,死的挺早?
在朝陽灑滿大地的前一刻,紅衣二人終于是到了那戶人家門口。
在門口就影影約約聽到里面?zhèn)鱽淼目蘼暋?p> 再觀這府邸,氣派得很,光是圍墻就看不見邊際,倒是大戶人家。
不過此時,偌大的府邸死氣沉沉,即便周圍初春的草木已經(jīng)抽芽,也難掩這人家的破敗之相,從鬼的眼睛來看,這屋子陰涼舒適,倒是個好去處,若是進去找一找,想必能在角角落落找到不少同僚。
紅衣眼皮子一挑,跨進了大門。
進門之后便瞧見屋內(nèi)停著一口漆黑的楠木棺材,棺材前擺滿了香火。
據(jù)說是頭七?可這棺材居然是打開的,遙遠地也可以望見里面清瘦的身影。
再走近些,堂內(nèi)跪了一地的小廝丫鬟。
主位上坐著是一位憔悴的夫人,眼圈依舊紅腫著,卻是看著棺材默默落淚,眼神中的悲痛與絕望讓紅衣腦海中驀然閃現(xiàn)出一些人影來,似乎也是帶著這樣沉沉的目光。
頭一次見到這么多人,還帶著這么濃厚的情緒,紅衣有些愣神。
恍然的瞬間,靈語將她拉入屋內(nèi),方才站過的位置上便鍍上了一層金黃,紅衣的裙擺都有些焦黑了。
她卻毫不自知,地府的鬼大多冰冷無情,她許久不曾感受到這樣真實的情緒了,一瞬間竟然被帶入了進去。她眸色幽深,不禁多看了一眼座上那位夫人。
不夠紅衣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一旁的靈語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紅衣一瞬間流露出的異樣情緒。她只看到這位鬼差大人在屋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屋子里的眾人神色各異,卻不是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那副沉痛之情,有些人的神色甚至是有些幸災(zāi)樂禍。
有人輕輕嚼舌根的聲音清澈的傳入了紅衣耳中:
“還要跪多久?”
“哎,大小姐原本就是個病秧子,如今去了倒也是好事,府中清凈不少。”
紅衣瞧了一眼那位尖嘴猴賽的男子,此時歪著臉,對著一旁的丫頭碎碎念,那丫頭并不敢說話,只應(yīng)付地點點頭。
于是這位臨時上任的鬼差大人忽然便來了點悲憐之心,人都死了還在背后編排人家,該罰!她打了個哈切,一腳踹了過去。
這人踹人,傷的是身體,這鬼踹人,那可是靈魂上的痛擊,雖然身子沒感覺,可是這魂識一個蕩漾,這人就去了一半了。
那人瑟縮了一下,像是忽然受了寒一樣發(fā)起抖來。
“奇怪,怎么這么冷?”
“不冷啊…”
一旁的人奇怪地看著忽然抖起來的小廝。
那人忽然臉一白,暈了過去,口吐白沫,樣貌慘烈極了,旁邊瞬間亂作一團。
原本碎碎念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都覺得這是小姐顯靈了,一個個生怕禍?zhǔn)聽窟B到自己身上,巴不得將嘴縫起來。
靈堂中瞬間清凈了不少,紅衣掏了掏耳朵
:“總算是安靜多了?!?p> “桑白,吃些東西吧,你已經(jīng)幾日滴水未進了,再這樣下去...”
紅衣輕嘆陽間之人薄情的同時,向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看去,是一個臉色蒼白的丫鬟,顯然已經(jīng)是體力不支,眼下便是搖搖欲墜的樣子。
卻還是堅定地跪在棺材旁,一雙眼睛紅得叫人心疼。
喲,這不是還有真情人嗎,小姐也算沒有白活一回。
紅衣回過頭瞧著那婦人,眼神卻是釘在了那位婦人身后,那里不知什么時候站了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著一身白衣,身上沒有任何裝飾,漆黑的發(fā)垂在身后。
她的臉色慘白的嚇人,卻與一般新死的鬼魂不同,要干凈許多,身上不見什么傷口。
那女子伸手,似乎想要撫慰一下婦人,素手卻是穿過了婦人的身子。
“哇,小姐的魂真的回來了?”
靈語也看見了,便拉著紅衣的袖子說道。
“你一個鬼驚訝什么?”
靈語聞言一愣,吐了吐舌頭。
紅衣看了眼棺材中躺著的那個人,與那白衣女子一般無二,只是棺材中的身軀比那一縷殘魂看上去紅潤一些,一點兒也看不住已經(jīng)是一具空殼了,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哦?是一副還魂的好身子呢。
只是若說是頭七回魂,應(yīng)該是在子時,眼下所見,這女子很大可能是一直沒走了。
“大人是來帶笙娘走的么?”
那小姐也看到了紅衣,便輕飄飄的過來,伏身作揖,幽幽說道。
雖然小姐禮數(shù)很足,模樣也是干凈的樣子,但是身上這濃厚的煞氣卻是沒有躲過紅衣的雙眼。
笙娘的死恐怕有蹊蹺。
“不錯,不知小姐有何冤屈?”
原本只是來借個身子,如今摸到袖子中牛首大哥留下的鎖魂鏈,紅衣卻是有了別的想法。
反正紅衣不嫌事大,她在地府憋了那么多年,恨不得呆在這幻境不出去呢,當(dāng)然是不會放過發(fā)生的任何事。
而這位小姐身上的似乎集合了大善與大惡,實在叫人好奇。
紅衣可是正義凜然的鬼差呢!
她連一本正經(jīng)的理由都為自己找好了。
從前紅衣在地府的時候沒少管過閑事,對于那些死相尤其慘烈的鬼魂總?cè)滩蛔∩先ァ拔繂枴币环?,不將那些鬼弄得神志不清決不罷休。
有些原本就比較迷離的新魂被她一問,便找回了意識來,原本一碗湯喂下去便能去投胎的,有些甚至扒著橋頭不肯過橋,為此紅衣沒少被孟婆痛罵。
到了后來便也沒了那個心思,倒不是不再管了,只是孟婆看的緊,再說最近一百年似乎也未曾見過慘鬼。
這么一想似乎哪里不對,不過這也不是重點,紅衣不再多想。
笙娘搖搖頭,臉上是無奈與茫然,
“大人,笙娘醒來便是這個樣子,具體發(fā)生了什么,笙娘不知,只一場大夢,醒來便是這般天人相隔?!?p> 紅衣見她所言不假,眼神便凝重一分,眼前之人身上沒有傷口,也不像是病死之人。
她伸手,將手指搭上笙娘的眉心,點點熱源便由心口傳至指尖,笙娘竟然是輕飄飄的懸浮在半空,閉上眼很是安詳。
鬼差令除了能夠震懾小鬼之外,也能通徹小鬼一生功過,若是小鬼有何冤屈,自然是能為其伸張,若是有一言半語的假話,自然躲不過鬼差的雙眼。
紅衣看完她的一生,時間停留在最后一晚,她如平日一般就寢,誰知竟等不來第二日的清晨。
李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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