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問什么,忽覺背后被人一拍。
“十五?”是向陽,“你在做什么?”
我不緊不慢的把頭挪出來,“哦,從家里帶了些食物,你要不要嘗嘗?”順便拿了些堅果給她。
“那個,季師兄找你做什么?”她四下張望,見沒他人才放心說道,“你走了后,多劫在屋里說了好多難聽的話,現(xiàn)在大家都覺得你馬上調(diào)去妖姬處呢?!?p> “妖姬處?”我一臉迷茫。
妖姬處算是雜役所自力更生的一部分。
進入妖姬處的妖大部分能夠某得一個好去處。比如,那些王孫貴族的后院。
當然,能力佳者,或者眼光長遠的妖也可以借此討個名頭,將來出了天心閣,漲了身價,再有一番作為也是有的。
妖姬處就是多劫的目標。一屆妖中只選幾個。
看樣子,這也是向陽的期望。
“我不同于你,十五,”向陽在我身旁低聲訴說,“我已經(jīng)是五代之外的妖,本身靈力就不高,再加上沒有修煉的天賦,根本就不是初代妖的競爭對手,我們能走的只有這條路,附庸品?!?p> 她說“附庸品”的時候,嘴角凄然一笑。
在妖界,弱者從來沒有自尊。我以為自己了解的足夠透徹,可如今還是被向陽的問題驚住了,當然,尊嚴和活著是沒有可比性的,我只是想當然的以為,只有我們狐貍才會面臨生存困境。
“我爹說,如果你自己不能變強大,最好的辦法是依附。”向陽不再有初見時的怯懦,她對著我這個同是廢柴的妖袒露心扉,“十五,我要去妖姬處,你跟我一起吧?!?p> 這世上能讓我倚靠的只有我的家人,而我的腦子里只有妖丹。我堅定的搖搖頭。
“你會瞧不起我嗎?”向陽含著淚問。
怎么會呢,每只妖都有自己的選擇。就像御嵐,就像辛姬,就像老妖精,就連我這個廢柴也想選一個光明大道。
自從那天后,我再沒有見過向陽。
多劫說,向陽賄賂季書墨,去了妖姬處。至于怎么賄賂的,她沒敢開口,因為我正狠狠盯著她。
“你,你,看什么看!”多劫有些心虛,“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得你天天照顧的廢柴,踩著你飛了,你心里一定痛苦吧?”
其實,我生氣起來還挺嚇人的,這是狐十四說的。那時她才來不久,在大家高漲的欺負廢柴的熱情感染下,狐十四第一次伸出手想要揍我,不經(jīng)意間對上我狠厲的目光,嚇得她瞬間放棄了。
后來,她才知道,那是我挨揍后的后遺癥,看誰都像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現(xiàn)在,多劫就被我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鎮(zhèn)住了,再加上季書墨時不時喊我出去問個話,她更加堅定我是一個她惹不起的主兒。
“十五,”有天,我們倆在主閣擦地板,她湊過來問我,“你到底什么來歷?我看季師兄對你好像很照顧?!?p> 照顧?也不知道她哪只眼看出來的。我跪在地板上賣力地擦幾下,“我這只妖啊,深不可測,告訴你,那就是泄露天機,對你沒好處?!?p> 我裝逼裝的越來越醇熟,就是在多劫身上練就的。
多劫雞啄米般點點頭,一臉疑惑的打量我,“深不可測,那你干嘛來雜役所?”
你翻開咱們妖界歷史看看,最后成大事的妖是不是都有一個不同尋常的開始?
她恍惚的點點頭,“可是,可是,我覺得你每天除了干粗活就是吃睡,沒見你有什么抱負???”
好像還真是。
我一本正經(jīng)的撒個謊:“我的抱負就是統(tǒng)一妖界。”
胡說八道的本領(lǐng),要論到極致,還得看老妖精的。她動不動就是上下幾萬年,張口閉口就是妖界統(tǒng)一,狐妖萬代千秋。
多劫愣愣的看我好久,最終,她伸出手,擠出倆字,“厲害。”
我知道她肯定在心里罵我傻叉,我也是這么罵老妖精的。
天心閣的選拔終于有了最后結(jié)果,新來的妖,當然也包括我們,站在主閣大殿里,觀看迎新儀式。
法器門新收二十名弟子,其中就有世無憂,瞧,他站在第一排,等等,他身后......初一?
我驚愕的看著狐初一,這家伙正在朝我擠眉弄眼。
她怎么混進了法器門,難道也是老妖精的安排?
心經(jīng)門收十個弟子,可以說全是狐妖。
我們雜役所就比較厲害了,我們收了四十個,比他們加起來總和還多。
我站在雜役所的隊列中,一直偷瞄狐初一。我想讓她瞅瞅她身旁的一溜男狐妖,奈何狐初一這個笨蛋不開竅。
世無憂大概覺得我在看他,他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傻笑。
老閣主是一個精瘦的老狐妖,他講話的時候唾沫橫飛,我甚至懷疑他的牙是假的,根本包不住他的舌頭。
“我們天心閣近萬年的傳承,到了你們這一代,”他頓了頓,似是有些哽咽,硬生生咽了回去,“......天下是你們的,只有強者才能勝任,進天心閣一天,你們就是妖界的天師一天......我希望你們永遠不要忘了,妖界是所有妖的天下......”
我站在妖群中,望著臺上的老頭兒,忽然有種他被挾持的感覺,這種感覺越發(fā)的強烈,以至于我想上前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在他背后操控著。
一只狐妖說天心閣可以包羅萬象。
我記得前幾天才在狐天貍的木屋里看到那塊祖訓(xùn),上面書:天心閣乃狐妖一脈傳承,承妖界天師之職......
老妖精說,這世上的規(guī)則都是強者說了算,你有本事,就去改變它。懦夫總是把自己的世界拱手相讓,然后一邊哭著一邊質(zhì)問,為什么會這樣。
我這個懦夫又一次發(fā)出為什么的感嘆。
儀式結(jié)束后,我們雜役所留下來清理干凈。
我站在老閣主站的地方,向下看,可真高啊,黑壓壓一片,能看出來哪個是狐妖嗎?也許,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吧。
“怎么了廢柴?”狐初一站在我身后,上來就勾住了我的脖子。
我有很多疑問,也有很多話,我想找個機會一塊兒對著初一說一說,可不是現(xiàn)在。
“怎么又是這樣的眼神兒?”狐初一撫額長嘆,“又挨欺負了啊,走,老子幫你揍回來?!?p> “你見沒見過男狐妖?”我忽然想到一項重要的事兒,兩眼瞬間恢復(fù)了神采,“男的,剛剛就在你身邊站了一排,我給你使眼色,你這個笨蛋就是理解不了?!?p> “男的?”她很詫異,“男狐妖?”
我用力點著頭,“對呀對呀,男狐妖?!?p> “切~”狐初一瞬間冷靜下來,“現(xiàn)在可不是談兒女情長的時候,不過你這廢柴要是想,我就去給你捉一只來,然后送入洞房,我們幾個圍觀,啊哈哈哈?!?p> 這個是她們幾個能干的出來的事兒,毫無德性可言。不過我及時抓住了她的重點,“什么叫現(xiàn)在不是時候,有情況?”
狐初一哈哈一笑,“有情況也是我們的,跟你這廢柴不相干?!?p> “初一~”我只能使出殺手锏,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搖晃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求你了初一,你最好了?!?p> 狐初一跳到遠處去,“你給我滾啊,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什么情況嘛,到底?”我又黏上去。
初一正要說,世無憂忽然出現(xiàn)在我們身后。
“原來你們認識啊?!彼f。
狐初一離我遠一點兒,很是嫌棄的抖抖她的衣袖。
我并不以為然,被嫌棄慣了。
可是,世無憂的臉好像有些掛不住,他走上前來拍拍我的肩膀,“又見面了,26?!?p> 狐初一一臉狐疑的打量著我們,搞不清狀況。
正好逗逗她。
“又見面了?!蔽乙残χ鼐词罒o憂的肩膀。
如果,姥姥在的話,狐初一一定會跳到姥姥面前,大喊一聲,“姥姥,快來看,這只廢柴發(fā)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