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還要帶人過來?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聽到疤臉漢子的話,子壯心里暗暗叫苦,只覺得手腳發(fā)涼。
這里已經(jīng)是郯過和鐘吾國的交界處,過了黑松嶺,就是郯國的疆域了。這疤臉漢子剛才應該不是虛張聲勢,他們完全有可能有更多的人手就在附近。
甚至說,也許現(xiàn)在正躲在黑松嶺上,饒有趣味地望著這里呢。
若那叫狗子的家伙真地帶人過來,在附近細細搜索,這事情可就糟了。
那暗中放冷箭的家伙不知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人少,他們的安危子壯可以不聞不問,可自己的小命可就危險了。
那放冷箭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來路,具體躲在什么地方,子壯到目前還是一頭的霧水?
難道是流民村的人?
那他們的目的何在?
估計他/他們早就躲在了附近,早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只是自己傻乎乎地不知道而已。
子壯心中篤定,無論對方是不是流民村的人,但既然放了冷箭,顯然和這幾個郯國來的緝奴漢子是死對頭。至于和自己的關(guān)系么,那就敵友難辨了。
目光透過草叢,子壯死死地盯著附近那兩個半蹲著身子,正在搭箭引出弦的漢子,暗中攥緊了手中的齊眉棍。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放冷箭的家伙身份不明,子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緝奴隊一共來了四個人,剛才的冷箭已經(jīng)射中了一個,現(xiàn)在還生死不知,但起碼不可能對自己構(gòu)成太大的威脅。
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叫狗子的家伙——需要看押桑兒姑娘,應該不會貿(mào)然來追殺自己。
只要自己找機會放到眼前的這兩個漢子,然后迅速逃遁,就憑著自己對這荒原的情況了如指掌,估計他們也很難會留下自己。
這時候,那疤臉漢子吩咐完狗子后,又朝著前方大聲喊道,“到底是誰敢壞我們的好事?是條漢子的就站出來,藏頭藏尾地算什么本事!”
那漢子氣急敗壞地喊了幾遍,目光四處掃視,但四周卻沒有人的回應。
取而代之的,卻又是一道利箭,帶著風聲,從他們兩個人頭頂掠過。
兩個漢子臉上一喜,迅速引弓放箭。嗖嗖幾箭,箭矢帶著風聲,逆著剛才那箭來的方向,從子壯的頭上飛過。
子壯一身冷汗,身子緊緊地帖子地面上,心中一面大呼倒霉,一面暗罵這兩個緝奴漢子狡詐。
這疤臉漢子粗中有細,剛才一邊蓄勢以待,一邊故意言語相激,就是想讓暗處的射手暴露方位。
這下可好了,這幾箭下去,暗處的射手再無回擊,也許在亂箭下一命嗚呼了。
見暗處的箭手沒有任何動靜,那疤臉漢子又污言穢語地罵了幾句。見暗處的射手仍然沒有任何回應,疤臉漢子讓旁邊的同伙小心戒備,然后回頭朝桑兒的方向望去。
疤臉漢子忽然大罵道,“狗子,你這個王八蛋,你的耳朵聾了嗎?讓你先去叫人,你還管他們兩個干什么?”
子壯朝遠處看去,發(fā)現(xiàn)那個叫狗子的家伙并沒有立刻去叫人,反而在查看重劍同伙的傷勢。
而桑兒姑娘依然趴在地上,一動都不動。
地上中箭的漢子的慘叫聲此時也停歇下來,那個叫狗子的精瘦漢子走到他旁邊,俯身試了下他的鼻息,搖了搖頭,又走到桑兒旁邊,踢了她一腳,罵罵咧咧地讓她站起來。
桑兒姑娘依然一動不動,估計已經(jīng)昏死過去。
“狗子,死了就死了,現(xiàn)在管不了這么多。勞資的話不管用了?你耳朵聾了嗎……”
疤臉漢子罵罵咧咧地說道。
機會來了,動手!
擒賊先擒王,子壯一咬牙,心中暗暗發(fā)狠,趁著那疤臉漢子高聲訓斥狗子的時候,子壯猛然從地上躍起。
他兩步并作一步,竄上前來,卯足群力,朝那疤臉漢子的雙臂狠狠砸去。
這一棒子壯是用了畢生的力氣,毫不保留。
疤臉漢子雖然扭頭在訓斥同伙,但仍然半蹲在地上,一手把著弓,一手把箭搭在弦上,隨時就可能拉弓放箭。
子壯長了這么大,可從來沒有殺過人,此時也并沒有想取他性命的意思。
并不是子壯生性怯懦,只是他心理上從來還沒有取人性命的準備而已。
殺人,也需要勇氣。
上次在桑林祭臺邊眼睜睜看著一個殺手被取掉性命,自己又被迫處理掉幾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子壯當晚上噩夢連連,廢了好大勁才適應過來。
現(xiàn)在,子壯也只是想廢掉對方的雙臂,讓他們沒有辦法對付自己,自己也好趕緊逃命而已。
齊眉棍帶著風聲,呼嘯而下,只朝疤臉漢子的雙臂砸了下來。
距離太近,子壯又是忽然暴起,疤臉漢子渾然不覺。
正在警戒的同伙一眼看見沖出來的子壯,一下子就慌了手腳,朝那疤臉漢子大聲喊道,“小心……”
疤臉漢子此時聽到同伙示警,還以為又有冷箭射來,故伎重演,身子前傾,下意識地朝地上趴去。
陰差陽錯間,子壯本來想廢他雙臂的傾力一棍,“砰”的一聲,此時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對方猝不及防,頭頂一片血花,悶哼一聲,就摔在地上。
事出突然,和子壯當初的計劃大大的不同,子壯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子壯此時也顧不上疤臉漢子的死活,趁旁邊的那個漢子目瞪口呆的一剎那,揮棍朝對方掃了過去。
對方也不是泛泛之輩,下意識地把手中的弓矢朝子壯劈頭一扔,干擾子壯的視線,自己卻迅速在地上一個翻滾,已經(jīng)堪堪躲過了子壯的齊眉棍。
子壯一棍擊中了對方跑過來的長弓,把它彈到一邊,卻也錯失了一棍制敵的良機。這時候那個名叫山雕的漢子也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拔劍出鞘,一臉陰毒和子壯對峙著。
“阿——”
忽然又是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傳入耳中。
子壯心中一個哆嗦,眼睛的余光忍不住順著聲音看去。
慘叫聲是從桑兒姑娘的方向傳來的。
本來已經(jīng)昏死在地的桑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了起來。她的手腕雖然被縛,此時卻用雙手緊緊握住一柄利劍,尖叫著用力朝地面插去,就像瘋了一般。
地下躺著一條身影,那慘叫聲就是從他口中發(fā)出,正是剛才看守桑兒的那條漢子。
那個名叫狗兒,本來應該去求援的緝奴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