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鬧元宵元春省父母；詩明理顰兒受青睞（一）

　　第十九章：鬧元宵元春省父母；詩明理顰兒受青睞（一）

　　說是忙過這陣子就好了，可這陣子也不是那么好忙過的了。眼見著都瓢雪花了，大觀園中依舊人來人往。就連過年祭祖仿佛都比從前草率了些。年飯安排的也很亂，經(jīng)常兩家撞到了一處。好在是沒出什么大亂子。而外人也表示理解，畢竟家中有大事情不是。

　　過了初八，便有宮中太監(jiān)出來先看方向：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guān)防太監(jiān)等，帶了許多小太監(jiān)出來，各處關(guān)防，擋圍幙，指示賈宅人員何處退，何處跪，何處進(jìn)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不一。外面又有工部官員并五城兵備道打掃街道，攆逐閑人。等等一干禮儀。賈府的人緊密配合，忙了一年了，好算是見了人兒了。這樣，就在準(zhǔn)備中，忙碌中，期盼中，不安中，元月十四到了。

　　這一晚賈府中幾乎沒什么人睡覺，一個個眼睜睜看著略微殘缺的月亮?；孟胫魅罩露ㄈ粓A過今晚的。寶玉也不例外，神情有些亢奮。一片浮云飄過，月亮被遮住了半張臉。讓人看著陰晴不定。

　　聽身邊黛玉輕嘆，便說話分心道：“妹妹你說我看了這月亮想到了什么？”

　　“你想了什么，我怎么知道?！?p>　　“這倒是了，”說著一指空中，“陰晴不定，就像我一樣，是不是感覺自己是兩個人，有些時候，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難怪老太太說我有個呆根子。”

　　“能把這話當(dāng)好話聽的，也就你一人兒了?！?p>　　“有什么辦法了，我本就是這樣的?！甭狑煊窈吡寺?，寶玉不以為意，“天也不早了，要不妹妹去歇息吧，明日說不上忙到什么功夫呢。你身子弱，哪里受得了。”

　　“姑娘，寶二爺說的對，要不就去歇一會兒？”紫鵑對黛玉的確上心，可見賈母的眼力了。天兒有些寒，站了院子里，黛玉的確受不住，當(dāng)下聽了紫鵑的話，也不理寶玉，回自己屋了。寶玉見了心中一喜，只要黛玉沒事，那他就高興了，至于眼下理會不理會自己都是小事了。

　　小本心里一松，真怕二人在談下去。已經(jīng)休息多日了，方才寶玉的一句險些把魂兒都嚇飛了，自己有魂兒？不過自己比誰都盼著明晚。要知道，想有所作為，元春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她說一句話，賈政就能松上一分，否則自己走條極端的路，非被賈政打死不可。自己這根兒煩惱的鬢毛兒想不被他剃了去都難。

　　五更天，賈母等有有封誥的便開始裝扮。具是品服大裝。小本看著暗自搖頭。這才什么時候??？按照習(xí)慣來算，這才是十四的下半夜。你們急什么了？不對，難道太監(jiān)出來檢驗的時候沒說時間？不是沒給賞錢吧？按理不該啊。要不就是太監(jiān)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畢竟要等皇帝老兒高興了才成。

　　好在來了個鮮衣怒馬的太監(jiān)送信，元春未初刻用過晚膳，未正二刻還到寶靈宮拜佛，酉初刻進(jìn)大明宮領(lǐng)宴看燈方請旨，只怕戌初才起身。鳳姐聽了忙送賈母等人回去歇息，自己去各處忙碌，還沒忘了讓人帶太監(jiān)去吃飯。

　　大約晚上六點(diǎn)半，賈母帶著眾人再次門口候著。賈敬等則是迎到街口。所有人具是躬身排立，以示對皇權(quán)尊重。這一等，又是一個小時，大約七點(diǎn)半的樣子，有十來個太監(jiān)氣吁吁跑來拍手，等在這邊的會意，都知道這是馬上要來了。又過了十五分鐘左右，看見了先頭部隊，兩個紅衣太監(jiān)，接著有是兩個，就這樣一對接著一對，能有個十來對的樣子。

　　這十來對紅衣太監(jiān)站好了，傳來鼓樂之聲。一對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jiān)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一隊隊過完，后面方是八個太監(jiān)抬著一頂金頂金黃繡鳳版輿，緩緩行來。斜眼留意的小本見了心中一嘆，‘這真是：八點(diǎn)到家兩點(diǎn)走，一年準(zhǔn)備，傾盡所有?。　@要是利用不好的話，那真是賠本賠大了，這可不是自己習(xí)慣的小本買賣。

　　賈母等人見與過來，連忙路旁跪下。早飛跑過幾個太監(jiān)來，扶起賈母、邢夫人、王夫人來。接著八個太監(jiān)抬的大與直接進(jìn)了大門。這樣在想看，那便看不到了。

　　再說元春，等太監(jiān)退下后，昭容，彩嬪引著元春下與。入室更衣出來后再次上與，進(jìn)園游興。等見園中奢華，不由暗自嘆息。要知道元春可不是賈政，她心中自然有數(shù)了?；始覔芨兜你y兩是有數(shù)的，余者，怕就是家中添置了。這樣一來游興頓減。把個精力用在了牌匾之上。

　　象征性改了幾處名字后，太監(jiān)請座，元春受禮。一概具是免掉。禮畢再次更衣，坐省親車駕出園。至賈母正室。國禮以畢，元春欲行家禮，賈母等俱跪止不迭。完全具是半禮相見，全禮相還。

　　看著賈政進(jìn)去了，接著薛姨媽，寶釵黛玉都進(jìn)去了。小本知道，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為什么又說自己呢？來不及緩神過來，便有禮儀太監(jiān)引領(lǐng)自己進(jìn)去，神情放松，自己可不是通曉禮儀的，國禮的問題還是交給寶玉的好。躍過珠簾，這回就要自己做主了，養(yǎng)精蓄銳不能白費(fèi)。當(dāng)下屈膝拜了下去，口稱姐姐，一句未了，元春早已雙目滾淚，攜手?jǐn)r于懷內(nèi)。

　　對于元春，小本有著別樣的尊敬。說起來，她做的真是已經(jīng)夠好了，套用寶釵說寶玉的一句話，‘沒個好哥哥好弟弟做楊國忠?。　痪湓挼莱隽嗽旱谋?，他宮外的助力不是來自于自家，而是年邁的舅舅王子騰。

　　元春如此，寶玉心中難過。怎么說他也不是無情之人。這樣傷心難免心神失守，這樣倒是給了小本更多機(jī)會，努力壓制本體。以便能多和元春說話。正這個光景，尤氏、鳳姐等上來啟道：“筵宴齊備，請貴妃游幸?！?p>　　有寶玉在側(cè)，元春便命寶玉導(dǎo)引，遂同諸人步至園門前，先從“有鳳來儀”看起，接著“紅香綠玉”、“杏簾在望”、“蘅芷清芬”等等一處處游興。不得不說，寶玉相伴，元春的興致濃了不少。

　　而小本也做好了準(zhǔn)備，他是不會等著元春回去了把想改動的名字寫下來的，那樣再想改動可就麻煩了，自己可沒有黛玉之才，一詩換名。所以等過了有鳳來儀（瀟湘館），到了紅香綠玉（怡紅院）之時，便扶著元春駐足，道：“姐姐，看此處匾額可妥？”左右即是無人，自然叫姐姐親近了，何況這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