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瓦尼聞言反倒在她身邊坐下。他看了一眼對面正專心擺弄著東西的阿倫,再偏頭看向安瑟,“他都可以,我為什么不行?”
“他有用?!?p> “我能打?!?p> “他沒你那么麻煩。”
“我哪里麻煩了?”
安瑟懷疑地瞅了喬瓦尼一眼,對答得如此流暢,這還是之前那個惜字如金的冰山臉么,怎么忽然就纏上來了?“既然如此”,她指著傷口方向,“你得好好解釋一下受傷原因,誰知道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厲害的麻煩??!”
“那為什么要救我?置之不理是遠(yuǎn)離麻煩的最佳選擇?!眴掏吣岵淮鸱磫?,一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她,目光深邃。
手賤,一時興起,作壁上觀,隔岸觀火……安瑟腦里瞬地蹦出幾個詞,但最后還是淡淡道,“你問過了。”
“那就繞回來了,你即然都救了,現(xiàn)在嫌麻煩是不是晚了?”
“你滾離我們的世界就不麻煩了?!?p> “可我不打算走了?!?p> 安瑟嘆了口氣,要不是意外打亂后面的行程,他們早就撇下這人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而沒了后面的相處,估計他也沒有趕著上的興致。
“我有那么恐怖嗎?”喬瓦尼瞧她苦惱糾結(jié)的樣子,禁不住唇角微揚,“還真沒見過你這副樣子?!?p> “你沒見過的多了去了?!卑采滩蛔》艘粋€白眼,咱才認(rèn)識幾天???不過這話沖出口,自己都嫌幼稚。
喬瓦尼卻是覺得有趣,“你總能讓人忘記眼前的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這很怪異,也很具欺騙性?!?p> 安瑟低垂著頭,沒有回話。
“我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恰恰相反,我覺得你們需要增加戰(zhàn)斗力,事事不能總依賴在你身上?!?p> 安瑟抬頭目視著他,眸光閃動。
喬瓦尼大大方方地與她對視,以示坦誠。除了年齡與思想閱歷行為不對稱外,還有一點他沒提,就是眼前少女看著心狠手辣,心思實質(zhì)比很多人都細(xì)膩柔軟。遇險時帶著三人,他沒看見她流露過一絲不耐不屑或放棄,同樣,能在一個陌生混種人流露出類似傷感思鄉(xiāng)情緒時,輕易地將人接納。
她判斷人的標(biāo)準(zhǔn)模糊不清,全憑喜好,這很有意思。
不知為什么,對著對面的目光,安瑟總覺得心里毛毛的。她心里忖思了一下,緩緩道,“不得不說,你這話打動了我?!?p> 走到這里,輕易被俘虜?shù)慕?jīng)歷讓她意識到,隊伍里沒有與之戰(zhàn)力相仿的戰(zhàn)友,的確很危險。一旦她有些微松懈,面臨的就是全軍覆沒的結(jié)果。
“所以?”喬瓦尼語氣上揚。
“所以,你的麻煩到底是什么?”安瑟睇他一眼,“身為接下來將患難與共的戰(zhàn)友,我想我有必要知道。”
誰知他只是攤攤手,“抱歉,這個還真不好說?!?p> 安瑟氣結(jié)。她下決定是不是下的太早太爽快了?!
見她瞪眼過來,喬瓦尼只好補充了句,“只能說是一個人。”
廢話,不是人還能是鬼?安瑟嘟囔著。這會兒,小莉和莫九兩人從外面往她這里走來,情緒顯然有些低落。
“處理好了?”她抬眸瞧著兩人,小莉直接往她身上趴,“姐姐?!毙⊙绢^悶悶地叫了一聲,卻也不說其它。
安瑟大約理解這種心情,比較起陌生人,處置認(rèn)識的人情緒更要復(fù)雜得多,不是說具體可惜這個人,而是不由自主的對生命無常多變對往昔的百般感概。
“沒事?!卑采焓置念^,把差點習(xí)慣性出口的“習(xí)慣就好”給吞了回去……這事兒,真要習(xí)慣可得用多少血淋淋來鋪就。
“都休息去吧。”安瑟改口繼續(xù)說道,一路奔波逃難到現(xiàn)在,還沒真正休息過,疲累不堪寫滿了每一個人的臉。
小莉乖巧地應(yīng)下,揉著眼睛利索地爬到一邊躺下。
莫九瞅著,見安瑟臉上毫無異色才放下心來,話說大丫頭先前面目表情的樣子……不用想,絕對巨可怕的。
“看啥呢,不累就給我去外面守夜?!?p> 這話一落,莫九就覺得自己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哪哪都疼,“我……嗯,明天見?!?p> 見他身形敏捷地一灰溜地竄到一角倒下就睡,安瑟簡直無語。她該說他慫還是說他有自知之明的好。
“我去吧?!睂γ嬉粋?cè)一直默不作聲的阿倫,忽然開口道。
“嗯”,見有人自覺,安瑟當(dāng)然毫無異議,在這幾人當(dāng)中阿倫自是精神最好的,不過不能讓他一個人在外面就是了,“我跟你一起。”
安瑟說完垂眸看著喬瓦尼,他的傷勢,估計再過上一天左右就不影響了……這,可真慢。她禁不住懷念起醫(yī)療艙來。
接下來,平安無事的,五人在這里足足休整了一天一夜。
安瑟把光潔的骨白色細(xì)長鞭子繞在腰上,拍了拍,滿意的掃了眼前四人一圈,“好了,出發(fā)吧?!?p> 經(jīng)過一天的時間,阿倫已充分認(rèn)識到自家隊伍物資的充分,是以他皺了皺眉,“既然不缺啥的,我們完全可以等人上門來,何必冒險?!?p> “呵呵”,提起這個,安瑟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詭異模樣,“再呆上一時半會,怕是大型火災(zāi)都要來了。”
見鬼的不限時間,這一回能休整這么久,她都覺得控制部是不是大發(fā)善心了。以摸索出來的經(jīng)驗來看,只要稍微露出消極避難乃至久久不挪動的趨勢,一些突發(fā)意外準(zhǔn)會洶涌撲來,也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總之相比起來,安瑟還是決定主動出擊的好。天知道他們再一次逃的氣喘吁吁時會遇見什么。
沿著北面,眾人避開野獸爬蟲的蹤跡,小心翼翼地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然隨著時間過去,周遭依舊一片霧氣氤氳,吸入的濕潤里偶爾帶出一絲腐爛氣息,深幽寂然中只聽得見枝葉或地面摩擦帶來的細(xì)微聲響。
沒有遇見人,或者是說沒有遇見完整的人,腳下倒會無意中踩上柔中帶硬的殘臂斷肢,或從枝葉上恰巧碰著滴落的一兩滴血水。
襯著不散的濃郁白霧,簡直無端的寒氣滲人。
此時的莫小莉正熟絡(luò)地避開橫生的灌木,一腳落下時差點打了個趔趄,滑膩的感覺使得她穩(wěn)住身形時回望下方。
緊隨其后的安瑟跟著停了下來。
莫小莉指著那塊殘碎的破手皺起了小臉,“姐姐,我好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