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怡璇到的時候,太守夫人看起來精神了很多,她笑瞇瞇地招呼著:“陸大夫,來過來坐?!?p> 陸怡璇有些受寵若驚,第一次有人叫她大夫,可對于她這個半吊子來說,叫她大夫讓她惶恐了。都知道要想當好醫(yī)生沒個三年五年哪能學成,偏偏她沒有機會再去系統的學了??墒呛荛_心她第一次單獨會診,而且看起來效果不錯,也慶幸自己在無心庵看了那么多醫(yī)書,雖然沒有機會實踐,但是從現在開始,她可以進行一項試驗——藥食同療。這是個緩慢的過程,對于亞健康人群來說這是個很好的防預。事實上,不論是什么年代這種人最多,身體不舒服,又檢查不出來,困擾著人們也影響著人們。另一方面藥膳對長期病人來說也一樣需要,因為他們需要將養(yǎng)著??纯醋蛱焖_的那些藥起作用了。
這樣想想,她又有些自豪,她的想法是可行的,在無心庵時她就考慮過將來該干什么,鑒于她善于烹飪,又學了那么多藥理知識,這樣就可以把食材和藥材充分利用起來。可惜當時只記下了平常藥材的特性,一些特殊藥材也沒抄下來,好遺憾啊,看來她今后得好好搜集了。陸怡璇遺憾得想著,看著太守夫人的情況又有了雄心壯志,管她現在混成什么樣,一步一步來唄!
“夫人今天感覺如何?”
“好多了,謝謝你啊,陸大夫!”
“咳咳,夫人,這聲‘陸大夫’我恐怕擔當不起,確切說我其實只是個半吊子,在無心庵時,我這樣的只能打個下手?!?p> “可是我昏迷這些天,來了那么多大夫都沒讓我醒來,只有你,僅僅靠扎針就讓我醒來了,其實昏迷期間我是有意識的,每天我都被喂好多藥但都不管用。如果不是錦程,我都不想堅持?!碧胤蛉苏f著說著有些動容,只一瞬間又恢復了神采。她看著年輕又朝氣蓬勃的女孩想著叫著大夫有些古板的感覺便問道:“陸大夫,我叫你小陸可好?”
陸怡璇當然求之不得。她也喜歡夫人,她看到了太守大人對她的愛重,又看到了府中下人對她的尊敬,她說話溫柔親切,又眉眼含笑,這樣的女子,很難讓人討厭。真好啊,這樣的女人讓人好生羨慕。
可是夫人畢竟才剛恢復一點,她也不敢打擾她太多時間于是又勸她多注意休息,太守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說她以為自己再也醒不來,因此老想多說說話,陸怡璇寬慰著她,“將來日子還長著呢!”她明白病人的這種心里,她們總想在剩余的時間過得更充實更有意義。她又施了一次針后她才躺下睡了過去。
陸怡璇被管家?guī)チ丝蛷d,太守正在端坐著喝茶,甫一進去太守就讓她就坐,她也沒客氣坐了下來。她猜測著他會問她什么,卻沒想到問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陸姑娘,你和攝政王是什么關系?”
“啊?!”攝政王?她反應了下才意識到他在問司宇,驚訝了下便馬上回道:“攝政王?沒什么關系啊,我都不認識?!闭f不清到底什么原因她便這樣回答了,也許這是最合適的答案吧??墒撬麨槭裁催@么問呢,司宇和他說過什么嗎?太守看了看她便轉移了話題,“你剛回固安,聽說你這兩天住客棧,怎么沒回家呢?”
“哦,我,我家只有我一個了!”陸怡璇說道,又配了點低沉的情緒。不知不覺都快兩年了,陸怡璇一時又想起角落里那亂飛的蒲公英了,她自嘲一笑。
太守大人看著陸怡璇有些自嘲的笑容心底有些嘆息:一個孤女能活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也不知道攝政王和她什么關系,特意交代要照應她?看這孩子出眾的外貌,也是禍??!一瞬間他有了憐惜之意,“要不你暫住我府里吧,正好我夫人病著也需要你?!本彤斀o司宇一個人情吧,他這樣想著,住在府里也安全些。
“謝謝大人,那我就不要診金了,就當住宿費了!”
“好”,太守干脆道。就這樣陸怡璇在太守府住了下來,她很開心,這幾天飄著的心也落了下來,至少,太守和夫人都不錯。
住了幾天,陸怡璇漸漸熟悉了環(huán)境,閑來無事她也會在府里隨便走走,府里人事簡單,太守夫人不喜歡太多人伺候因此丫鬟小廝加起來也就十來人,不過倒是能看到幾個府衛(wèi)平常守在書房。
陸怡璇不會刻意在哪兒待著,府里沒限制她的自由,白天沒事也可以出府走走。每天早晨她會照例給夫人請脈施針,這樣一天天下來,這脈聽起來有力多了,可是內里情況還是不大好,這樣調理真慢,可是她不敢給她亂用藥,夫人最近可以下床了,看來藥膳還是不錯的,這樣稍稍讓她有些安慰,第一次獨自給人看病,她心里有些著急也有些興奮,幾天后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這夫人也不知中了什么毒,虛耗了這么多年,底子都掏空了,現在只能慢工緩補固本培元了,待到一兩個月好些了可以讓她去無心庵方師太那里看看怎么解毒,在毒這方面她確實不懂。
來固安才知道別人稱頌的神醫(yī)方師太一點也沒夸大,她在庵內呆那么長時間就沒見到方師太沒治好的病人,可惜她天賦不算高學這么長時間只得皮毛。當然這是她自認為的,別人看來陸怡璇才是可造之材,不到一年能學到這樣算是天才了,說起來方師太私心里不是不愿交,而是她要培養(yǎng)下一代繼承人,她的醫(yī)術占卜都需要人承缽,否則百年后無心庵該怎么傳承下去?陸怡璇是個好的,可她畢竟不是內人??!因此陸怡璇有幸被方師太指點過,但是不常,多數時候她是跟在盧師姐身后的,當然她沒什么怨言,因為她畢竟在庵內度過了那一段最艱難的日子,她心里只有感激。
兩個月后在府里眾人的共同努力下,夫人可以出行了。走之前,太守從陸怡璇那里拿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厲師姐的,一封是給方師太的。她讓太守夫婦過去后找厲師姐安排,對厲師姐她很思念,她是朋友也是姐姐,因為是在尼姑庵,她很是克制她的情緒,可是到底人正直善良的,也默默關心著別人,在別人看來她有些冷漠可陸怡璇是最清楚的。
另一封是給方師太的感謝信并求她出手給太守夫人解毒。她很感激在無心庵所有的一切,也學到了很多。離開的時候她沒在方師太那兒說這些的,她心里覺得方師太對她的離開不會有多少情緒。其實她有些小心眼了,很難想象方師太看到她的信時有多遺憾,她其實也是個很好的醫(yī)術傳承者啊!不過外人是沒機會看到方師太的情緒的。
太守夫婦離開了,府里只留下一個主子,太守的兒子,付少爺。這位少爺已經十三歲了,太守夫婦算是高齡產子,當然在陸怡璇眼里他們最多是晚育,其實不到三十生育還算正常吧。可是在這個時代結婚早,十幾年后生育聽著當真晚了,而且同齡人早抱孫子了!
太守兒子才十三歲但看起來也是個錚錚少年,陸怡璇不常見到他,聽說他在軍營里跟著將軍。偶爾看到一兩次也是他回來看望母親時,別看十三歲的少年,長的比她還高,意氣奮發(fā),仿佛一束光打在了他身上。陸怡璇不禁有些感慨,太守夫婦就這一個孩子而且是“老來得子”也沒教歪,將來肯定也是個好的!想想當代獨生子女的教育問題,出了很多問題,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就更不用說了,出來惹是生非,什么都敢干,引起全民關注也能私下不了了之……唉呀,想多了,陸怡璇轉回了念頭,有些欣賞這少年。
突然聽到不悅的一聲:“你盯著我做什么?”呀,是這孩子回來了,她似乎真的盯著他看了。此刻正是清晨,陽光打在少年身上,年輕的身影好似一片氤氳的玉,讓人不自覺生出些暖意。陸怡璇有些窘迫,早上她有迎著晨光鍛煉的習慣,少年突然回來,晨光太好,那片氤氳她只是多看了一下吧!大清早脾氣不好?犯事了?好吧她只是一個客人,沒資格多這些額外的情緒,她剛想說句什么,卻聽少年惱怒道:“你怎么還沒走?”
這是趕她走了?靠!中二少年,外表騙人。付少爺有些煩躁,這女人花枝招展的哪里像個大夫了,他回來幾次都看到她了,現在他父母都不在府里了,她還留在這里,剛才還那么沒禮貌地盯著男人看!可當他說完這句后他就后悔了,他看到了她瞬間垮下來的笑容。
陸怡璇被問倒了,她不知該說什么,心里有些黯然,她貪戀著太守府的溫暖,夫人和大人對她如孩子一般。嚴格說來她早就應該考慮自己的前路了,可是因為這份溫情她懶于思考,如今被擺在明面上,想來太守府的下人應該早就議論開了,她有幾次見到下人圍一起竊竊私語看到她時又說起了別的。她朝那少年正色道:“我就這幾天會離開,大人和夫人回來后麻煩你和他們告罪一聲吧?!闭f完她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后少年有些急切的聲音:“哎,你……我沒趕你的意思啊?!?p> 可她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