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賬清

　　王老魔卻也不理我，只是大喊大叫：“快給我擦干凈！擦干凈！”實(shí)在沒想到，王老魔竟然有潔癖，而且這么簡單地就崩潰了。我總以為王老魔是個鐵血漢子，沒想到他是這種人。失望有一些，但更多的是覺得這樣的王老魔才更真實(shí)一些。

　　我就順著說：“那你就老實(shí)交待。你老實(shí)交待了，我就給你擦干凈。先說自己是不是王老魔?！?p>　　王老魔嘶吼著說：“我是，我是。我不會否認(rèn)的。我不怕死，也不怕被你們抓到。你快給我擦干凈?！?p>　　我正想給他擦，趕過來的張神捕卻攔下我，對著王老魔說問：“衡陽城里的三起案子是不是都是你干的?！?p>　　王老魔反應(yīng)也是快，我還沒明白張神捕為什么要這樣問，王老魔就回答了：“你說哪個是哪個就是，你說哪個不是哪個就不是。我王老魔做了這么多案子，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的?！?p>　　張神捕說：“你在衡陽城里連做三起案子，還真是喪心病狂?！?p>　　王老魔說：“是，是，我是喪心病狂，衡陽城的三起案子都是我做的?！?p>　　張神捕對我說：“給他擦干凈吧?！?p>　　我撕下他的袖子，給他擦干凈。出于一直有的擦東西時的陋習(xí)，擦著擦著，我就吐了口唾沫在袖子上，繼續(xù)擦。

　　王老魔見沾著我唾沫的袖子要擦到他臉上，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

　　我這才意識過來我干了什么，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李方說：“這王老魔遇見你，可算是倒了大霉了。這么一個殺人無算的大魔頭，被你一個邋遢鬼給制的沒脾氣。”

　　我說：“他殺了那么多人，見了那么多血，怎么還怕這點(diǎn)臟？”

　　李方說：“你不知道了。王老魔雖然殺人，但他殺人現(xiàn)場可講究了呢，干凈的很。門口的人頭綁的整齊，門上的字寫的工整，尸體也擺的整齊?！?p>　　張神捕見李方說的有些多了，就趕緊打斷，他對我說：“你弄醒他。”然后又對李方說：“準(zhǔn)備好紙和筆?！?p>　　我弄醒王老魔，他一看見我就說：“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別的都好說?！?p>　　我也怕自己再怎么一不小心嚇暈了王老魔，就連忙退到一邊，將王老魔讓給張神捕。

　　張神捕走近，拎著他的右手，一用力，王老魔的右臂就恢復(fù)了。

　　李方遞過來紙和筆，張神捕接了過來，對王老魔說：“既然你也承認(rèn)了，那你就寫份供詞吧?！?p>　　王老魔說：“你讓我怎么寫？”

　　張神捕說：“自然是先寫你就是王老魔，然后寫清楚你這次到衡陽城先殺了楊老板一家二十三口人，又殺了朱員外一家三十二口人，最后殺了牛大善人一家十九口人。你明白嗎？”

　　王老魔說：“朱員外家三十二口人，牛大善人家十九口人。記得清楚?！?p>　　張神捕點(diǎn)點(diǎn)頭，將紙和筆給了王老魔。

　　王老魔寫好后，張神捕接過來看了看，覺得很滿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又問：“在別的地方犯下的案子，你都還記得嗎？”

　　王老魔說：“記得，每一件都沒忘。”

　　張神捕說：“那也都寫下來吧。”

　　王老魔說：“怎么寫？”

　　張神捕說：“照實(shí)寫。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不要漏，也不要多?！?p>　　王老魔說：“落你手里了，還要你多關(guān)照?！?p>　　張神捕說：“你也明白，以你犯下的事，你死是一定要死了。只是看你是想干干凈凈地上路，還是骯里骯臟地上路?！?p>　　王老魔說：“能給我間干凈向陽的牢房，讓我能每天洗澡，換衣服就行。你讓我怎樣，我就怎樣?！?p>　　張神捕將紙和筆遞了過去，王老魔接過，密密麻麻寫了五頁紙才停下來。

　　張神捕接過來，大致看了一眼，對王老魔說：“都按上手印吧?！?p>　　王老魔都按好后，對張神捕說：“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可還會改口的。”

　　張神捕說：“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算話?！?p>　　收好王老魔的供詞之后，張神捕捆好王老魔的雙手，又給王老魔戴上腳鐐，才復(fù)原了王老魔另外三肢。

　　張神捕對我和李方說：“回去吧?！?p>　　路上，我問張神捕：“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心情不錯的張神捕說：“自然不會忘記。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呢？”

　　我說：“回去的之后，我見了人就會說，當(dāng)我追過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制服王老魔來?！?p>　　李方說：“對，是這樣的?！?p>　　張神捕說：“嗯。五天后，你晚上到我家，單獨(dú)找我拿銀子?！?p>　　我說：“不，五天后，我白天去找你，到衙門里找你?！?p>　　張神捕說：“你還怕我害你？”

　　我說：“當(dāng)然怕。我知道的這么多。我死了，你才放心吧?！?p>　　張神捕說：“我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p>　　我說：“你是不是言而無信我不知道，但你不擇手段，弄虛作假，你剛剛已經(jīng)展示給我看了。我是不能信你了。誰知道你這神捕的名頭怎么來的，之前又冤枉過多少好人?！?p>　　李方要跟我發(fā)火，張神捕攔下，對我說：“我冤枉過人是不錯，但我從來沒冤枉過好人。朱家和牛家的事情我雖然是冤枉了王老魔，可他并不是個好人?！?p>　　我說：“反正我是不可能晚上單獨(dú)找你拿銀子的。也許你給了我銀子，然后就動手害我性命，還對我說，我先給的你銀子，再取的你性命，不算是言而無信，你也不是個好人，我殺你也不算是違背我的原則。”

　　張神捕沒了辦法，只好同意。

　　張神捕又說我：“你不傻??？”

　　我嘿嘿笑著說：“你又不是我遇見的第一個小人，吃虧多了，總是知道要防備些什么。”

　　我心里想，看來與秦華這樣的人做舍友，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第二天，我們領(lǐng)了榮譽(yù)稱號，就回了衡山?；厝サ穆飞献允菤g聲笑語頗多，卻也還有別的聲音。

　　秦華說李小虎：“廢物虎，你也好意思要榮譽(yù)稱號。你下山都做了什么？你除了跟在我們幾個屁股后面之外，什么也沒做吧。看你牛氣哄哄的，你還以為自己真配得上這榮譽(yù)稱號？”

　　秦華的話很刺耳，雖不是針對我，但也聽著不順，李小虎卻沒有發(fā)作。

　　秦華見李小虎不理他，討了個無趣，有些悶悶不樂。

　　秦華還不想放過李小虎，又繼續(xù)說：“廢物虎。馬大小姐好看嗎？你喜歡嗎？馬大小姐可不喜歡你?！?p>　　李小虎還是不說話。秦華也不說話了。我們一行人歡樂的氣氛也沒了。我們看著秦華都露出了些厭煩的眼神，秦華卻好像沒感覺一樣。

　　如果我們幾個當(dāng)時有人挑頭，秦華輕者會被我們揍一頓，重者會喪了命吧。

　　回到衡山，我一個人練功的時候，劉杰找到我：“王老魔是你抓的吧。”

　　我沒回答。

　　劉杰繼續(xù)說：“賞銀你也從張神捕那里要到了吧?！?p>　　我問他：“你怎么這樣想?！?p>　　劉杰說：“嘿嘿。你當(dāng)王老魔為何會發(fā)現(xiàn)張神捕的追蹤？當(dāng)然是我給他示警了。我離開你和李方之后就想，如果王老魔到了馬府那里，官兵那么多，大家一擁而上，王老魔就被抓了，也顯不出我們的功勞。這樣一來，我們榮譽(yù)稱號也得不到什么高等的。然而如果王老魔發(fā)現(xiàn)了張神捕的跟蹤，定然要逃，逃當(dāng)然是往城外逃。到了城外，沒有了官兵，只有王老魔、張神捕以及追著記號過去的你和李方。張神捕的武功不如王老魔，李方武功應(yīng)該還不如張神捕，抓王老魔全要靠你。你要是不趁機(jī)要賞銀，你也就不是你了?！?p>　　我說：“你說的真是一點(diǎn)不差。可是你怎么知道張神捕武功不行？”

　　劉杰說：“我只是猜的。張神捕如果武功好，不用在讓你我去倚翠樓幫忙?！?p>　　我將城外發(fā)生的事情給劉杰說了一遍。

　　劉杰說：“張神捕真是好算計(jì)。別的地方也有模仿王老魔的犯罪，那些地方的官府為了掩飾太平，將這些犯罪都記在了王老魔頭上。張神捕拿著王老魔的供詞，就算是捏住了那些地方官府的要害。只是不知道張神捕是打算要錢，還是打算要別的?！?p>　　我說：“那就是狗咬狗的事情了，與我無關(guān)。我擔(dān)心張神捕會害我，如果我找他拿銀子出了意外，你可要把事情都說出來?！?p>　　劉杰說：“你放心。張神捕不會害你性命的。你在他眼里，不算是個威脅?！?p>　　我說：“怎么不算？”

　　劉杰說：“你在所有人眼里都算不上威脅。大概這就是你的人格魅力吧。”

　　我總覺得劉杰的潛臺詞是，人人都知道你是個怎樣的傻貨，自然不會覺得你有威脅。

　　劉杰最后給我說了來找我的目的：“銀子你怎么也得分我點(diǎn)吧?！?p>　　我說：“分你一半。”

　　五天后，到了時間，我就下山去找張神捕。我本來是約著劉杰一起去的。劉杰不同意，只好我自己去了。

　　這次下山，心情又是一變，雖每隔幾天，竟覺得一路上的景色也是變了不少。在山上走著，就覺得四周都是山清水秀的好風(fēng)光，到了衡陽城，就覺得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繁華盛景。

　　和張神捕見面也很是輕松愉快，他大大方方地在衙門里見了我，一點(diǎn)也不避諱地當(dāng)著眾人面給我一個小盒子。

　　我也算是灑脫了一回，沒有當(dāng)場打開盒子，點(diǎn)清數(shù)目，而是收下了盒子，謝過他就離開了。

　　出了門，我就繃不住了，打開盒子，就開始數(shù)錢，一張張銀票加起來，數(shù)額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錢清了，此事對于我來說，也算是終于是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