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轎車停在韓記骨頭館門前,車門一開,姜新禹和服部美奈說笑著從車里下來。
上次在恩發(fā)德被服部美奈訓斥了一通,周仁杰深知這位大小姐的脾氣,他連聲叫道:“阿華,回來!回來!”
望著姜新禹和服部美奈走進飯館,阿華呆立半晌,直到周仁杰小跑著過來,把他拉到一邊,這才緩過神來。
“阿華,你他嗎聾了?。 敝苋式芘R道。
阿華撓了撓后腦勺,說道:“我看那個人很眼熟,正在想在哪見過他,沒聽見您叫我……”
“我告訴你一遍,記住了!她是憲兵隊服部少佐的妹妹,以后躲著點走!”
周仁杰向路邊自己的轎車走去,他可不想和服部美奈打交道,連中村加晃都惹不起,自己何苦去自討沒趣。
“我不是說看她眼熟,是她身邊那個人?!卑⑷A解釋著。
周仁杰掏出香煙點燃一支,說道:“身邊那個人?哦,他是警察局的……你在哪見過他?”
阿華苦苦思索著,猛然一拍腦門兒,說道:“我想起來了,他去過匯文書店!”
“水廠街的匯文書店?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周仁杰知道匯文書店是軍統(tǒng)的聯(lián)絡(luò)點。
阿華想了一會,說道:“就是曾澈被捕的前一天?!?p> 周仁杰停下了腳步,說道:“你把經(jīng)過詳細說一遍……”
阿華不知道接頭暗號的內(nèi)容,加上距離較遠,也沒聽清楚姜新禹和老板的對話,無法提供更多的細節(jié),但是周仁杰依然起了疑心。
當天抓捕曾澈的時候,曾澈正在逃跑,顯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事后,服部彥雄下令徹查泄密原因,一直沒有找到線索,那兩天去過匯文書店的顧客,凡是能找到的人,都被秘密調(diào)查,但是也都一一排除了嫌疑。
“跟我去一趟憲兵隊?!敝苋式苷泻舭⑷A匆匆上了車。
“他是什么人?”阿華忍不住問道。
“警察局緝私科科長姜新禹!”周仁杰一腳油門,轎車向憲兵隊方向駛?cè)ァ?p> 半個小時之后,憲兵隊一處房間門上的標牌,寫著中村加晃的名字,這是分隊長室,也是中村加晃平時休息的地方。
“所以,周隊長,你認為姜新禹有諜匪嫌疑?”聽完了翻譯,中村加晃興奮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周仁杰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是說肯定有嫌疑,起碼應(yīng)該調(diào)查一下。我記得當天他和美奈小姐在恩發(fā)德吃飯,怎么會忽然想起去買一份報紙?”
中村加晃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很可疑!我這就帶你們?nèi)ヒ姺可僮?!?p> 周仁杰連忙攔住他,說道:“中村隊長,我覺得最好先查清楚了,再和少佐說這件事?!?p> “為什么?”
“姜新禹是少佐親自任命的緝私科科長,加上他和美奈小姐的關(guān)系,我擔心如果沒有確實證據(jù),少佐不會聽信我們的話……”
“有道理,有道理,那我們就秘密調(diào)查姜新禹,一定要找出他是諜匪的證據(jù)!”中村加晃目露兇光,惡狠狠的說道。
周仁杰和阿華面面相覷,不明白“一定要找出他是諜匪的證據(j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姜新禹若是清白的,還要栽贓陷害?
他們不理解中村加晃的心情,這家伙對服部美奈的美色垂涎已久,服部彥雄當初也暗示過有心把妹妹嫁給他,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姜新禹,輕輕松松俘獲了服部美奈的芳心。
對于中村加晃來說,自己竟然輸給一個中國人,這是一個莫大的恥辱!姜新禹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現(xiàn)在有了公報私仇的機會,他當然不想輕易放過!
…………
“鈴鈴鈴鈴鈴鈴!”晚上七點鐘,電話驟然響起。
姜新禹剛刷完牙,一邊用毛巾擦著嘴邊的牙膏沫子,一邊走進臥室拿起電話:“喂,哪位?”
“是姜新禹先生嗎?”電話另一端是孫世銘的聲音。
“對,是我?!?p> “哦,我是回春堂診所,你的胃藥已經(jīng)配好了,方便的話過來取一下?!?p> “診所幾點鐘關(guān)門?”
“八點鐘?!?p> “我這就過去取藥。”
“好?!?p> 姜新禹放下電話,立刻穿好外套,從抽屜里拿出手槍別在腰里,然后出門開車趕奔水井胡同。
一輛轎車在暗影里駛出,遠遠的跟在姜新禹車后。
行駛到半路的時候,姜新禹發(fā)現(xiàn)了異常,他猛一打方向盤,轎車拐進一條小路,然后放緩了車速,緊盯著倒車鏡,幾秒鐘后,車燈一晃,后面那輛車也跟著拐了進來。
這基本可以確定是在跟蹤自己,姜新禹心里很吃驚,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來路,問題是自己究竟是哪露出了破綻?
因為在電話里,姜新禹和孫世銘說了去診所取藥,電話有沒有被監(jiān)聽還不清楚,萬一被監(jiān)聽了,如果他沒去診所,反而會惹來更大的懷疑!
十幾分鐘后,姜新禹的車停在一棟民宅門口,他早就掌握了情況,這里是三胖子的家,也是張金彪那批走私貨的藏匿處。
姜新禹下了車,來到門前伸手敲門,“篤篤,篤篤!”
“誰呀?”三胖子在門里問道。
“是我,姜新禹。”
過了一會,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了張金彪驚訝的一張臉:“姜科長,您怎么來了?”
看到張金彪果然在這,姜新禹暗暗松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我是來查抄你走私的贓物!”
“您別逗了,誰能壞我,您也不能?!睆埥鸨氩煅杂^色,也能看出姜新禹是在開玩笑。
姜新禹嘆了口氣,說道:“我的這點脾氣秉性,算是都讓你摸透了。”
“您找我啥事?”能夠揣摩出姜新禹的心思,讓張金彪很得意。
“我是路過,順便警告你一下,這里的情況,緝私科已經(jīng)完全掌握,你自己掂量著辦!”
“我今晚過來,就是要把貨換一個地方,保證不會給您惹麻煩!”
“我什么也沒說,也沒來過你這,明白嗎?”姜新禹淡淡的說道。
“明白!誰要說今天見到姜科長了,他肯定是瞎了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