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半月時間很快就到了,姚華本想帶著云錦單獨出去取藥。
明月不愿意了,撅著嘴耍賴,把地板跺的“咚咚”響,“是給我取藥,總得帶我一起吧?!?p> 說的有道理,姚華只好帶上她,和上次一樣,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去。
馬車內(nèi)氣氛一如既往的怪異,所謂逃避,云錦縮縮身子,干脆裝睡起來。
車子一停,云錦立刻就站起來,扶著春雨的胳膊迅速跳下去,快步走到門前。
另一邊,明月張開雙臂,讓姚華抱著她下去。
“醫(yī)師,”云錦輕輕喚了句。
錦年依舊帶著帷帽遮擋面容,對著云錦點頭示意了下,剛開口想說話。
姚華大步走過來,有些刻意的擋在兩人之間,明月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扯著他的袖子不丟。
兩人被隔開,錦年無奈伸開手臂,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待一行人全部走進,錦年將敞開的大門輕輕合上。
到屋里,錦年隨手拿起桌上的瓷瓶遞過去,“時間有限,我只做出這么多,下月再來拿?!?p> “那好,多謝醫(yī)師了,”姚華接過后頷首致謝。
“不必,”錦年擺擺手,短暫的“啊”了一聲,像是剛想起來似的囑咐道:“這藥第一次服用可能不會見效,下次就好了?!?p> “好,”姚華看一眼身后,徳公公會意,從懷里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尖細著嗓子說道:“有勞醫(yī)師了?!?p> 錦年沒有拒絕,任由他把錢袋放到了桌子上。
在他們說話間,云錦一直靠在墻邊,沒有說話,借著春雨的遮掩,不知從哪里拾起好幾?!笆印?,不動聲色的攥在手里。
面色如常的和他們走回馬車,回到皇宮后,云錦第一時間支開春雨,說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春雨應(yīng)了一聲,就出去了。
云錦在房間走來走去,這房間連個老鼠洞都沒有,泄氣的坐在床上,拿起枕頭看了眼又丟回去。
日這里日都有人來整理床鋪,云錦敢說藏在枕頭下,不出一日就會被發(fā)現(xiàn),然后當(dāng)做她意外沾染的垃圾給丟掉。
云錦瞟來瞟去,然后目光緩緩下移,移至床腳處停住,這里看起來好像是個好地方,
云錦越看越滿意,剛跳起來,門就被敲響了,云錦正正神色,“進來吧?!?p> 來的是春雨,手里托著個托盤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打開瓷碗上的小蓋子,淺淺笑了下,竟然與多年前的那個身影重合。
“我看著美人不太舒服,就去煮了酸梅湯?!?p> 我知道小姐不舒服,特意煮了酸梅湯送來。
云錦端起碗大口喝,把春雨嚇了一跳,想把碗奪下,又知不合禮,只能干著急,“美人您喝慢些,別燙到?!?p> 像喝酒水般一飲而盡,云錦呼了一口氣,“很好喝,”忽然頓住,緩緩抬起眉眼,勉強笑下,“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房間暗了下來,云錦聽著門關(guān)閉時發(fā)出的輕微吱呀聲,緊緊閉上眼睛,眉頭緊縮著,直到鼻子里那股酸苦勁過去后,才緩緩睜開眼睛站起來。
目光觸到梳妝臺,云錦走過去,指尖輕叩,這個地方剛好,躺在床上微一抬眼就可以看到。
能夠日日夜夜的提醒自己。
云錦迅速在心里反駁自己剛才想的話,哪有沒什么好提醒的,反正,這一切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了。
到那時候,她就找個機會溜出宮,連夜和錦年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
得先給錦年娶上個媳婦,然后她就去游山玩水,等回來就會有一個……不,是一群!
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們圍著她吱吱呀呀的叫姑姑。
她還要開個館子,專門教人彈琴,不能太有名,一次就只收四五個學(xué)生。
想著,云錦就不自覺的瞇起眼睛,彎了眉毛。
“石子”盡數(shù)藏在了梳妝盒靠墻的邊角下,所幸個頭小,躲在角落里,借著陰影,倒也不起眼。
……
薛美人急匆匆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我今天尋思著想去行行好,與那位套套近乎……”說著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引得其他兩位美人好奇的不行。
王美人先忍不住,滿臉好奇道:“你賣什么關(guān)子,快說啊?!?p> 連李美人都忍不住湊過去,想聽聽她準(zhǔn)備說什么,能把她笑成這樣。
“好了,好了,”薛美人笑得直不起腰,扶著桌子好不容易坐直身子,“誰知一走進去,就看著那位苦著臉,像準(zhǔn)備吃毒藥似的?!?p> “這有什么好笑的?”王美人無趣的嘆一聲,宮里實在太無聊了,就想聽個趣事解解悶都如此之難。
薛美人笑得捂著肚子“哎呦、哎呦,”直叫喚,“主要是那個表情我忍不住啊,”見她們想不出那種畫面,薛美人推推宮女,示意取紙筆過來。
薛美人趴在說上細細描繪片刻,將紙豎起來,“看!”
李美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來,王美人那邊含了一口茶水,被嗆的直咳嗽,還在“哈哈”的笑。
沒好氣的送走薛美人后,明月坐在床邊有些焦躁,她捏著瓷瓶翻來覆去,最后倒出一顆藥丸,遲疑半天,后來忽然就想通了。
反正太醫(yī)院里所有的醫(yī)師都確認(rèn)過沒問題了,況且還是云錦找來的醫(yī)師,萬一把自己吃出個好歹,她也逃不了。
想通后,明月眼一閉,臉一橫,迅速扔進口中。
吞咽的動作太過莽撞,明月被卡了一下,藥丸好像黏在喉嚨一般,上不去、下不來。
明月喝了好多茶水想把它充下去,直到把自己喝的想吐,喉嚨的黏貼感都沒有消失。
阿秋在背后輕輕拍打,給她順了半天氣,明月才感覺好些。
明月坐在床邊干瞪著眼睛,心里滿是忐忑不安,她實在是怕了毒發(fā)時的痛苦滋味,年幼時還好些,但自從及笄后就月月毒發(fā),比癸水都要來的準(zhǔn)時。
她都快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柔弱坯子了。
打了個哈欠,明月緩慢的將兩條腿伸直搭在床上,明明眼皮都睜不開了,卻還強撐在靠在床柱上。
皇上處理完政務(wù)回來,走至床邊坐下,一把攬住明月即將滑落的肩膀,輕聲問道:“怎么還不休息?”
明月揉揉眼睛,癡笑著撲進皇上壞里,兩手環(huán)住他的腰,將臉埋進去,聲音悶悶的,“我在等皇上啊……”
“……”皇上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下一句,托起她的臉一看,原來已經(jīng)睡熟了。
他緩緩收起剛才的溫存,面無表情的看著懷里的人,然后抿了抿嘴,把她輕輕放在一邊。
姚華端正的坐在床邊,輕輕按壓下自己的心口,眼里的失落多的好像要溢出來,疲倦的用手遮住。
不管性格再像,終究不是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