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容許自己喜歡,卻不容他人染指。
即便她是男子,他也容不得他人覬覦。
他想,他也許是瘋了。
瘋了似的想將她置于自己的羽翼下悉心呵護,希望她喜歡自己,親近自己,不再厭惡自己。
而她今晚雖生氣,反感他的自作主張,卻也在理解了他的“好意”之后,轉而對他和顏悅色。
他喜歡看到她溫順、柔和的樣子,喜歡看到她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喜歡她每天都能夠多喜歡自己一點。
他會是她在盛京的堅強后盾,沒有人可以輕易欺負到她,除了他自己。
逐漸明晰了他對她以后的態(tài)度之后,姬冥修才闔目睡去。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離開洛城,三日后到達南陽。
南陽地處西涼邊境,從南陽回到盛京的一路上,戚沐九聽到了不少關于自己的傳言。
傳言一:西涼太子沈黎硯化名戚沐九,潛伏龍淵半載,巧施美男計拿下龍淵攝政王姬冥修,整個龍淵上下皆被她玩弄于鼓掌。
傳言二:沈黎硯與北燕太子拓跋聿情斷寧川城,新歡姬冥修不滿其與舊愛藕斷絲連,怒而趕往歸硯城千里捉奸。
傳言三:沈黎硯即將接任西涼世子之位,此次隨姬冥修返回盛京,當是居心叵測,狼子野心。
影七:捕風捉影,胡編亂造,王爺?shù)囊皇烙⒚急粴Я恕?p> 夜七:我家公子才慘呢,被描述成腳踏兩只船的花花公子。
影七:要不是你家公子主動招惹王爺,王爺才不會被說成斷袖。
夜七:是你家王爺主動招惹的我家公子才對,若非如此,她當時為何會成為秦王府琴師?
影七:沒有我家王爺提攜,她怎會擔任射聲校尉?當時進入秦王府分明就是處心積慮。
夜七:我家公子如果處心積慮的話,當初就不會救你家王爺。
影七:哼,總之此次回到盛京,你家公子與我家王爺最好保持距離。
夜七:哼,求之不得!
姬冥修:都給本王閉嘴!
影七:...
夜七:...
戚沐九:咳,其實影七說得沒錯?;氐绞⒕?,我先住客棧,待皇上下了圣令,再自行搬動,合情合理。
姬冥修:這是要同本王劃清界限?
在外駕車的影七、夜七,豎起耳朵靜聽。
戚沐九:眾口鑠金,王爺萬萬不可輕視。
她與姬冥修本就身處輿論漩渦,她若入住秦王府,他恐會遭致文臣的彈劾乃至世人的口誅筆伐。
姬冥修:流言蜚語,不足為懼。
那些道聽途說,少不了有心之人在背后煽風點火,故意發(fā)酵之能事。他若是在意,豈不正中其下懷。
他看向戚沐九:“與本王傳出龍陽之好,就這么令你難以忍受?”
“不是,...”戚沐九正要辯解,姬冥修微慍的聲音隨之而來。
“當初你與拓跋聿傳出龍陽之好時,你可曾解釋過只言片語?!”
戚沐九扶額無語,這都什么跟什么?
她當時忙著流亡逃串,哪有機會澄清那等無稽之談?哪有閑情逸致回應那種桃色新聞?
“如今我亦無法解釋。王爺,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們暫時避嫌退讓,也并無不妥?!?p> “哼,隨你!”
戚沐九一時語塞,她只是分析形勢,實事求是,而他卻選擇無視不屑,隨性而為。
看他那生悶氣的樣子,倒顯得她不識好歹,故意拿喬了。
其實,她知他心中所想,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堂堂攝政王,為何要因別人的子虛烏有而委屈自己?
輕嘆口氣,她伸出素手,輕輕拉下他的衣袖,“人言可畏,即便你貴為攝政王,也要懂得愛惜自己?!?p> 姬冥修微怔,轉過身來,漆黑的眸中波光流轉。
“不要總將自己至于風口浪尖。我...”
“什么?”
會擔心。即便他不在意,可她開始在意了。
戚沐九抬眸看著他,“我們都要好好的。”
“我們?”
“嗯,我們。整個秦王府也都要好好的。”
她眼神堅定,目光灼灼,就那樣沉靜地看著他。
姬冥修突然側身望向窗外。窗外人來人往,景色依舊,可他卻分明感受到了心中的悸動,一種稱之為歡喜的悸動。
他甚至希望那些流言蜚語都是真的,將他玩弄于鼓掌又如何?成為她的新歡又如何?狼子野心又如何?他予她幾座城池施展抱負又有誰敢說半個不字?!
他緊抿的唇角松緩下來,終是對她說了句:“好?!?p> 馬車外的影七,沒想到自家王爺這么快就被馴服,啊不,說服了。
戚沐九還真有兩把刷子,怪不得景嚴對她如臨大敵。
一個時辰后,馬車到達盛京城。
望云客棧門口,姬冥修目送戚沐九進入客棧之后,才放下帷幔。
“派幾名暗衛(wèi)守在這里,若她出了什么事,讓他們提頭來見。”
影七面露異色,卻也明白戚沐九如今的處境,“是,王爺?!?p> 戚沐九特意選了她與玲玉上次住過的那間客房。
想著明日就能見到玲玉,她身上的疲倦之色頓時散去了不少。
沐浴時,她想了許多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
她之前是戚沐九的時候,在朝堂中就有不少人反對,而如今她做回沈黎硯,麻煩定然只多不少。
整理完一切躺上床鋪時,她早已累得昏昏欲睡。
連日來的風塵仆仆,加之心理上的重重壓力,讓她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翌日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醒來,見床邊坐了一個人。
戚沐九用力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玲玉時,她竟激動地一躍而起,拉著人又摸又抱,眸中甚至溢出了眼淚。
“玲玉,我想死你了?!?p> “玲玉也想公子,想得心肝都疼?!?p> “來,讓我摸摸,現(xiàn)在還疼不疼了?”
看著戚沐九伸過來的狼爪,玲玉頓時慌張地躲開。
“我們玲玉懂得害羞了,怎么,這段時間與景嚴那個刻薄男擦出火花了?”
“公子,你又開始取笑我了?!?p> 想到景嚴,她白皙的臉上霎時閃過一抹不自然。
戚沐九唇角勾起,看來兩人之間還真有點事兒。
“寧塵說,你前段時間被關進柴房,可是景嚴干的?”
“嗯,景嚴懷疑奴婢是上次溫泉行宮的女刺客,審訊不成,便將奴婢關進了柴房?!?p> 隨后玲玉跟戚沐九講述了事情具體的經(jīng)過。
原來上次的水妖事件后,姬冥修一直沒有放棄調查。
他趁著此次離京,王府戒備放松之際,交代景嚴伺機布局引出懷疑對象。
這些懷疑對象主要為上次隨侍的婢女和小廝,誘餌就是紫宸居。
看來姬冥修已將前后兩次的女刺客懷疑為同一人。
此次誘捕之前故意放出誤導性的消息,結果還真沒讓景嚴失望,兩個人被當場抓獲。
一個叫秋紅,董太后派去王府的臥底,當天以清掃紫宸居院門落葉為由,拿走了書房內一封密信。
另一個就是玲玉,當天去紫宸居尋找球球,在拿走放在紫宸居隔間球球的水果玩具時被當場抓獲。
兩人恰巧都去過溫泉行宮,當天就被景嚴帶到了王府地牢。
秋紅在嚴刑逼供之后,承認在王府做臥底是為了借機竊取軍政機密,但她寧死否認自己去過溫泉池。
玲玉同樣受了些皮肉之苦,她的手指險些被夾板夾斷,卻依然堅稱自己只是在找到球球時順手去距離紫宸居書房不遠的隔間,拿走球球喜歡的水果玩具而已。
女刺客那夜從王府逃到怡香院時便沒了身影,而玲玉隨她進入王府前就待在怡香院,再加上在溫泉行宮那晚她渾身濕漉漉地回到菡萏殿,這些明顯的證據(jù)都指向她最有可能就是那個女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