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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江湖令

第七章 久睡黃昏醒,閑人夜色中

武林江湖令 沐瑾卿 3323 2018-08-03 12:01:01

  “真是越大越?jīng)]規(guī)矩了?!睅煾缚粗疫@樣,只得搖頭笑道。

  我看了看這屋子里的人,大概除了我沒有別人這兩天睡了個好覺了。不過最嚴重的還得是顧濛沉吧,這家伙難道是天生的俠骨柔腸勞碌命?

  師父和云老頭各自坐下,也叫他們不愛拘束,落寒煙倒是一點不在乎地坐在我床邊,而顧濛沉和慕琮筠就不見得了。

  “師叔,云前輩,既然素玉姑娘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吧?!?p>  這句話,是顧濛沉說的。

  “顧大公子這么著急?”

  “從這去云山還要幾天,而且我們路上還有些別的事?!?p>  “既然是這樣,雖說不便強留……不過,濛沉啊,你這兩天都沒怎么合眼,休息一晚,明日我們一齊出發(fā)也是來得及的。”云老頭說這話真是讓我起一身雞皮疙瘩,難道說這家伙平常跟人說話是這樣的嗎?我怎么總記著他這人不是這樣的呢?

  “濛沉,正好我們也去云山,路上也好有個照應?!?p>  聽師父說了這句話,我抬眼看了看顧濛沉,卻發(fā)現(xiàn)他也看著我,是因為想走又不好拒絕云老頭的一番好意嗎,再看看慕琮筠滿臉看戲的表情,轉眼看看落寒煙低垂著眼簾,這都是干嘛了?

  沉默半晌,顧濛沉要開口的時候我搶先說了話:“師父,顧大公子當然有重要的事才會辭行,您何必跟著云老頭強留他呢?”

  “沒大沒小的?!睅煾赶冉逃柫宋乙痪?,接著話鋒一轉向著顧濛沉,“濛沉啊,你要是著急要走也無妨,不必勉強?!?p>  “玉丫頭脾氣最對我胃口,你非要跟人說什么規(guī)矩?!痹评项^先駁了師父,再來教訓我,“濛沉為你這兩天都沒合眼,玉丫頭,你不得好好謝謝人家嗎?”

  “他自己要走,又不是我攆他走。”

  “素玉,你也該好好謝謝顧公子才是啊?!?p>  “濛沉,那件事也沒那么著急,就明天跟兩位前輩一起出發(fā),云山的事兒完了之后再去也來得及的。”

  慕琮筠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真奇怪,要走的是他們,但他還勸顧濛沉留下,這卻是為什么?

  顧濛沉好像有些不高興,但只是一瞬間,接著就聽他跟師父和云老頭說什么后會有期的客套話,然后就對慕琮筠開口道:“琮筠,走了?!?p>  我看著這兩個人離開,倒是真覺得有些對不住顧濛沉,但是他自己決定立刻要走的,大概是為了那件事吧。

  “玉丫頭,你睡了這么久,餓不餓?”

  “還好吧,等晚飯就是了?!?p>  顧濛沉和慕琮筠走了,云老頭簡單的幾句問候之后,就是師父和云老頭開始囑咐我和落寒煙關于云山那該死的武林同盟會的事兒了。

  很顯然,我和落寒煙對那玩意兒都沒什么興趣,再加上我倆都坐在床上,幾乎是以半睡眠狀態(tài)在聽他們說話,大概我倆都不是優(yōu)秀的聽眾。

  我抱著膝蓋撐著手臂,“師父,您這次為什么要帶我去?。俊?p>  “流霞沽水槍,玉丫頭難道不想去見見?”師父只是笑一笑,云老頭倒先開了口。

  我一聽“流霞沽水槍”就來了興致,畢竟流霞沽水槍在那個人手上。

  “那紫玉金鉤戟是不是也會到?”

  “你這丫頭怎么這么貪心,三樣都到了你居然還想都看見?”

  是了,他們是不會讓這四樣東西重聚的,畢竟——“若有四者重逢處,當是再無江湖時”,這兩句話雖然是夸大其詞地說這四樣東西的威力,卻也像極了最惡毒的詛咒。

  我看著被放在我身邊的那把劍,平沙落雁,看樣子這一次,還真是不能馬虎了呢。

  等到師父和云老頭說累了也就離開了這間屋子,而落寒煙,她不說我也能看得出,她有心事。

  “寒煙?!?p>  “???”

  “你怎么了?”

  “我?我能有什么?”

  看著落寒煙,我才反應過來,她的臉受傷了啊,要這樣戴著面紗出去,去云山見那些人,是個女孩子心里多少都會有些難受的。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知道,落寒煙受傷是因為被錯認成了我。

  落寒煙搖搖頭,抓著我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顧公子如此對你,你為什么要趕人家走呢?”

  我聽了落寒煙的話,只說道:“顧濛沉是因為慕琮筠要走的。”

  是了,慕琮筠是麓瀛洲“小朱雀”,他如果和我一起到云山,恐怕他師父顏召陽只怕是饒不了他。

  這得從麓瀛洲顏召陽的得意弟子人稱“青鸞”的陸苡疆說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顏召陽弟子的外號都跟鳥脫不了關系。

  雖說慕琮筠的“小朱雀”是因為他自創(chuàng)的幾套招法比較詭異,和暮沅門的朱雀交手四次不分勝負;但陸苡疆不論其他,倒的確是喜歡青色和綠色的家伙,每次在論劍臺上見到他都是一身綠色,大概這個名號是因為他總是身穿著青綠色衣服的原因吧。

  兩年前因為在去霜涔嶺論劍前不久時得知,青靄庵里一個尼姑懷了身孕被趕出去的事兒跟陸苡疆有關系。

  于是那次論劍會上我便有心要讓他難看:畢竟佛門清凈之地讓他做出那些事來,再加上青靄庵的確是重規(guī)矩的地方,那尼姑的下場說是“再無音訊”,手無縛雞之力的有孕被迫還俗的尼姑,后面的事倒也不難猜了。

  而正是這次我有意要讓陸苡疆難堪,惹惱了顏召陽——盡管開口閉口說著“后生可畏”,但看得出顏召陽那不明事理的家伙對我沒什么好印象。

  我沒有和落寒煙多說什么,只說是之前沒留神得罪了慕琮筠的大師兄。

  落寒煙也沒有多問,只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岔開了話題聊了花燈節(jié)那晚的事。

  花燈節(jié)嗎?

  想起來,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以前的花燈節(jié)我也去看過燈,但好像都沒有那一晚的燈漂亮。

  想了想那天的事,才想起原來這么多事都是在那一個晚上發(fā)生的,我問落寒煙:“你看見了什么好玩的燈謎了嗎?”

  “每次燈謎都很多,但有意思的從來都沒幾個?!甭浜疅煾蚁氲囊粯?,但燈謎這種東西講究的是雅俗共賞,要都出我們覺得有意思的,可能這花燈節(jié)上的人得少一大半;只聽著落寒煙頓了頓,然后道,“我記著我好像看見有一個地方,燈很多,但燈謎只有四個,他的燈謎有幾分意思,但我不太明白他讓人猜什么?!?p>  落寒煙這么一說,我立馬想起了程鷺滕,不由得嚴肅了些。

  “怎么,你也看見了?”

  “你說說看他的燈謎,我看是不是我見到的那一個?!?p>  “我只記得其中一個是‘清酒待沽,冽泉得水,人間戲。云卷驟雨,霞光已流盡’,寫的分明是那樣恣意灑脫的人,這其中卻又有些蒼涼,這卻到底是要讓人猜什么?”

  我心里暗自嘆了口氣,真羨慕落寒煙可以什么都不管就琢磨自己愿意琢磨的事兒,至少不用正經(jīng)聽什么云山的武林同盟大會,不然她一定能聽見這“流霞沽水槍”。

  流霞沽水槍我曾見過,蕭遙前輩,最后一次見到,該是近兩年前了。

  流霞沽水槍如今的主人,該是傳聞中已故的“無羈子”蕭遙前輩的高徒,人稱“小無羈子”,至于真名的確是沒幾個人知道。

  我之前見過小無羈子一次,的確是個恣意的人,但絕稱不上“灑脫”這兩個字——大概是因為他師父逍遙似仙,不過這“小無羈子”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之后再隨意跟落寒煙聊了會天,自然也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云老頭今兒叫人把我和落寒煙的飯菜送了過來,而且今天的飯菜還稱得上“清淡”。

  來的這幾天,云老頭的兒子都沒呆在志丘園——難道是知道我在這嚇得家都不敢回了?不過也好,我可不想看著那家伙吃飯。

  吃了晚飯,我和落寒煙隨意地在園子里逛著,后來晚了,自然也就各自回了房間。

  我在屋子里坐了一會,實在覺得無聊,索性就去屋頂上坐著看月亮。

  月色每天都不一樣,卻又好像都一樣,大概是這兩天睡得太放心的緣故,這會一點也不覺得困。

  “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習慣。”

  “你不也一樣嗎?”我早知道有人在。

  慕琮筠身上的香味在這夜風之中散開而變得更淡,是以我在聽見聲音以后才確定是他。

  顧濛沉他們,果然沒有走太遠。

  “你一點都不吃驚?”

  “他要走是為你好,你怎么還自己跑回來了?”

  “你,這都能想到?!?p>  “陸苡疆最近如何?”

  “不是吧,你都不問問我濛沉的事?”

  “他如果有事,你還有心思在這看夜色?”

  “你趕他走,他卻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p>  “素玉,你不會這么不解風情吧?”

  “要說什么就直說?!?p>  “跟我去,看看他吧?!?p>  我轉頭來看著慕琮筠,難得聽他這么正經(jīng)地說一次話。

  想了想,顧濛沉好歹也算得上是救了我,去看看他也不為過。我點了點頭,便跟著慕琮筠以輕功代步從志丘園的房頂上一路往外去。

  “你大半夜來志丘園,不只是為這事吧?”到了志丘園外頭走在了在路上,我猜才開口問慕琮筠。我可不覺得慕琮筠會知道大晚上坐在房頂上,就一定能見到我。

  慕琮筠真就只像個帶路人一樣,一直帶著我往他們住的地方去,連句回答都沒有。

  算了,他不愿意說,我也不再多問,畢竟問了也白問。

  我一路跟著慕琮筠,見他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遂也不再多話,不過這家伙的背影里怎么會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孤獨呢?

  “到了?!?p>  他們大概是跟前頭的客棧老板租了后街的這個小院子,當然不能和志丘園相比,但也算干凈安靜。

  “濛沉,你輸了?!?p>  “我怎么輸了?”顧濛沉一邊拉開門,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清楚地知道他看見我的時候,眼里有一絲一閃而過的驚訝和歡喜。

  但是,慕琮筠說的那句“輸了”倒是令我更加印象深刻,這兩個人真是夠閑的:“拿我來打賭,賭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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