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翻看了已存檔許久的吏部發(fā)過來的文書,對葉澶道:“你再不來,這文書就過期了,不過幸好你及時趕上了,按照文書,你領從五品的俸祿,在太醫(yī)院你是頭一份。在這里簽字畫押吧!”葉澶依言在主簿指定的地方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了手印。主簿收起文書,仔細地放到書架上,緩緩說道:“每月初五來這里領取上月的俸祿,這月按半個月計算!”葉澶道了謝,就回到了沈家。
半路上他買了一些滋補,去火的食材。因為墨淵在遼國大半年,吃的大都是牛羊肉,再加上箭傷初愈,身體有些陰虛火旺,葉澶想利用食療之法給她調理一下。
葉澶拿著買來的食材直接進了府里的膳房,沒想到墨淵也在。墨淵見葉澶手里提的東西,就問道:“你去哪里了?怎么還買東西回來?”葉澶告訴她自己去了太醫(yī)院和府衙報到,今天不用去坐班就順道買了些菜,給她調理一下身體,并問她在廚房做什么?
墨淵有些小小的感動,就對葉澶說道:“謝謝你!我見你昨天喝了不少酒,想做些醒酒湯給你,可茗禪告訴我你出去了,我正不知道該怎么辦呢?正好你回來了,在這趁熱喝了吧!以后你出門的時候給我打聲招呼!”葉澶也有些感動,就點頭答應并接過墨淵遞過來的醒酒湯喝了兩碗。
眼見午時要過了,葉澶要動手做飯,墨淵道:“我已經(jīng)讓茗禪去買了,你的這些留晚上再做吧!”葉澶聽了停手道:“也好,晚上等兩位哥哥一起吃,我再出去買點!”墨淵道:“不急,茗禪會買的,你休息下吧!不過今晚不許喝酒!我的兩位哥哥今天出門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呢!”葉澶點頭道:“是呀!酒是不能多喝,傷身又傷神!”
不知不覺葉澶和墨淵已經(jīng)在定州住了半個多月了,葉澶每天去太醫(yī)院坐班,事情也不是很多,聊聊天,看看醫(yī)書一天就過去了。葉澶很不適應這種清閑的生活,他總覺得這樣是在浪費生命。
轉眼暑去秋來,一天晚飯的時候,沈世儀說中秋節(jié)近了,大家提前準備一下,過節(jié)的時候一起回青州。墨淵聽了心里有些失落,回青州過完節(jié)以后,葉澶和兩個哥哥都得回定州,而她肯定不能隨他們回來了!她已經(jīng)習慣了有葉澶陪伴的日子,回去以后恐怕會不適應的!
回家過節(jié)當然得準備些禮物,因為此時宋遼的貿(mào)易來往已經(jīng)恢復正常,而且規(guī)模比交戰(zhàn)之前還要大上許多,不管是波斯的,還是西域的,甚至阿拉伯的奇珍異品都能在這里買到!
幸好葉澶領取了半個月的薪俸,他抽空到定州的交易市場上買了些特產(chǎn)準備帶回家中。家人的禮物好買,在給墨淵買什么禮物的時候他費了些腦子。掂量著手上已經(jīng)不多的銀兩,斟酌著墨淵的喜好,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聽著商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葉澶遲遲沒有拿定主意。
忽然前面街上的人群一陣騷亂,葉澶也從給墨淵買什么禮物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定睛一看,只見前面人影晃動,路人紛紛避讓,四五個漢子用門板抬著一個人迎面跑了過來。他們邊跑邊喊:“讓讓,讓下路!”
待他們跑過自己身邊的時候,葉澶看了一眼躺在門板上的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面色灰白,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似是得了什么急癥。他出于本能地想要攔住問問情況,忽然想起自己什么東西都沒帶,攔住了也只能問問病情,施救恐怕就談不上了??此麄?nèi)サ姆较驊撌翘t(yī)局,為了不耽誤病情,葉澶放下了舉起的胳膊,跟著他們往太醫(yī)局跑去!
到了太醫(yī)局,那群人直接就抬著人進了大堂,并扯開嗓子叫大夫。正在坐班的幾位大夫,紛紛圍過來查看,此時門板上的年輕人已經(jīng)開始有輕微的抽搐癥狀。那幾個抬人來的漢子大聲叫道:“快來人給看看呀!”
因為主管不在,那幾個圍觀的大夫互相看了看,沒人出頭診治。葉澶在后邊見了有些著急。這年輕人的病情有些危急,再拖下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眼前幾位同僚的舉動讓他很失望。雖然今天他不當值,但做醫(yī)生的本分還是讓他站出來對那青年人進行診治。
那幾個漢子見從身后來了個大夫,有些意外。但為了不打擾到葉澶,他們還是閉了嘴,看著葉澶給那青年人診治。
葉澶先拿起那青年人的手腕,把了脈,又翻起那青年人的眼皮看了看。脈象短促雜亂,眼睛無神,瞳孔放大。葉澶的第一反應是中毒。他問身邊的那幾名抬人來的大漢,誰知道這年輕人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有一名大漢道:“我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位是我們的少莊主,今天早晨我們一起到莊外看了一下地里的莊稼,午時回來后,因為有些口渴就叫莊里的仆人燒了一壺水,泡茶解渴,喝完茶沒多久,少莊主就不對勁了,先是嘔吐,然后就是迷糊。我們抬著他找了幾處診所和醫(yī)館,都說病情危重,不敢收治。我們只好一路跑到太醫(yī)院來了!”
葉澶問道:“你可知他吃了什么特別的東西沒有?”那漢子搖頭道:“沒有,出門后我們一直在一起,一路上都在看那莊稼的長勢,計算人工和收成,連口水都沒喝過,就是回來后喝了碗茶,我們幾人也都喝過!”
葉澶見問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就請在旁圍觀的同僚去準備些催吐的東西來。他到自己的位子上取了銀針,以針止住了那年輕人的抽搐。不一會兒催吐的東西送過來了,葉澶在那幾名莊客的協(xié)助下,把催吐之物灌進了病人的口中。少頃,那年輕人有了反應,干嘔了幾聲之后,開始大口的嘔吐起來。
葉澶忍著酸臭難聞的氣味,看了一下地上的嘔吐物,沒有異常之物。此時那男子的氣息平穩(wěn)了許多,只是還睜不開眼,喚之也只是支支吾吾的回應,神志還是沒有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