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御所警備三十人
五月雨は露か涙か不如帰我が名をあげよ云の上まで
時は今、雨が下しる、五月哉
眼熟嗎?
小平太也眼熟。
戰(zhàn)國時代關于五月最重要的兩首詩歌,前一首是我們光榮偉大又正確的足利義輝大將軍的,后一首是惟任日向守謀反前所留。
所以將軍的死期當然是在五月,而信長的死期更好記,天正十年六月初一。
而今天已經六月了,足利義輝還在小平太面前談論怎么送妹的事。年號也是永祿沒錯啊,真是奇怪了,這位活蹦亂跳的。
估計是蝴蝶翅膀扇的快,小平太如此安慰自己。于是索性給他多使幾招,讓他繼續(xù)活蹦亂跳。他跳的越厲害,近畿就越不容易安定下來。
而以小平太的想法就是混亂分裂的近畿才是好近畿,不然等山內家上洛的時候,畿內鐵板一塊那就不好玩了。
而且小平太當下是為了足利義輝積蓄力量,壯大幕府出謀劃策,處處向著這個已經是條破船的室町幕府。
“惜哉,彈正是宰相幕下?!弊憷x輝感嘆了一句,很是滿意。
他認為把小平太叫來參謀關于三好義繼這件事實在是英明的不得了,小平太不僅參詳周慮,而且舉一反三。
實在是令人驚喜,包括三淵藤孝在內的幾位幕臣其實在當初做主覺慶和尚出家的時候,就覺得小平太有急智,有大局觀,能跳出幕府圈子,縱觀局勢。
“彈正的才智拙僧實在欽佩,難怪連越后的春日山管領都贊嘆不已?!?p> 覺慶和尚本來想到聯(lián)姻三好義繼就已經是一部極妙的棋了,小平太只是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卻立刻能把整個計劃補充完整。他對自己的才智頗有幾分自信,如今一看小平太,感嘆人外有人。
“殿下,彈正所言切中當下,可以一一施行。”三淵藤孝老婆的娘家本來就是山內家,就算小平太說的不太好他也會補充完美。如今小平太三管齊下,他自覺自己思慮良久最多也就做到這一步,自然是滿口贊同。
“是極,是極。”足利義輝手中的折扇一合。
……
“彈正,真是國士無雙啊?!苯翊x親從御所出來,滿眼閃著小星星的看著小平太。
小平太訕訕的笑了笑:“遠江殿過獎啦,不至于此?!?p> “彈正確實遠勝常人,是父親的“武庫”??!”三淵藤孝也應和今川義親?!咀?】
“過譽了,過譽了。”小平太自覺何德何能,配不上這般贊譽。
小平太在出御所時想到了一些東西,于是細細觀察了一番,如今趁著三淵藤孝在,便準備打聽一番。
“公方殿下的奉公眾不下三千余眾,為何御所內卻幾乎不見兵馬?”
“啊,御所的防備分為六班,白日的三班每組六十人,夜中的三班每組三十人。畿內的奉公眾雖有三千,但實際上也分為六番,僅有五百人一番常駐洛中,每二月輪替上番。”
作妖??!
堂堂室町幕府征夷大將軍在晚上的護衛(wèi)只有區(qū)區(qū)三十個人!
“怎么會這般稀落!三十人做得甚事?還有五百人一番,這五百人又在哪里?”今川義親也驚訝了,足利義輝的排場太小了,和他差不多,他的警備眾都不止三十人。
“畿內三千奉公眾,并不都在洛中,也是從山科、醍醐、坂本、眞島各地御料所征集而來?!?p> 足利義輝用錢的地方太多了,為了維持住幕府的這個排面,根本養(yǎng)不起太多的常備兵。奉公眾在京都他就要負責食宿,他支應不起太多的人馬。
即使每天六班的奉公眾也是散布在京都內的大小寺院和別院中居住,御所擺不開五百張床。
奉公眾都是輪到站班的時候才拿著刀槍去御所上直,平時根本不在御所內。
而且花之御所附近就有國分寺,寺里有一口大銅鐘,先次京城局勢緊張。足利義輝就是撞響大鐘,京內的奉公眾一個小時內就能集合起來,散布在洛京周圍的三千奉公眾一日內就能集結。
所以雖然身邊的兵力很少,但是一日夜足利義輝就能召集三千以上的兵力。
他畢竟是幕府將軍,又是住在洛京中,代表著天下武家的榮耀。一般不可能有人敢對他動手,就算真的有大軍打來,他也能召集兵力退往近江或者丹波。
可是有人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兵力如此稀薄,實在不妥,若有急事,無法處斷啊?!毙∑教硎玖藫鷳n。
“嗯?急事?縱使三好修理如此囂張跋扈之人也只是逼迫殿下流亡近江而已?!比郎Y藤孝不可思議,三好長慶殺人不眨眼的梟雄也不過是把足利義輝打跑而已。
就算真的有人要對將軍動手,那估計也是擁有一個傀儡,然后打到洛京,寫一封書信讓足利義輝滾蛋。
以前的足利義晴、足利義維、足利義材幾乎都是這樣啊。
挾天子以令諸侯,不外如是。將軍本身就是奇貨可居的一種存在,但那也要活的將軍才有用啊。
如果小平太說有人打進京都脅迫軟禁足利義輝,那三淵藤孝是相信的,可是攻殺足利義輝?不可能!不可能!
小平太看三淵藤孝完全不信,可是又沒有證據(jù)來證明,心里急的直跳腳。一個活著的足利義輝才能在洛京攪動風云,如果是死了的足利義輝有個屁用啊!
只能表面上心懷幕府的樣子:“公方殿下畢竟天下共主,三十人委實太少了些,總要建議殿下多布置些人手?!?p> 只能用幕府的牌面來勸了,足利義輝最看重幕府的牌面,打腫臉他也要充胖子的。
“行吧,我下次和侍所的幾位商量一下?!比郎Y藤孝不置可否。
“兵部啊,那可是公方殿下?。 ?p> 【注1】:武庫之稱乃是稱贊西晉著名文學家、哲學家、一代名相裴頠。在信手清談、崇尚黃老的時代風氣下提出《崇有論》,猛烈抨擊了王衍等人清談誤國的行為。
裴頠年輕時就被稱贊為才德英茂,足以興隆國嗣。仿若武庫,五兵縱橫,一時之杰。
很可惜此人在八王之亂中遇害,年僅三十四歲,聞喜裴氏嫡流也因此遭到重創(chuàng),不復當初英杰輩出,代代風流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