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不甜食，毋寧死（43）

　　顧梓言的瞳仁狠狠一縮。

　　不是因為眼前黑洞洞的槍口，而是因為此刻開口的人。

　　她居然找來了。

　　難道是因為之前自己留下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其實自己是多么不甘心就這樣與她不告而別。

　　理智盼著她不來，可是心里終究，又是盼著她來的。

　　她想起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他已經(jīng)無暇去顧及。

　　畢竟，都這么些天沒能和她說上話了呢。

　　滿溢的是思念，興奮，還是別的什么東西，早已淹沒了他的感官。

　　忍下耳膜處因為血壓升高而帶來的嗡嗡作響，他還想努力保持平靜如死水的聲線。

　　“我記得實習(xí)生可不存在配槍這回事?！?p>　　“而且——說起來，像你這種曠工這么久的家伙，怕是都被自動除名了吧？”

　　林阡陌覺得自己快要把一口牙咬碎了。

　　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扯這些有的沒的來懟她？

　　“你管我啊。”

　　冰涼的物件毫不客氣地抵上男人的額頭，林阡陌帶著威脅的語氣，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過去，靠墻，蹲下。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p>　　她沒好氣地道，還當(dāng)真有幾分抓捕犯人的架勢。

　　當(dāng)然，林阡陌不會承認(rèn)，這樣做純粹是因為顧梓言太高了……

　　盤問起來有點費(fèi)勁。嗯。

　　顧梓言忍住了幾分笑意，裝作沒有聽出她的色厲內(nèi)荏。

　　倒是配合地蹲墻角去了。

　　林阡陌這才滿意。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槍，幽幽地道：“自首了啊你？”

　　“嗯?！?p>　　“怎么說？被警局的人抓到把柄了？”

　　“嗯?！?p>　　“我問你話呢！有誰威脅過你嗎？隊里的人？程語薇？”

　　“嗯?！?p>　　“顧梓言！”林阡陌火氣再也無法控制，提著他的衣領(lǐng)讓人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

　　“小陌說過，問一句，我就答一句?！?p>　　“屁！我說一句不是一個字！你特么是工地抬杠的嗎？”

　　“嗯?！鳖欒餮跃尤挥謶?yīng)了一聲，暗沉沉的黑眸中似乎終于漾起了一抹笑意，“小陌說是，那就是了?！?p>　　那笑容落在林阡陌眼里，有些刺痛。

　　她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你沒必要這樣和我玩文字游戲。我都知道了。全部?！?p>　　她沒有錯過顧梓言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

　　“行，你不說，我說。”

　　林阡陌隨意轉(zhuǎn)著手中的槍，陷入回憶。

　　“許巖，是你和那個人格一起策劃的第一場復(fù)仇案件。因為他與葉楠勾結(jié)，影響了林月案件的審查。一開始你們的計劃非常完美，偽裝自殺，又正好許巖自己也不干凈，所以他不僅死了，還死得身敗名裂?！?p>　　“唯一不在計劃之內(nèi)的，是我。我出現(xiàn)了，重新掌握了這具身體的主動權(quán)，是你們誰也沒有想到的。不知道你從一開始決定和我坐下來喝咖啡的時候是抱有一種什么樣的心理，不過她——”

　　林阡陌無視顧梓言想要開口的表情，“她想要我死?！?p>　　她想到那天在現(xiàn)場，莫名其妙的機(jī)關(guān)和陷阱。

　　那個人格想要驅(qū)逐她，取代她，甚至……魚死網(wǎng)破也未嘗不可。

　　她看著顧梓言的面色，便知道自己說對了。

　　這個男人一直都清楚。

　　而后來他作案計劃的改變，是不是也和這個有關(guān)？

　　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涌動，林阡陌惱火地蹙眉，張口便問了出來——

　　“為什么呢？”

　　“為什么在此之后，你改變注意，要親自去殺余鑫平和葉楠？而在她不聽你的勸告擅自行動之后，還冒著危險去幫忙收拾現(xiàn)場？”

　　還有……

　　他逼著自己吃藥，拼命抑制那個人格的出現(xiàn)……

　　這人到底是基于怎樣一種想法，來做出這些事的？

　　她自己對于他，究竟是什么？而那個‘她’，對他來說，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