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后的一絲光亮也被烏云遮住,幽深險怪的古老叢林中回蕩著無名飛禽凄涼的啼叫。
扶嬴與現在余下的四萬晉軍潛伏在一處山谷的兩側。
妖風陣陣吹過,黑暗中每一棵樹都似在伸著爪牙狂舞,并發(fā)出急促而驚悚的沙沙聲。
空氣中彌漫著枝葉腐敗糜爛的味道。
不停呼嘯的狂風中,開戰(zhàn)的號角聲忽然響起。
遠處逐漸升起的火光,將這夜幕照亮。
一片明黃的光勾勒出她冷冰冰的側顏,她抿緊了雙唇,沉默不語。
“姑娘,秦人突然以火攻城,怕是再這樣下去晉陵城就要堅持不住了?!?p> 雀蕪沖到她身邊焦急說道。
“大人,是否馬上前去救援?”
望著那越來越猛的火勢,一旁的劉道澄也忍不住問。
“派去魯陽城的一萬人走了多久?”
她不回答問題,反問道
“快一個時辰了,姑娘?!?p> “再等等……”
她按下想要起身的雀蕪,幽幽說道。
望著她眼中篤定的眼神,身旁的二人才勉強耐下急躁的性子,和她一起靜靜等著。
空氣在一瞬間如同凝固,只有忽明忽暗的火光在昭示著事態(tài)的緊急。
突然,山坳中竟傳來陣陣馬蹄扎實落地的聲響。
那聲音似有穿云裂石之力,由遠及近勢如雷霆。
扶嬴眼神一動。
“來了”
“這是……”
雀蕪奇怪。
劉道澄立即轉身跑開,沒多久又匆匆跑回來,驚喜道。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姚棠真的帶兵撤退了,眼下大軍正向這邊來?!?p> “傳令下去,待秦人入谷,立刻放箭。”
“是”
劉道澄接令,抓緊腰間的佩刀,幾下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處山谷是晉陵通向魯陽的必經之路。
先前,她派一萬人手持火把不斷圍走在魯陽周邊的山中。
并故意將聲音做大,就是想叫閆震以為晉兵都去了魯陽。
所以只要他一派人求助于姚棠,姚棠便會撤兵經過于此。
而早已埋伏在山谷兩側的弓箭手,便可以瞬間將秦人擊散。
如此再于晉陵城中的守軍共同進攻,定能將敵軍一舉擊敗。
馬蹄聲更近了,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漸漸的,百騎、千騎、萬騎……
姚棠金甲戎裝鞭一駿馬遙遙在前閃入眼中,身后是七萬排山倒海的人勢。
劉道澄自一樹叢中霍然起身,舉起明晃晃的刀大喝一聲
“放箭”
話音落,萬箭齊發(fā),在暗夜之中猶如長空墜落的流星,在半空劃出弧度。
最后,復狠狠釘進秦人的肉軀之中。
姚棠震驚之后,快速拔出長劍擋開飛來的流矢。
調轉馬頭,對身后的已經亂了陣腳的大軍吼道
“勿亂,速速布陣擋箭!”
箭如連線不絕地射來,秦人一半應接,而另一半則攻上山腰。
又分出幾層手持盾牌的秦軍護在姚棠的馬下。
晉陵的火還未熄滅,火光仍舊刺眼。
城中人見秦軍在撤退的過程中遇襲,便將城門大開,紛紛執(zhí)劍沖殺出來。
煙消彌漫的晉陵城下,馳出一匹馬。
馬上人白衣已被血染艷敗入風中,絕塵而來的凜凜氣焰宛如浴火重生。
溫憐的臉上似有飽經風霜的滄桑,眼中卻是血紅的殺戮,馬沖入谷中瞬間便已斬殺眾人。
雀蕪與劉道澄帶著坡上眾將也沖了出去,和城里的人一起兩面夾擊。
登時谷底便猶如嗜血的修羅場。
秦軍看硬攻不過,便以姚棠為中心一圈圈散開,實又抱成一個巨大的兵團,將最后的希望牢牢守住。
不遠處的一片高地之上,長風比肩,殺伐貫耳。
風鼓動著扶嬴的衣袍,長發(fā)也融進身后無邊的黑夜。
幽幽火光后,她手握弓箭。
在混亂的廝殺中將箭頭暗暗對準了姚棠胯下的坐騎。
弦身錚鳴,箭如飛羽而出,直接貫穿馬腿,馬在一聲哀叫后倒地不動。
姚棠也從馬上跌了下來。
眾軍見主將墜馬,又復慌亂,包圍圈也松了防守,劉道澄等人趁機將外圍的人攻散。
一個翻身,姚棠完好落地。
忽一抬頭,銳利的眸子便盯住了高坡上的人。
身旁殺斗未止,姚棠卻好似發(fā)現了晉軍的重心。
瞬間似攢足了勢頭,后腳用力向后一踏,整個身子登時以迅雷之勢躍了出來。
躍到半空,他高高揚起手中的長劍,最終奮力一擲。
劍身一旋,隨即如閃電般向山上的扶嬴劈來。
溫憐等人見此幕皆縱身躍起準備攔下那柄飛馳而去的劍。
可都因距離太遠,根本無法觸碰得到。
而那把劍實在太快,另立于高地上的她剎那之間還未能做出反應,只滿眼驚恐地堪堪一望。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黛青色的身影忽然閃到她的身前。
來人手又捥出一個劍花,‘哐啷’一聲,姚棠的劍瞬間就被彈開,深深釘入幾丈外的巖石當中。
登時,在場的的人皆滿眼的震驚。
她亦驚愕地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
這股熟悉的冷香不會有錯。
謝沉檠,他竟然來了。
只見他將長劍揮向腳下,晦暗不明的烏瞳中驟然閃過一道蜿蜒的銀線。
下一刻,雷聲乍起,暴雨傾盆。
雨天視野模糊,攻擊的難度加大。
姚棠見最后一點扭轉局面的機會也失掉了,便立即招呼剩下的士兵趁雨逃走。
雀蕪與劉道澄帶兵追了上去,怕秦人再生什么奸計。
殺伐聲盡了,耳邊只余嘩嘩的雨聲。
溫憐靜立在谷底,晦雨瀟風之中,他望向坡上的兩人。
此處地勢偏低本就陰冷,且山雨又最是冰涼徹。
她全身濕透,風一吹便是一個寒戰(zhàn),嘴唇也凍得發(fā)紫。
他轉過身來,將劍插入土中,立即脫下自己的外袍擋在她的頭上。
過程當中,她只怔愣地望著他。
可卻又見他一手替她撐著頭上的衣服,另一只手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
輕輕一抖,布包打開,里面竟然躺著幾塊乳白的乾酪。
大雨如注,她卻毫無感覺,只呆呆盯著他手中的東西。
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何滋味,只覺得鼻根有些酸,胸口還有些雍堵。
他如珍寶般,將乾酪捧到她的面前,淺笑道。
“阿扶走時說若不回來,就將桓三姑娘交于弄苒照顧,可怎么忘了也給我安排個去處?”
“你……”
她不明白他的話是何意,有些發(fā)蒙,許是被雨淋壞了腦袋。
他復笑著說下去。
“你看,你不在,屋里乾酪都沒有人吃了,我怕你想就給你拿來了些?!?p> 這次她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不明白他到底當打仗是什么,踏青?
然而,在她詫異的眼神中,他眼里的光忽地一變。
竟是兀自咬起了一口乾酪,緊接著又將手里的東西一拋。
復帶著深情繾綣的柔光,他的手緩緩穿過她的發(fā)絲,按在她的腦后。
下一刻兩片薄涼的唇貼了上來。
她瞠目,竟是忘記了反抗。
不知是他吻得太深,還是雨勢太大,她竟覺得腦袋有些缺氧,整個人喘不過氣。
頭越來越昏,身子也越來越燙,最終她感覺周身如有火煎,一瞬便失去意識。
晨木里
這個奶味的吻喜歡嗎(●???●)? 溫柔男二回歸啦(??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