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馬車上走下來,迎風(fēng)而立。
眾人一愣,小車夫趁此空檔趕忙從男子手下逃出來,跑到她身側(cè)站定。
本來還兇神惡煞的男子,此刻似被她身帶的氣場鎮(zhèn)住,有些虛了下來。
“你,你就是桓扶嬴?!?p> “你剛剛不是還叫我出來么,怎么,不信?”
此刻她才瞧見那男子手中竟還提著把臟污的柴刀。
“少說廢話,既然你是桓扶嬴,那我找的就是你!”
男子故意晃著手里的刀說道。
“你想做什么!”
小車夫見勢在一旁喊道。
“你個小雜種亂叫什么,信不信老子先砍了你!”
她看出男子似也沒有真的膽量來使那把刀砍人,便與男子談?wù)f起來。
“要如何你才肯放行?”
“放行?哼,今日你就別想過去了?!?p> 男子覺得左右她不過一介女流之輩,手無縛雞之力也沒什么好怕的,便又換上副潑皮無賴的模樣。
“怎么,想殺了我?”
“你總得為你造的孽負(fù)責(zé)!”
男子似義正言辭地說道。
人群中竟也有人應(yīng)和著喊對。
“好,即便是我今日亡于此處,你以為你就逃得掉嗎?”
“我是為民除害,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公道可大于法么?”
她冷笑道
“你,你什么意思?”
男子又有些膽顫了。
“你口口聲聲說要我為所做負(fù)責(zé),若你傷了條人命,你便也要陪上一條命來?!?p> “我……我……”
男子竟開始有些慌亂,提刀的手也松了許多。
她瞟了一眼,繼續(xù)道
“你家里應(yīng)該還有別人吧,你若死了,可有想過她們?”
“她們……”
“喂,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忽然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接著更是陣陣譏諷之聲接連傳入男子耳中。
那男子明顯有些臉上掛不住了,復(fù)又握緊了砍刀,對她大喝一聲。
“不行!就算你不死,你也得馬上滾出建康城!”
小車夫見他又舉起了刀,立即去擋在她身前,張開雙臂喊了回去。
“你小心一點(diǎn),你若是真的敢傷了我家大人,日后定會有你好看!”
原本四下的嘲諷就讓男子十分不悅,加之小車夫還如此威脅于他,更叫他羞惱之火大盛。
于是立即將刀指著那小車夫吼道
“你是不是活膩了,趕快給我滾開!”
“你個無賴休要猖狂!”
她見勢頭不太對,本想將那小車夫拉開,可沒想到這句話一出竟將男子徹底惹怒。
男子大罵一聲找死,盛怒之下便胡亂將刀揮來。
霎時,人群中驚呼一片。
許久,周遭都安靜下來,不聞一人的聲音。
空氣中似有一絲血腥的氣味。
嘀嗒,嘀嗒……
似有什么從身側(cè)滴落。
男子慢慢睜開眼,而眼前的景象卻嚇得他連手中那把滴血的刀都脫了手。
只見那小車夫跌在一旁,雙眼震驚地睜著。
扶嬴微欠身,背對著呆住的男子。
血。
鮮艷的血順著她的左手指尖不住地滴落。
左邊肩之上,赫然是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鮮紅的血在不斷地噴涌出來,瞬間便將她半個身子染紅。
“大人……”
小車夫失神喚道。
緩緩轉(zhuǎn)身,她臉上的肌肉因劇痛而微微抖動,額上也沁滿了冷汗。
咬了咬下唇,她斷續(xù)道
“我……們,可以,走了吧……”
話未說完,她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
凌相與弄苒幾人折騰了半日,才將她的血止住。
期間一堆堆染血的紗布端出來,又換新的,再拿出來又是血紅一片。
幾近傍晚,她才從高熱昏迷之中清醒過來。
弄苒出門告知一直焦急等在門外的溫憐與桑眠。
“桓姐姐怎么樣了?”
“血已經(jīng)不流了,我也為姑娘穿好了衣服,你們可以進(jìn)去看望姑娘了。”
弄苒說完又低頭抹了把眼淚,這才開門進(jìn)去。
桑眠緊跟著也跑了進(jìn)去。
溫憐還停在門口,只因他聽到身后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你終于來了?!?p> 溫憐輕聲說道。
未回頭,溫憐卻明顯感覺到今日的他氣息有些微亂。
他沒回答,徑直向門邊走去。
轉(zhuǎn)身,溫憐將手臂一橫,擋住他的去路。
“讓開”
他的語氣有些生冷。
“謝沉檠,你現(xiàn)在滿意了嗎?”
“讓開”
“這便是你所謂的護(hù)著嬴兒嗎?她身陷危機(jī)時,你又在何處?”
溫憐也不再是往日的謙和模樣。
“與你無關(guān),讓開。”
他眼里的冷峻又加重幾分。
“你不該來,若不是你,她現(xiàn)在還可以在荊州好好地生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每一刻都如履薄冰!”
溫憐怒吼一聲,卻如同一記響鐘在他腦中鉆個來回。
“她也是這樣想……”
“難道不是嗎?你敢說你沒有說服司馬曜召嬴兒入朝為官?又一步一步地將她逼上高位,讓她如臨深淵的,是你!”
這句指控實(shí)在駭人,另他徹底亂了陣腳。
此刻他眼中也生平第一次地露出了一抹挫敗的顏色來。
離開前,溫憐對他輕飄飄地道了句
“你的糾纏,只會讓她萬劫不復(fù)?!?p> 夜風(fēng)襲來,搖曳的花枝虛掩著樹下人的身影。
月都已經(jīng)升到了中天,他在門外似呆站了幾個時辰了。
這幾個時辰里,他在腦中將自三年前到今日的事都過了遍。
當(dāng)初的確是他鼓動司馬曜召桓氏后人出仕沒錯。
給的說辭,是希望能合桓氏的兵力共同迎擊即將到來的秦晉之戰(zhàn)。
可事實(shí)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此他不過是想為自己爭取一個機(jī)會。
一個,可以靠近她的機(jī)會。
已經(jīng)記不得是何時聽說了她的事跡。
一個女孩子小小年紀(jì)便智勇雙全,騎馬射箭英姿颯爽。
那時他對這個果敢的女孩充滿了無限的幻想。
直到他看見抹令人無法挪開眼的淺藍(lán),看著她眼里映出的燦爛星河,他便明白了些什么。
可后來世事使然,桓溫被他親手扳倒。
她也帶著弟弟妹妹動身去了荊州,而她在荊州的三年間他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消息。
直到得知她要與一個叫溫憐的男子定親。
他不能再如此偷偷摸摸下去,所以他向司馬曜獻(xiàn)計(jì)。
他本是無比歡喜地等待著她的到來的。
甚至在她入宮的那天破了規(guī)矩,從偏門而入只為看她一眼。
想來竟有些可笑。
世人都覺得他是曠絕一世的少年宰相,可誰都不知道。
對她,他永遠(yuǎn)都是誠惶誠恐。
三年來他躲在暗處不敢靠近一步。
然而今日,他沒想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
她的傷全部拜他所賜,她的痛苦都來源于他的一己私欲。
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和莫大的恐懼……
輕動,他眼中隱晦不明的光一起,樹影便在他身后漸遠(yuǎn)。
屋內(nèi)
弄苒走過來為她添了件外衣。
“姑娘,自他們走了您就一直站在這窗邊,是在看什么啊?!?p> 她未答,感覺到屋外空曠的一瞬,眼里也落下一抹光。
燭影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她輕眨了眼,喚了一聲
“弄苒”
“唉,姑娘”
“什么時候了?”
“姑娘,快過子時了。”
良久,案上的燭火清脆爆響。
窗外蟬鳴壓來,她垂眉似自言自語道
“這么久了嗎……”
“姑娘,還是去休息吧,阿凌離開時囑咐您一定要好好修養(yǎng)?!?p> 弄苒瞧著她的樣子有些奇怪,那種似乎是感傷的表情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見到。
轉(zhuǎn)身,她慢慢遠(yuǎn)離窗邊。
晨木里
(′???)σ 愛情使人矯情 給你們的糖來啦!(??????????)啦啦啦 男主接下來要搞事情啦!(ノ`⊿′)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