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爪部落最勇猛的戰(zhàn)士們再一次開拔。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去打仗的,按照安冬嘉酋長的說法,他們是去外界一個瑞文斯頓伯爵的城堡作客。
真好笑,那些瑞文斯頓鼻孔朝天的貴族居然會請他們眼中的迷霧山野蠻人去作客?貓爪部落的戰(zhàn)士們都把這件事當(dāng)成一個笑話。
直到斯蒂芬伯爵的信使把燙著熨熨貼貼,還掐著金絲的請柬送到貓爪部落看門的士兵手中,他們這才停止了對這位被污蔑成傻瓜腦殘的領(lǐng)主大人的嘲笑。但他們?nèi)匀挥X得不可思議。
貓爪部落最勇猛的戰(zhàn)士出發(fā)了,他們這次作為最忠心的護(hù)衛(wèi)軍,拱衛(wèi)著貓爪部落的明珠,他們愛戴的安冬嘉酋長前往瑞文斯頓的奧登堡。
這支護(hù)衛(wèi)軍的人數(shù)只有三百人,但他們中有足足三十名熊爪狂戰(zhàn)士,其他的,也都是覺醒了氣血的迷霧山勇士。
他們?nèi)紦Q上了最光鮮堅固的鎧甲,帶上了最精致鋒銳的武器,氣勢十足。以他們的戰(zhàn)斗力,就算是上千名瑞文斯頓的普通步兵也會被他們碾壓。
蘇諾騎著一匹火紅色的獵馬,安冬嘉坐在他的身后。這匹獵馬的皮毛顏色在迷霧山乃至整個北境都極為罕見。它原先的主人是一名武藝高超的流浪騎士。
它的騎士騎著它勇猛的砍下了十多個迷霧山戰(zhàn)士的腦袋。但是他還是被幾名熊爪狂戰(zhàn)士覆蓋氣血的投矛給扎穿了胸口。
這匹火紅色獵馬腳力很好,不知疲倦,性子卻烈的很。貓爪部落一個族老最悍勇的兒子都被它摔斷了腿。
蘇諾看上了它,他用許多把破損的武器才把它換了回來。出奇的是,火紅色獵馬在其他人面前暴躁不已,總是暴起傷人。在蘇諾騎上它的馬背的卻溫順的像只小馬駒。
動物都是通人性的,火紅色獵馬也許感受到了蘇諾身上潛藏的威嚴(yán)。那是來自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對下位者的威嚴(yán)。
貓爪部落的隊伍一直長驅(qū)直入,直接來到了奧登堡周圍。一路上他們真的沒有遇到任何威脅。普通平民和小股流匪遇見了這支氣血的紅光沖上天際的軍隊,都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不想沾染上一絲瓜葛。
奧登堡高大的城門對這支軍隊敞開。昂貴無比的天鵝絨紅地毯奢侈的從領(lǐng)主大廳一直鋪到了城堡廣場。兩側(cè)的瑞文斯頓士兵對迷霧山的戰(zhàn)士垂下武器,露出歡迎的微笑。
斯蒂芬伯爵那支打扮時尚,端正莊重的禮儀隊也吹奏起迎接貴賓的薩克斯和小號。城堡里的居民也歡樂的迎接著這支軍隊,完全把他們當(dāng)作遠(yuǎn)道而來的貴客看待。
蘇諾、安冬嘉、烏瑞恩和其他迷霧山的戰(zhàn)士們都面面相覷,眼前這幕場景真的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迷霧山的戰(zhàn)士們都收起了刀兵,小心翼翼的進(jìn)了城,原本聊天的嗓門比誰都大的他們此刻寂靜無聲。人就是這么奇怪的生物,都有種奇妙的從眾心理。
在迷霧山里所有人都大聲聊天,縱情喝酒痛快吃肉??梢坏┱嬲齺淼搅诉@瑞文斯頓的城堡里,他們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上一點就顯得粗魯。
今天晚上這些穿著體面的文明人就要和他們這些從雪山里鉆出來的野蠻人在宴會上一起用餐了?想想都覺得訝異的很。
可事情的進(jìn)展的確就是這樣。
安冬嘉和蘇諾踏過了迎接貴賓的紅地毯,走進(jìn)了城堡的領(lǐng)主大廳。斯蒂芬伯爵領(lǐng)主大廳的奢華還要遠(yuǎn)遠(yuǎn)超出安冬嘉他們的意料。
長長的大理石餐桌上擺滿了瑞文斯頓各地的美食。
剁下了尖爪撒上金黃色蜂蜜的熊掌。一整只烤的香酥流油的野豬,還在肚子里面填上了鮮美的蘑菇和稻米。
五顏六色的切片水果晶瑩剔透。切成薄片的土豆絲配青菜。被剁下頭的噴香烤雞和整塊鮮嫩的鵝肝。還有許多蘇諾他們見都沒見過的珍饈美食。
大廳里還懸掛著許多華麗的吊燈,墻角的邊緣也點亮了一排排雪白的蠟燭。整個領(lǐng)主大廳都被照亮,容不下一點黑暗。
斯蒂芬伯爵的禮儀隊在大廳里盡情的演奏,一名看上去像是吟游詩人的金發(fā)青年正吹奏著他的風(fēng)笛。
整個宴會的氣氛都顯得如此美好,如此歡樂。令人驚訝的是歐文在這座城堡里的地位。他差遣著許多仆役布置宴會的一切。身份儼然是這奧登堡的管家。
不得不說歐文在戴上那副掐了金絲的金邊眼鏡后,配合著他那俊俏白凈的面龐和高冷的氣質(zhì),任憑誰見了都會以為他出身自某個高雅的貴族世家。
誰會猜的到他出生在迷霧山的野蠻部落?誰會猜的到他曾經(jīng)被俘虜賣到妓院當(dāng)了男妓?誰會猜的到在遇上斯蒂芬伯爵之前他一直蹲在瑞文斯頓的地牢里吃著冰冷的牢飯?
歐文看著宴會上的熱鬧景象,心里卻在無聲的冷笑。這些年來他早已看透了所謂高貴典雅的本質(zhì),不過是骯臟丑陋的偽裝而已。
他有些憐憫的看向被許多貴婦端著酒杯搭訕,卻始終一臉正經(jīng)的蘇諾,還有那顯得好奇心十足,四處觀察的安冬嘉。
這兩個人不會真的以為這場宴會是為了迎接他們的大駕光臨吧?知道斯蒂芬伯爵全盤計劃的歐文冷笑,就好好享受你們這最后的晚餐吧。
蘇諾和安冬嘉落座在最尊貴的客席,享用著最美味的食物和葡萄酒。斯蒂芬伯爵穿著得體的燕尾服,親自向在場的各位來賓介紹了安冬嘉和蘇諾的身份。
賓客們并沒有驚奇于他們來自那荒蕪野蠻的迷霧山,反而在斯蒂芬伯爵的帶頭下逐一向他們敬酒。
鮮紅的酒液在酒杯中晃動,里面倒映著天花板的吊頂燈和一張張表面帶笑的人臉。
蘇諾不動聲色的替安冬嘉擋下了一杯又一杯酒。剛開始他還撐得住,后來敬酒的人一多,他眼里都出現(xiàn)了那一個個的重合的人影。
蘇諾無恥的作弊了,龍淚碎裂后就有些產(chǎn)生質(zhì)變的洶涌氣血在他的身體里滾了一圈,就把酒精消化的干干凈凈,他深藍(lán)色的眼睛里重新恢復(fù)了清明。
等到宴會接近尾聲。禮儀隊的演奏從低沉舒緩的音樂變換到交響奏鳴的協(xié)奏曲,受過凱瑟琳貴族教育的蘇諾知道,這是要正式開始舞會了。
果不其然,歐文指揮著仆人們撤下餐桌上的餐具和蠟燭,還收拾出了吊燈下閃耀的舞池。許多貴婦擁著她們的男伴,在舞池的燈光下扭動著柔軟腰肢,跳著最歡快的步伐。
蘇諾看向躍躍欲試的安冬嘉,微微一笑。他在安冬嘉的一聲驚呼中抱起了她,氣血覆于雙腳,如一陣颶風(fēng)般卷進(jìn)舞池。
凱瑟琳作為瑞恩城亞歷克西斯家族的一員,教給蘇諾的舞蹈在瑞文斯頓的上流社會中自然是流行非常的。
蘇諾踏著魔鬼般的舞步,帶著在這方面顯得有些笨拙的安冬嘉,逐漸融入他那高昂時熱情似火,低谷時冷淡若冰的節(jié)奏。
這一段時間里,蘇諾和安冬嘉這對璧人變換的身姿成了整個舞池的中心。
眾人的目光都被他們兩人吸引時,斯蒂芬伯爵早已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歐文早已在那等候,給他換上了得體的襯衣。
斯蒂芬伯爵一改之前溫和友善的神色,他的瞳孔里漆黑的顏色擴(kuò)散到了全部眼眶,再也看不到一絲眼白。他的笑容變得陰森詭異。
斯蒂芬伯爵打開了書柜后密室的門。里面飛出了一只體型碩大的兇禽,這只兇禽通體烏黑,羽翼末端鋒利如刀,從那駭人的鳥喙里發(fā)出嘶啞的尖叫。
這是一只迷霧山絕地里飛出的災(zāi)厄渡鴉。它象征著死亡,災(zāi)難,絕望,和不幸。
它停留到它主人的肩膀上,啄著主人喂給它的肉片。它的主人也從密室里走出來,那是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長衫下的身影。
黑衣人戴著蛛網(wǎng)狀的面具,看向斯蒂芬伯爵,嘴里發(fā)出的聲音比他飼養(yǎng)的災(zāi)厄渡鴉還要難聽。
“那個人被引到這里來了?”
“對,湛藍(lán)色的眼睛,大陸上還沒有哪個民族會有這樣的瞳色,不會搞錯的,就是那位女神神諭中要尋找的人。”
“讓我們虔誠的孩子動手吧。這次教會的準(zhǔn)備很充分,一定不能失手?!?p> “遵命,尊貴的祭司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