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九被帶到主將營帳,路上那抓她的將軍竟比之前客氣許多。為何只提審她一人?又為何前后兩種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這讓她有些隱隱約約的緊張與不安。
帳內(nèi)很安靜,戚沐九隔著黑巾看不到周遭的一切,隱約感覺到有光映照在臉上。過了好似許久,又像是沒多久,頓覺有腳步聲靠近自己,沉緩有力而步履從容。
來人停下腳步,戚沐九感覺他已近在眼前,卻遲遲不見動靜。她能感覺到對方在靜靜打量她,目光很放肆的那種,這般詭異的場景突然令她驚惶不安,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你是何人?”
她不由往后一退,卻不知碰到什么,身子一時失去平衡,便倒在了毛茸茸的氈毯上。雙手被綁縛,掙脫不得,她所幸就著這個姿勢,側(cè)躺在了地上,不再動彈。這個姿勢雖有些不雅,但比站在那兒讓人放肆打量要好太多。
見對方仍舊不說話,戚沐九頓時來了脾氣,“你究竟是誰?為何綁我來此?還有,你把我的同伴弄哪里去了?”
此時的她已然氣得不輕,粉唇因氣息不穩(wěn)而微微顫抖,偏偏厚薄適中,在抿緊時給人一種倔強(qiáng)又不甘示弱的感覺。
“說話呀,你是啞巴嗎?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擄到這里,你們真是軍人的恥辱,是...”
話音未落,便感覺一股清冽的氣息猝然而至,魔魅的聲音在耳畔輕啟,“倒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p> 戚沐九腦中瞬時轟得一聲炸裂開來,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眼前便倏然一亮,她忙別過頭躲閃刺目的白光,卻沒料到姬冥修在幫她解開蒙眼的黑巾時尚未立即起身,結(jié)果兩人就華麗麗地撞在了一起。
她軟糯的唇角親在他剛硬的下巴上,而他溫?zé)岬谋〈絼t印在她皙白的額頭上。兩人此時完全傻眼了,腦中都是一片空白。
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戚沐九反應(yīng)過來后,像被蜂蟄了似的用力去推姬冥修,卻忘了雙手還未解開,結(jié)果就是她再一次的悲劇了,兩人因這股力量雙雙倒在一旁。
戚沐九側(cè)身趴在姬冥修寬厚的胸膛上,甚至能聽到他胸腔中有力的心跳聲,她頓時懵了。
“你快起來?!?p> “怎么,不自稱草民了?看來這段時間你完全放飛了自我,連上下尊卑都忘了?!?p> “哈,上下尊卑?就你今天胡亂擄人的行為還有什么尊貴可言,還陰颼颼地嚇我,你有什么值得讓我紆尊降貴的?”
“真是放肆!你...”
“你什么,快給我起來!”
“你壓在本王身上,本王怎么起得來?!?p> 戚沐九懷抱綁著的雙手,腰腹用力撐起上身,力氣頓消后,不由側(cè)躺向一邊,而后掙扎著要起身,卻是怎么也起不來。
她不由有些氣餒,早知道這樣,當(dāng)時就該像費(fèi)陽他們一樣多吃一些,也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被面前那個已然站起來的惡人冷眼旁觀,尷尬得要死。
他似乎在笑,笑她的囧樣兒,“這就是隋敬之手下的都尉,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p> “呵,真是讓您失望了,辱沒了您的神威,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她心想,懶得睬你,我自己動手。雙眼已能視物,她用嘴去咬,咬不開,干脆用腳去蹬,也蹬不開。于是掉轉(zhuǎn)頭,掃視著帳內(nèi)的一切,目光定在懸掛于墻上的一把寶劍。
“借你的劍一用。”
“你用不起。況且本王為何要幫你?”
“你派人綁了我,還不給我松綁,你存心的是吧?”
“綁你的又不是本王?!?p> “那你把那個大猩猩叫進(jìn)來,讓他給我解開。”
大猩猩?頓時多了個外號的大猩猩此時正在賬外俯首帖耳地偷聽著,臉色黑得如鍋底,這人也太記仇了,給他取了這么個可怕的綽號,以后哪還有姑娘愿意嫁給自己,真是氣煞他也。
正要伸長耳朵繼續(xù)偷聽,卻見景颯過來將他拖走,并被告誡小心自己的項上狗頭,他才戀戀不舍地去篝火邊烤鹿肉去了。
帳內(nèi)二人正在劍拔弩張中。
“大猩猩?”姬冥修波浪不驚的臉上出現(xiàn)龜裂,要笑不笑的樣子,“你想讓他幫你解開?”
戚沐九一翻白眼,實(shí)在是疲累于他的腦回路,有氣無力道:“鄙人請求英明神武的大將軍,快點(diǎn)幫幫忙吧?!?p> 姬冥修冷哼一聲,臉上一副嫌棄的神情,卻還是利落地給他松了綁。
戚沐九活動了下酸疼的皓腕,微微撐地站了起來。她喉嚨干澀得厲害,也沒征求身邊之人的同意,徑直走向書案,倒了一杯熱茶一飲而盡,喉嚨總算舒服一些了。
“那可是本王用...”算了,看她像小松鼠一樣吃著盤里的瓜果,一副餓極了樣子,他便沒再為難,于是道:“你不在墉城對抗瘟疫,卻跑這里來采藥,而那藥草還正好在沙華嶺?”
吃了點(diǎn)東西,她總算緩過來一些。看來他早知道了自己在城南治療瘟疫的事情,只不過她去桃花鎮(zhèn)緊接著又來了這里的事情他還尚未知曉。
也對,這也就不到兩日的時間,他的情報網(wǎng)即便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收到消息。再說,他從盛京來到沙川,定是有什么機(jī)密要事要處理,平日里也定忙得腳不沾地,哪有空閑關(guān)注她這只小蝦米。
“怕我們圖謀不軌的話,您明日大可以跟著一起,看我們是不是在說謊。”
“你當(dāng)本王很閑?”
“您閑不閑我不清楚,總之明早我得上山采藥,然后回桃花鎮(zhèn)制藥救命,你得趕緊放我們離開。”
“如此桀驁難馴,陸放雅用得倒是趁手??蓜e忘了,你是秦王府的人,一日是,終身都是?!?p> “也請言出必行的攝政王你別忘了,當(dāng)初可是您派我去墉城協(xié)助左相治理水患的,如若不能善始善終,攝政王府的名聲何在?而您的威嚴(yán)又何在?”
“您要三思呀?!逼葶寰拍┝擞旨恿艘痪洹?p> “這么說,你這都還是為了本王好?”
“當(dāng)然。畢竟您才是我的主人,我總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您說呢?”
“哼,笨是笨了點(diǎn),還算有點(diǎn)自知之明?!?p> “那是那是,那現(xiàn)在可以讓我見下那些同伴了吧?”
“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本王?”
哎,不是呀,大哥,您這什么腦回路,我有急事啊,哪里有時間在這里跟您培養(yǎng)主仆情誼。
“不是不想見您,是我同伴費(fèi)陽的母親還在家等他,我們這么久沒回去,我怕她會擔(dān)心?!?p> 姬冥修輕輕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漫不經(jīng)心地走向書案。
他這是同意了的意思,戚沐九頓覺全身一輕,忙腳步輕快地沖向門口。
剛出門口,便見那個大猩猩直愣愣杵在那兒,這家伙居然偷聽,她也是醉了,姬冥修這都什么屬下,又糙又笨又猥瑣。
“呵呵,我?guī)闳ヒ娔愕耐椤!边€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想到此人居然是攝政王府的人,他不由尷尬地?fù)狭藫夏菆A乎乎的腦袋,大跨步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