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北涼烽火
“將軍,前面就是涼州境界?!?p> 斥候站在高丘上,看著遠(yuǎn)方道。
陳飛一身戎裝,和七皇子梁植騎在馬上。
兩隊身穿飛魚服,腰間挎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站立其后,北風(fēng)呼嘯,梁植的披風(fēng)獵獵作響。
“涼州?!绷褐采焓?,一旁侍候的錦衣衛(wèi)將單筒望遠(yuǎn)鏡遞上。
遠(yuǎn)處朦朧的城墻通過鏡片清晰起來,陳飛道:“七皇子,前面可就是高南了?!?p> 他看著梁植,心中頗為感慨。
自己那日找皇上發(fā)兵為陳帆報仇,皇上推三阻四讓自己去找六皇子梁羽。
六皇子倒是爽快,答應(yīng)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惜六皇子開府建牙卻手中無兵,最后還是七皇子梁植愿意陪自己前來。
拱衛(wèi)京都的十六衛(wèi),好說歹說皇帝撥給了自己一衛(wèi),加上七皇子手下新近改建的錦衣衛(wèi)。
加起來共一萬兩千人,浩浩蕩蕩出京師直奔雍州而來。
梁植又不知用什么法子從戶部程經(jīng)處討來了手令,行軍糧草全由沿途州府供應(yīng),打了條子年底到戶部抵稅。
“將雍州境內(nèi)的山大王請拉上來。”梁植將望遠(yuǎn)鏡收好,陳飛伸手去拿,道:“程軍機(jī)也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奇人異士,先是造出來肥皂、鏡子,如今又造出千里眼,非要叫望遠(yuǎn)鏡,我咱們這位軍機(jī)大臣莫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梁植不聽他絮叨,身邊的錦衣衛(wèi)牽著一群人走過來。
這群人衣衫襤褸,手被繩索縛住,連成一串,各個唉聲嘆氣,神情憔悴,哪里有半分威風(fēng)凜凜山大王的樣子。
“七皇子饒命。”走到近前,打頭的撲通跪下,連帶著身后其他人促手不及全都跪成一片:“大將軍在上,小人們本是雍州境內(nèi)的平頭百姓,逼不得已上山,如今天兵降臨,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兩位大人法外開恩,只求不要將我等送到邊境長城。”
“是啊,懇請殿下饒命,求殿下饒命啊。”
哀嚎一片,讓梁植心煩意亂,隨手抽出旁邊錦衣衛(wèi)佩刀,將打頭的殺了。
余下眾人見了,目瞪口呆,全部停止哀求,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
梁植歸刀回鞘,裹緊了披風(fēng),道:“是生是死,本王自有安排?!?p> 陳飛見了這幫強(qiáng)盜,恨屋及烏,道:“沒錯,你們這幫賊子,按照大炎律法,一個個該凌遲處死,誅滅九族。七皇子殿下如今法外開恩,允許你們戴罪立功,一個個不知道好歹,還敢求饒?!闭f完抬起鞭子就打。
這幫人哪里敢躲,硬生生挨了陳飛七八鞭子。
梁植問道:“此去白虎山還有多久?”
“回,回七皇子話,往西北走,快則半天,慢則一天。”人群中一個機(jī)靈的少年大著膽子道。
“嗯?!绷褐裁鏌o表情,忽而指著站在第二個的強(qiáng)盜,道:“去,將這人的耳朵割下來。”
錦衣衛(wèi)聽了,快步抽出匕首,走上前將距離梁植最近的某個寨子的寨主耳朵割了下來。
梁植冷聲一哼:“本王問話,你距離本王最近居然不先回答,要著耳朵有何用?”
那寨主強(qiáng)忍劇痛,連連磕頭,有上一個例子在前,他不敢求饒,只是一直磕頭。
陳飛雖然是皇帝身邊拱衛(wèi)京師大將軍,這十幾年來手下管著三四萬人,也算把心性練出來。
知道慈不掌兵,更不要說此行是為他報仇,但見梁植喜怒無常,毫無征兆,說殺人就殺人,說割耳朵就割耳朵。
心中對這個癡迷修仙問道,年歲不大的七皇子多有敬畏,甚至有些懼怕。
梁植發(fā)現(xiàn)陳飛表情異常,不去管他,接著問道:“白虎山上有多少亂臣賊子?英雄大會可是隴右道上所有的山寨頭目都來參加?”
割了耳朵的寨主趕緊道:“回殿下的話,這次英雄大會,曹破山一心想做隴右道上的山寨盟主,因此但凡是有點(diǎn)名氣的全都邀請到了。小人寨子只有五十人,他也派手下人下了帖子?!?p> 說完之后,梁植并沒有反應(yīng),這寨主心中惴惴,不知是否哪里又惹到了他。
“又誰去過白虎山?”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梁植忽然開口問道。
此言一出,剛剛回話的少年高聲道:“回殿下,小人去過白虎山?!?p> “給他松綁?!?p> “謝,謝殿下?!蹦巧倌昝嫔幌玻S后又趕緊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禮,梁植見他生了副好樣貌,此時被囚,仍能不卑不亢,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回殿下,小人姓江名烽火,乃是北涼人士?!?p> 此時涼州乃是大州,治下有三郡,分為北涼、南涼和西涼。
北涼乃是西域進(jìn)出涼州之要道,素來民風(fēng)彪悍,豪杰輩出。
梁植微微點(diǎn)頭,道:“好名字。”隨手招來隨從錦衣衛(wèi),道:“賜他繡春刀一柄,若能戴罪立功,再授飛魚服?!?p> 饒是江烽火少年老成,卻也激動萬分。
他年幼時在北涼見過不少戍邊士卒,但從來沒有見過像將梁植手下這群身穿飛魚服,佩繡春刀,威風(fēng)十足的軍隊。
邊關(guān)少年哪個不喜歡好看的盔甲,鋒利的武器?
一路之上,他雖然被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若是能摸一摸這飛魚服,耍一耍那繡春刀,就算是死也足惜。
如今自己不僅不會死,反而擁有屬于自己夢寐以求的武器。若是再能戴罪立功,還能穿上讓自己羨慕多時的飛魚服。
江烽火如何不喜?
激動的接過秀春刀,江烽火半跪于地,壓住心中澎湃的欣喜,道:“多謝殿下,江烽火愿意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p> 梁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聽聞你用一把柴刀殺了我手下十七名錦衣衛(wèi),傷了二十五人,可有此事?”
江烽火面色一沉,恍然大悟:“原來這支軍隊叫做錦衣衛(wèi)?!币詾榱褐惨屗麅斆?,心中一橫,心道:“如今能摸到這把刀,死便死也是值得?!?,朗聲道:“回殿下,小人違抗殿下天兵,罪該萬死,殿下若是要小人償命,小人甘愿受死?!?p> 梁植冷聲一笑,道:“償命?他們本事不夠,死在你手中那是活該,起來說話,本王不喜歡有本事的人這樣奴顏婢膝。”
江烽火一愣,心中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站起挺直腰身,梁植上下打量他,點(diǎn)頭道:“不錯,有股子英氣,若是我今夜突襲白虎山,你能為本王殺多少人?”
“回殿下,小人此時有神兵在手,便是來多少,便能為殿下殺多少。“江烽火初生牛犢不怕虎,更不要說一身武藝,平生從未遇到敵手,此時受到梁植這樣賞識,只覺得對面哪怕是龍?zhí)痘⒀ㄗ约阂哺谊J上一闖。
“但是小人認(rèn)為,不宜夜襲?!苯榛鹩行脑诹褐裁媲罢孤叮纺懙?。
“放肆!”陳飛見了江烽火,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獨(dú)子陳帆,不由得悲從中來:“你一個乳臭未干的賊子,敢胡言亂語?”
梁植瞇著眼撇了陳飛一眼,陳飛渾身莫名一顫。
“陳將軍,江烽火已經(jīng)是我手下的錦衣衛(wèi),不再是亂臣賊子。”
陳飛冷汗連連,點(diǎn)頭道:“是是?!?p> “你接著說?!绷褐驳?。
江烽火鼓起勇氣,拱手道:“是”隨后拔出繡春刀,嚇得周圍錦衣衛(wèi)一機(jī)靈。
江烽火看了看他們,冷聲笑道:“諸位大人莫要擔(dān)心,有烽火在,天下無人可傷到殿下?!?p> 說完用刀尖在地上橫七豎八快速的畫出一副地圖,道:“殿下請看,這是白虎山的地勢圖。”
他邊說邊補(bǔ)充,說了小半個時辰,一連拿出五個攻打白虎山的方案,不光是梁植,連陳飛都聽的不住點(diǎn)頭稱是。
“好?!绷褐脖牬笱劬Γ粗镜靡鉂M的江烽火,道:“我果然沒看錯人,來人?!?p> “殿下?!?p> “賞他飛魚服,今日起江烽火就做我親衛(wèi)?!绷褐舱f完,江烽火上前一步,半跪于地道:“殿下,小人有一請求,斗膽懇求殿下成全。”
“說?!?p> “既然殿下剛剛說讓小人戴罪立功,這飛魚服小人自會靠殺敵立功取得,此時只靠三言兩語,只怕不能服眾?!苯榛鹛痤^來,目不斜視看著梁植,眼神堅定無比。
梁植不置于否,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陳將軍如何帶兵?”
江烽火略微思考,旋即道:“既然如此,烽火懇求殿下將這飛魚服換成其他賞賜。”
“說?!?p> “懇求殿下將這些俘虜交給烽火。”江烽火說完,沖著梁植恭敬磕了一頭。
梁植微微一笑,道:“好,難為你還有這份心,有情有義,是個漢子,這些人就交給你了,等到你戴罪立功,我就升你做百戶,這些人就當(dāng)你的班底吧?!?p> 江烽火并不欣喜,只是磕頭謝恩。
侍從錦衣衛(wèi)剛要上前為這群強(qiáng)盜解綁,江烽火連忙制止,道:“不勞將軍動手?!?p> 說著轉(zhuǎn)身走到那被割了耳朵的寨主面前,伸手掐住他下顎,用力提起,道:“這一刀是為了那十五個被你迫害致死姑娘的?!闭f完,手中繡春刀沖著他脖子劃去。
緊接著又走到第三人面前,一把拉起他,手起刀落,道:“這是為了被你殘殺的莫家莊三十五口無辜百姓的?!?p> 剩下的十幾人,江烽火如法炮制,一一殺了,殺之前全都說了他們的罪狀。
等到殺完最后一人,全場包括梁植都驚呆了。
尤其是陳飛,只覺得背后一陣陣發(fā)涼,原本以為梁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沒想到果然是物以類聚。
這個被梁植賞識的少年,小小年紀(jì),殺起人來居然手都不抖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梁植心中好奇,問道。
江烽火道:“回殿下,小人委身山寨中,就是為了查清這些人的罪證,本來打算今日動手,昨日就遇到了殿下?!?p> “好!”梁植連連點(diǎn)頭,看著江烽火越看愈滿意,最后將披風(fēng)解開,唰的一聲拔出佩劍,指著西北方向高聲道:“三軍聽令!”
“喝!”
眾將齊聲高喝,聲震寰宇!
“白虎山,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