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奕的門半夜被敲響了,康四平身后的龐天雄手上拿著一個包袱,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黑的血跡直接濕透了包袱。
沈少奕嚇了一跳,那血腥味無比的濃重,看包袱的大小和形狀,像是兩顆人頭,“什么東西?”
“您讓我們盯著南禪寺,果然有了發(fā)現(xiàn)?!?p> “南漢的人?”
“正是!兩個沒卵蛋的狗東西?!?p> “怎么殺了?血淋淋的,老龐你先出去找個地方埋了吧,太惡心了?!?p> 龐天雄答應(yīng)了一聲,自是轉(zhuǎn)身去了,沈少奕便把康四平讓進了房中,康四平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這才說道:“果然不出您所料,陳洪進確實有意投靠南漢。”
“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陳洪進竊取清源軍時,將留家的一家老小全部押送去了金陵,罪名就是誣告留家私通吳越,他既然得罪了吳越,自然不可能投向吳越了。再說,吳越王如今也感受到了壓力,納土歸宋的時間應(yīng)該也不會太久了,他陳洪進也就南漢一個選擇了?!?p> “那倒也是!不過,陳洪進好像反悔了??的撑c老龐裝成了陳洪進的人,在紫帽山下將他們攔住了,這兩個人破口大罵:陳洪進你個王八蛋,條件談不攏可以再談,何必做出殺人滅口這等下賤事來?”
康四平故意將聲音變得尖細了起來,學著那兩個閹人的聲音,倒也惟妙惟肖,讓沈少奕不禁笑出了聲,康四平卻已經(jīng)繼續(xù)開口說了,“實在是沒辦法,這兩個家伙武功都還不錯,好不容易才將他們收拾了,老龐都差點受傷了!”
“老龐沒什么大礙吧?”
沈少奕不禁有些擔心,他本就見兩人身上也帶著些血跡,只是看兩人精神極好,并不像有受傷的情況,這才沒有發(fā)問。
“沒什么大礙,也就屁股被人踹了一下,這家伙屁股上肉多,傷不了的?!闭f到這里,康四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禁微笑了起來,沈少奕早見到龐天雄胸前的衣服有些被刮破的痕跡,見康四平的笑容,便大概想到了什么,估計就是龐天雄被人直接踹飛了,那是在地上刮破的。
“康兄就別笑老龐了!陳洪進沒能和南漢談妥條件,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估計是那兩個使者獅子大開口了,陳洪進接受不了而已。早聽說了,劉鋹這個人喜歡讓臣子閹了為官,也不知道是不是讓陳洪進也自己閹了,陳洪進自然是不會答應(yīng)的?!?p> 沈少奕這么一說,兩人便同時笑了起來,“不過,這也算是好消息,管他南漢開的什么條件,只要這兩個使者死了,也就等于斷了陳洪進投靠南漢的后路了。只要陳洪進不會狗急跳墻,也沒必要逼死他。另外的幾個弟兄盯著泉州城外的軍營,可有什么異動?”
“到目前還沒有什么異動,估計陳洪進還在觀望。”
“他不是在觀望,而是已經(jīng)決定就留在泉州了。”
“哦?怎么說?”
“皇上對李煜都能封一個逍遙侯,對主動納土歸宋的陳洪進,自然也不會薄了他了。只不過,泉州再怎么樣,那都是他陳洪進的家,他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呆在泉州的,將這么多的海船賣給沈某,就是他挖下的一個大坑。”
“公子,既然你明知道這是個大坑,為什么要跳下去呢?”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山人自有妙計!”
康四平無奈,最近沈少奕老是神神秘秘的,一個人偷溜出去,還不讓人跟著保護他,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正自郁悶,沈少奕已經(jīng)開口問道:“康兄,家?guī)熯€有多久到泉州?”
“算一算,應(yīng)該也就十一二日的時間了吧!正常是四月中旬!”
十一二天?那也差不多就是自己與林仁翰約定的時間了,沈少奕并沒再說什么,直接將康四平趕了出去,這大半夜被吵醒,都還沒睡夠呢!
······
“你說什么?”陳洪進一臉震驚,狠狠的一掌拍下,茶盞被震落在地,發(fā)出碎裂的聲音來,有一片都滾到陳文才的腳邊了。
陳文才極少見到陳洪進如此的震怒,一時卻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愣在那里連動都不敢動。陳洪進也總算稍稍平息了怒火,整個人卻像是突然間老了十歲,頹然的坐了回去,“你說說,這么多的銀子,他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弄來的?”
“三叔,昨晚有人看見林家的管家進城了,一大早又出去了。”
“林仁翰?”陳洪進又是拍桌而起,來回的疾步走了起來,“我怎么就沒想到,怎么就沒想到,還有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在。老子眼巴巴的去求他,他理都不理,要不是看在父輩的份上,老子早砍了他腦袋了。這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老爺,老爺!”
“什么事?滾進來!”
陳洪進正煩著呢,卻是一眼看見管家正在門口,一副焦急的樣子,他知道這個時候,管家還敢來打擾自己,那肯定就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了。
“哎!老爺,有在澎湖打漁的漁民來報,說是有大軍在兩天前乘海船南下了?!?p> “大軍?是什么大軍?有多少人?”
“漁民里有認字的看出來了,是大宋的水軍,三百余艘大小海船,大船居多,最少也有五六萬人?!?p> “壞了!”
陳洪進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將管家和陳文才都說得不知道到底怎么壞了。管家算起來還是陳文才的族叔,向著陳文才使了一個眼色,陳文才無奈,只好開口問了,“三叔,這什么壞了?”
“宋皇這是要斷我陳洪進的后路?。 ?p> 陳洪進仰天長嘆,底下的兩人更是摸不著頭腦了,一頭霧水的看著陳洪進。
“某早就應(yīng)該想到了,紫帽山下那兩具南漢使者的無頭尸身,就是宋皇在警告某了。如今還有這五六萬的水軍故意繞到澎湖南下,說明宋皇早就準備好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水軍的目的地是漳州,只要到了漳州,就等于斷了某南下的路了,某就得乖乖的聽話??!陳同,你讓人往漳州探一探,是不是大宋的水軍進了漳州港了?!?p> “是,老爺!”
看著陳同退了出去,陳洪進才坐了回去,對著陳文才說道:“文才啊,你想想,還有什么門路可以將這虧了的三十萬貫給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