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馮才書?陸為霜篇（二）顏愁再回人間時
聽完云松子的課程，眾男弟子個個牢騷滿腹，女弟子私下也開始議論紛紛。
秦紅玉對齊素娟抱怨道：“師姐，課程這么緊，還怎么照看我的花啊？那海棠和芍藥，要是沒人澆水，用不了幾天就都枯死了。”
齊素娟微微笑了笑，并沒有答話。
白荷說道：“紅玉師姐，師父這么做，也是為了咱們好。咱們只要勤修苦學(xué)，你看以后出門，遇見其他仙門的道友，不管是比文，比武，還是比道法，咱們可都不用怕?！?p> 秦紅玉說道：“我為何要與人比試？這輩子我都不打算出這太白山了！”
白荷的雙生姐妹青蓮說道：“那師姐你盡可以像原來一樣，去跟師父說‘師父，人家太累了，你看你看，人家的手都腫了，你就讓人家歇一天嘛’，掌門師父必然應(yīng)允?！?p> 她學(xué)著秦紅玉的樣子，嗲聲嗲氣地說話，惹得周圍弟子嘻笑不止。
秦紅玉雙頰通紅，說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是不是討打？”
她去追打青蓮，青蓮嘻嘻笑著躲開。
云松子又交待了一些弟子們的禁止事項，比如不可飲酒，不可擅自顯出本相，不可私自下山，男弟子夜間禁止前往云霞樓，不可私自與凡人交往等等，一直到晌午才算說完。
這時陸為霜說道：“師父，到下個月初還有幾天，現(xiàn)在凡間臘月，正是咱們每年出去采辦日常用度的時候。咱們山上的油鹽、布料、米面、木炭，還有師妹們的胭脂水粉都所剩不多了。請師父恩準(zhǔn)，在咱們開課之前，派幾位同門前去凡間采購。”
云松子說道：“為師正有此意，往年這件事都是你來主持，這次也還是交給你去辦好了。”
陸為霜點(diǎn)頭說道：“謹(jǐn)遵師命?！?p> 聽到陸為霜要下山，眾弟子紛紛圍了上來。
江望和童正心擠到前面說道：“陸師姐，你帶我們?nèi)ヒ娨娛烂姘?！?p> 秦紅玉揮揮手，說道：“這里沒有你們的事，小孩子到一邊玩去！師姐，你帶我去吧！再不出去透透氣，我悶都要悶死了！”
白荷青蓮齊聲說道：“騙人！你剛才還說一輩子都不出太白山了！”
慕容香也說道：“師姐，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去過了......”
陸為霜說道：“大家都別爭了，今年誰隨我下山，師姐自有安排?！?p> 她說道：“小妹之前數(shù)次下山采辦，不管事先如何準(zhǔn)備，最后都免不了有幾處疏漏。想當(dāng)年大師兄外出采辦之時，卻從未出錯，足見心緒縝密，思慮周全。因此小妹這次下山，想請大師兄隨我同行，一是向大師兄學(xué)習(xí)處世之道，二是免得此行再有疏漏，若是誰的小鏡子，小硯臺沒買全，豈不是一年都要沒得用了？”
馮才書一愣，說道：“我已經(jīng)多年沒有下山了......那些事早就忘光了，師妹不如帶著師弟師妹......”
云松子皺眉道：“你這書呆子，一起去吧！在這山上呆得久了，身上都一股霉味兒。你這次去凡間，記得給為師買幾本老莊典籍，為師那本道德經(jīng)可都翻爛啦?！?p> 馮才書只好點(diǎn)頭應(yīng)允。
陸為霜又說：“每年此時，師弟師妹們都是輪流外出。白荷，青蓮，今年就你們倆吧?！?p> 白荷高興得跳了起來，說道：“大師姐，我就知道，你沒有忘了我們姐妹倆！”
青蓮說道：“小姐妹們都去過了，輪也該輪到咱們了，有什么可高興的。”雖然這么說，但她臉上還是難掩興奮之色。
陸為霜對云松子說道：“師父，我還想帶一個人下山，不知道師父能否恩準(zhǔn)？”
云松子微感詫異，說道：“你想帶誰去皆可，為師自無異議?！?p> 陸為霜說道：“弟子想讓顏愁師弟和弟子一起下山采辦?！?p> 云松子剛說完話，心里正不住后悔。心想她若是要讓曲寒煙一起下山，那可就不妙了.....豈止是不妙了，簡直就是糟糕透頂。
聽得陸為霜要帶顏愁下山，他心中反而松了口氣。這小弟子雖然人品不錯，但是長相實(shí)在不討喜。雖說他和白澤有些淵源，但剛上山的時候文不識，武不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此番陸為霜指定要他下山，卻不知為何？不過只要不是曲寒煙，其他人是誰又有何妨？
他當(dāng)即微笑道：“自然可以。顏愁，你下山之后可要跟你大師兄，大師姐好好學(xué)學(xué)，這入世之道，對咱們妖仙來說，可都是必經(jīng)之道。切記少說話，多看多學(xué)，莫要辜負(fù)了你陸師姐的提攜之意?！?p> 顏愁說道：“師父，弟子不想下山?！?p> 云松子奇道：“他們都想下山玩耍，你為何不想去？”
顏愁低頭不語。他在凡間之時，飽受凡人欺凌，還數(shù)次差點(diǎn)喪命。就連那個看起來嬌弱美麗的趙小姐，見到他之后，也是嫌棄厭惡之極。他對凡人殊無好感，自然不愿下山。
江望連忙說道：“既然顏師弟不愿意去，陸師姐不如帶我們?nèi)ピ鯓?？?p> 陸為霜說道：“顏師弟天資聰慧，悟性過人，可惜凡間歷練不足，不諳處世之道。若是留在山上，不加磨煉，日后怎能下山歷練？入世之時，必然困難重重。這次下山，就權(quán)當(dāng)是隨大師兄一起，開闊眼界，增長閱歷。不知道顏師弟意下如何？”
顏愁知道她一片好意，照拂自己，再說她說的的確有道理，只好拱手說道：“那就聽師姐吩咐?！?p> 見他應(yīng)允下來，江望、童正心等人滿臉失望之色，怏怏散去。
云松子說道：“此番下山，你們兩個做師兄師姐的，一定要照看好你們的師弟師妹，莫要弄出什么亂子來。別在凡間耽擱太久，東西買齊了就回來?！?p> 馮才書和陸為霜連忙說道：“師父放心，我們數(shù)日間便回?！?p> 當(dāng)下各人便回房間收拾行李。
想到馬上要再去凡間，顏愁心中難免惴惴不安。但想到陸為霜之言，心想別人能做得，為什么我就做不到？鸝兒若在，肯定又要笑話我了。況且自己已經(jīng)渡劫化仙，凡人恐怕已經(jīng)不能傷到自己，那又何懼之有？
想到這里，他心中似乎輕松了許多。他拿了幾件替換的衣服，取了兩個裝水的竹筒，背著鐵劍，便下樓去了。
馮才書比他先到一步，接著不久白荷青蓮姐妹倆也蹦蹦跳跳地到了。孿生姐妹興高采烈，商量要去哪里玩耍，還要看戲聽書，吃遍城里山珍海味，唧唧喳喳，說不不停。
顏愁忍不住問道：“兩位師姐，你們......有錢嗎？”
白荷青蓮立刻閉口不言，然后兩人一起轉(zhuǎn)身，可憐巴巴地看著馮才書。
馮才書連忙捂緊口袋，說道：“我哪里有錢？你們還是向你大師姐要吧?！?p> 白荷說道：“大師兄，小妹在延坤宮的時候，就經(jīng)常聽師姐提起你的大名，說你滿腹經(jīng)綸，出口成章，是咱們太白山的大才子。而且聽說你重情義，輕錢財，出手大方，可是個了不起的人吶?！?p> 馮才書連連搖頭，說道：“你可別唬我，她說什么，以為師兄我不知道？肯定是說我膽小鬼，沒出息，整天只知道舞文弄墨，窮酸秀才之類的言語?！?p> 青蓮說道：“大師兄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陸師姐這次邀大師兄同行，應(yīng)該也不是想看師兄膽小鬼、沒出息、小氣鬼的樣子。師姐也是女兒家，自然是喜歡頂天立地、大方體貼的男子。師兄要是想讓師姐就這么把你看輕了，那也隨你。”
“這......”馮才書頓時無言以對。
白荷青蓮嘻嘻一笑，向他伸出手去。
馮才書咬咬牙，從兜里掏出兩塊碎銀，放在二女手中，說道：“就這些，再多可沒有了。這可是師兄我多年的積蓄?！?p> 姐妹倆高興地收下銀子，齊齊說道：“多謝大師兄，大師兄最好了！”
“誰讓你們欺負(fù)大師兄了？”
只聽陸為霜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眾人連忙看去，只見陸為霜駕著一輛馬車從山后慢悠悠地轉(zhuǎn)出來。她帶著一頂斗笠，手中拿著鞭子，看起來有模有樣。
白荷青蓮連忙迎上去，說道：“師姐！”
陸為霜從車上跳下來，把斗笠摘下來扔給馮才書，又把鞭子遞給他。
馮才書茫然接過，問道：“師妹，你這是做什么？”
陸為霜白了他一眼，說道：“自然是駕車啊，這種活，難道你還要我們幾個柔弱女子來做不成？”